太虚大师黄陂前川弘法纪闻

2020-01-10   明贤法师


【编者按】

《太虚大师年谱》载:

民国十一年(1922年)四月八日(“清明后三日”),大师应黄陂县知事谢铸陈(健),邑绅赵南山、陈叔澄、柳质皆等邀请,偕了尘、陈元白、李时谙、陈仲皆等赴黄陂;民众空巷来观。

大师寓前川中学,于前川中学、木兰女校、自新堂,讲佛法三日;王净元记之为《前川听法纪闻》(《自传》十六;王净元《前川听法纪闻》;《诗存》)。

大师次陈叔澄诗以为纪念:

“未可栖栖笑仲尼,频年我亦惯驱驰。

春深大埜来今雨,学讲前川忆古师。

佛海潮声传隐约,人天梦影正离奇。

法身流转怆无极,应有维摩病大悲!”


前川,黄陂县滠水河两岸的大部分地区。滠水河起自木兰山,流经黄陂城区而直入长江,是黄陂最重要的水系。城畔滠水河两岸便是前川街,黄陂大桥连通城区与对岸的望鲁台。望鲁台上有双凤亭,是理学家程颢程颐读书处。前川的地名,最早见于程颢居前川望鲁台春游前川时写作的七绝(春日偶成),诗曰:云淡风轻近午天,傍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太虚大师曾应邀于1922年4月8日(清明后三日)前往黄陂前川,住前川中学,而于前川中学、木兰女校、自新堂作三日弘法。程颢游前川的诗作,更因毛主席手书而闻名于当世。


前川听法纪闻

王净元录

民国十一年四月八号即夏历壬戌三月十日,杭州西湖弥勒院太虚法师应黄陂县谢知事及该县绅学各界之请,由汉口九莲法师及武汉佛教会各居士偕同(净元亦随)驰赴县城于下午七时在自新堂讲台,由太虚法师宣说佛教大意。嗣在前川中学、木兰女学,前后凡讲三日,而以在前川所讲为多。且师有“春深大野来今雨,学讲前川忆古师”之句。故今题之曰“前川听法纪闻”略录其所讲之梗概焉,经时圆音一演,四座倾心,跄跻满堂,威仪整肃,听众皆大欢喜,信受奉行。而黄陂佛教会遂于是发生矣。


纪闻一

太虚今日承谢县长与各位绅耆及在座诸君之邀约,并过承招待来此谈论佛法,是我所狠感幸的。但我于佛法亦不过一知半解,稍有研究,愧未能圆满证到,恐不能副诸君雅意。这又是我所惭歉的了。至于说到佛法他的精义甚深难知,差不多不是言语可以说得出来的,但他的义理虽然深妙却又就会在吾人日用寻常之中,并非离掉吾人日用寻常另外有所谓佛理佛法。只因吾人迷逐幻影不自觉,知将他自己本来现成的佛理抛在九霄云外,好像佛是佛、人是人,斩然截成两橛,似乎佛法与吾人没甚关涉,一讲到学佛,便好像是一件狠希奇古怪不合人情的事,就见错了。故我今先日所讲,可提出四个讲题来讲(一)何谓佛教(二)佛教之内容是甚么(三)佛教与吾人有何关系(四)吾人因何要研究及修持佛教

一 何谓佛教

佛者、梵语佛陀,汉译为觉者。故佛之一字,即指一对于宇宙及人生之迷梦,乃至一切世出世间万法之迷梦,能够彻底打破而得大觉大悟之人。由此大觉悟人说明宇宙万法之真理,并说明此真理人人皆可悟到,又为之创设种种能够悟证真理之方法;由此种种方法是佛所施设之教法,故合称为佛教。吾人若能确信其教法,依教奉行,必有解悟真理实证真理之一日也。

  二 佛教之内容

  佛是觉悟者之义,其所觉是宇宙万法之真理,而此真理及万法乃人人心中所同具;祗以一向迷却本来,不能调和聚集令其显现了达,故流转生死系于业苦莫能自拔!佛教、即为此一大事而立教者也。其内容,以佛、法、僧三项为主。法者、轨持之义,谓能轨范任持一切事物故。僧者、清净和合众之义,一心照了一切法,一切法集显于一心,相融摄无碍故。又佛者说法化导于僧者也,法者由佛施设于僧者也,僧者依法修行于佛者也。非佛无以有佛教,非法无以成佛教,非僧无以持佛教,故佛教之内容必具佛、法、僧三者。

  三 佛教与吾人有何关系

  吾人心之自性是灵觉的,若非究竟正觉之佛,无以悟吾人心觉之自性,未免恒为迷失本性之人。又吾人觉性是遍照法界万法的,若非佛法遍明法界一切法,则无以显吾人性觉之相。又觉含法界,万法唯心故。吾人的体用性相,是法界万有调和一如的,若非佛法之僧统理大众一切无碍,则无以全吾人性觉之用。故若非佛教,则吾人便失其为人之真价值,而吾人之体相用一切皆失。以此、可知佛教与吾人关系之深切矣。

  四 吾人因何要研究及修持佛教

吾人向来因迷亡其真价值,致体相用一切隐没,不能现前施行自在,而从此迷惑造妄动之业,感牵缚之苦!

故吾人欲脱苦须净业,欲净业须破惑,欲破惑须悟得其真价值;明体达相以全其用,此则除佛法莫能为功也。故吾人当研究佛所说之教法而了解其理,由了解其理更进之以修习行持,乃能实现吾人之真价值也。

依此四端,可知学佛为吾人极平常极必要之事。而决非不近人情者也。


纪闻二

十三日上午九时五十分在前川中学校

今日演讲佛法。佛法者,明白事理之方法也。宇宙万有不外事理二门,而欲明此事理须用一种方法。然事者指实事言,理指真理言,吾人必先明真理,然后所作方为实事而免于虚伪错误。

凡一件实事之发动成就,不外乎因果律。其发动之种种方面,即因是也;由此各方面所凑合结集,而成就发现为一种事实,即果是也。如宇宙间之山河大地飞潜动植,乃至细微到于一微尘一芥子,皆是果相;此果必有因由,故吾人可据果以推因。

如现前之讲台桌子,亦一众因所成之果,故须有能作木工之人,利用木工之器具——规矩绳墨等,而择取适于作桌子之木料,依此众因而成就桌子之果。

因果之相,同时俱生。如木为因,然已具有可以作桌子之功能,故在因地时即含有果相;迨已作成桌子时,而此桌子乃木桌,并非金铁泥石等桌。由此可知在果已成时,因相仍在;故因果之相虽可分,而是同时俱有也。

谷种入地乃可为结成榖子——果之因,然必其地非是石田,又须水力滋润,日光照临,人工培养,然后至秋季乃能结实。此土壤、水力、日光、人工等即为之缘,至新榖之果乃榖种之亲因与土壤等众缘和合而成。故吾人从果上可以推因,复在因上便可以测果;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未有瓜种生豆、豆种生瓜者。

因种起作用后,中经多相,其体量形状均与原来因相不同。虽不同而其最后结果仍与原来因相相同;此在佛法上谓之异时因果。如春种榖子,中间经过发芽、成稻、开花种种,至秋后始结果。常人不能彻底明白因果,如种榖后未见即刻结果而但见发芽开花等相,遂以为因未必有果,或以为果未必从因来。

因果可互为因果,如旧榖种可结新榖子,而此新榖子又可作明春之旧榖种是。世人多欲明白因果,然外学等——如科学、哲学——因其推测之方法有错谬,或稍有发现自起执著,故于因果律不能彻底明白,既于因果未透彻,故所发现之事实复成虚伪错误。吾人若能彻底明白因果之真理,遂可选择良好之因,而成就一良好之结果;避去不良之因,而免不良之果。故根本上欲知因果真理,遂有研究佛法之必要。佛法能说明世出世间万法之本体现象及其因果,一切世间学术宗教亦皆稍明因果,然以说不究竟,遂生错误;惟佛法能彻底说明。

婆罗门、耶、回等谓世界与人生由于神造,如谓为大梵或大自在天或上帝等所造成者,如居城者不知稼穑之状态及经过,遂认米榖为米店之人工所造成,此乃欲求真理而于真理未明,创为臆说。

科学家反对前说,谓世界人生皆由各种物质和合变化而成,及至各物质解散其体遂归于断灭,或仍化为气体。如人于收获新榖时见此新榖由稻秆花叶等缘所成,而不知此花叶等乃由最初之旧榖种而发生,可谓知缘知果而不知因。

自然哲学家谓世界与人生乃是自然之现象,殊不知若系自然,则世界与人生不待因缘和合便应成就,此乃于因果真理不明,而又颟顸不加推求。佛法谓世界与人生皆由吾人一心之不觉而发为迷惑,由迷惑而发动行业,故可知世界人生乃由惑业而有,非是神造,非是自然,亦非仅以物质和合变化而成。吾人现前一念之心,本具智慧光明神通妙用,只因一念不觉而起惑造业,遂现自身他人山河大地等等现象。此如人于醒觉时本无梦境,而睡熟后梦象宛然,梦中亦有内身外物山河大地,而梦梦相续,惝恍迷离。故世界成住坏空相续,人生生长老死相续,不得解脱,不能出离。欲求解脱出离,还须明了本心,令其念念常觉不昧乃可。此如吾人欲求不作梦,须能常时醒觉令其不睡始得。

一心之本体原是灵知不昧,而又有可觉可迷之妙用,由迷悟不同,故所现境相不同。十法界中由地狱以至菩萨,皆一心所变现,此如各人作梦之心不同,故各人之梦境不同也。因果为一心所造,而万法不出因果律,故吾人若能知此心能造因果,自加取舍择别,乃能断惑止业而避免苦果。此明实事。

若论真理;此真理即吾人一心之本性,此本性本来圆满周遍,德相具足;只以迷昧不觉,其妙用遂不显现。傥吾人先由信解实事之因果,依教起行,渐至明心见性,了知真理,确实证明,即是成佛之境界。故佛者,即大梦已觉而不复入梦境之人也。


纪闻三

十三日下午二时在木兰女学校

吾人因何而讲究佛法耶?因吾人既已受得人身,常遇困苦拂逆之境,若欲解脱出离,则有讲求佛法之必要。此不但讲求佛法为然,凡吾人所云为动作,皆因解决现前困境而发动,如饥求食,寒求衣,住求房屋等。又因求食遂连带求榖米而讲农作烹饪等事。

人生之苦多矣!自呱呱堕地后,必有生活之能力乃能求得衣食住,故幼年必须研究种种学问,学习种种技艺;又有老病衰弱等苦,此属于自身者也。又天灾水旱、猛兽毒蛇、瘟疫、饥馑、险巇坎坷等,此种种苦恼属于自然界者也。人生不能单独生活,必赖群众共相维系,乃能共同生活;因此需要,遂又发生种种盗贼战祸、制牵连累、妒嫉毁辱、争夺谋害等等苦恼,此属于人为界者也。故婴儿出胎即哭,可见人生忧苦与生俱来;此一声之哭,即表示其当时所感最为痛苦,且似自知后此之苦方接踵而俱来者,此为生苦。

童年时代种种生活皆不能完全自主,故一般童子之心理,多以为迨我成年便觉快乐。及至成年,则由壮而老,遂又感受种种痛苦,如六根渐坏,身体衰弱不能享受人生圆满之幸福,此为老苦。若壮年时四大轻安,环境顺适,似足称为乐矣,乃忽焉疾病发生,身体上感受种种苦痛,而与老年、童年时无异,此为病苦。

吾人有生必有死,此死之一关为人人所不愿到,而又为人人所不能免。及至大命将倾,莫可奈何!最后一棺附身,万事皆已!面对此死魔终无术逃避,此为死苦。

生老病死四苦固为人人所同具而不能免,此外则恩爱者欲求其常聚,乃事实之结果往往而有生离死别等事发生,而演为爱别离苦。

又人所爱护之物而终久不能保持存在,当其损坏亡失之时,则对于所爱之物亦感受一种爱别离苦。

恩爱之反面为怨憎。吾人对于所怨憎之人,或厌弃之处所事物,常不欲其聚会;乃事实往往不然,如冤家聚头,仇人见面等事,此为怨憎会苦。

前说人生在世因欲维持其生命,及发展其种种乐欲,故有衣食住、名誉、光荣、威势、权利等等要求,人人如是向前驰求,不能无冲突制限,所以往往求而不得;此求而不得之情事,亦能使吾人感受苦恼,是为求不得苦。

求不得之反面尚有所谓舍不得苦者,如人因饥寒而求衣食,傥有人知求食之苦由于饥饿,而欲将此饥饿舍却而卒不可舍,推而至于生老病死等皆欲舍而不得,是为舍不得苦。

总之,吾人既落形气之中,头出头没无往非苦,总前八种痛苦观之,可知吾人之一生无时不沉沦苦海中,故欲求出离解脱此各种苦恼,而须研求佛法。盖纯正之佛法,乃可以指导吾人出脱苦海永得安乐之方法也。何则?前之诸苦非是天造地设,亦非自然化生,且非决不可出离,乃由因缘聚合而成之果。故欲免除苦果,须依佛法上所说苦果之因缘,而不再作此能感苦果之因缘,则可免苦矣。

吾人若能确信万法皆由自心所造,万法又不能超出因果律,故从此一心自造善因则可不感恶果。盖前说种种苦痛乃由自心所造成,非从外来;仍可由自心改造而出脱也。吾人灵明之心以向来未觉故而起贪、嗔、痴等惑,复由此迷惑而起种种行业,行业既起自然而感受苦果,故欲免苦,须先将此一心上所俱起之根本无明及三毒烦恼磨治尽净,方能断惑止业则苦免矣。

此贪、嗔、痴之三毒,不但能使吾人生时发生现行之惑业,傥不磨治尽净,虽色身死灭而此心中之三毒,仍能起惑造业而为苦果之因复感苦果。

三毒既为众苦之因,欲免苦须断三毒。然则何法以对治三毒,断除三毒乎?佛法一大藏教,法门无量皆为演说戒、定、慧三德以治除贪、嗔、痴三毒;即戒以治贪,定以治嗔,慧以治痴。然戒定慧之理,非一二言句所能宣说,佛有方便法门,即以念西方阿弥陀佛名号为方法,念念相续,勤行精进,信愿往生极乐世界,此念佛之念头即是戒、定、慧,即能治除贪、嗔、痴,若念到一心不乱乘愿往生之时,即是真正永久越出苦海之时也。简便易行,愿听众谛信之!


纪闻四

十四日上午十时在前川

心之研究

昨言世界人生皆由吾人一心之迷惑,由惑造业,因业之集聚而现世界与人生。可知心者,世界人生之原动力及主宰也。故今人特单提出研究之。

(一)名义之分析

中国文“心”之一字,含义最广。通常之心字,多指吾人身中之肉团心而言,然此肉团心不过专司人身血液之流行,其本质为一物体,于空间占一位置,其时非永久不变坏,此非佛法上之所谓心。近代人多误以脑筋为有知觉思想之能力,遂指此为心,殊不知脑筋亦为一种物质,亦应属于肉团心;惟吾人心念发动时,在身体中之各部,常与此一部分有关系耳。

佛法上就心之功能力用及发动之方向,由浅至深,由粗至细,将心分作三类:一、虑知心,二、集起心,三、真实心。虑知心者,将吾人能思想知觉之功力而姑认为心者也。此虑知心虽无边际方所、时劫短长,非形色可限,非容量可局,然实为一心之所起,作用时不免虚妄错误而非真实。

人身中能表现之功用者,厥惟六根,根者非为心所从生,乃是心之所托,与六尘接而发为六识,心之用于是始显。就此种心之功用言,似可指此功用即是心,然前五根仍非是心,而第六根亦虑知心耳。

意识之背后,尚有所谓我识——即第七末那识——此识常处黑幕,念念执我,而为前六识心之主动。前五识为根境所限故,其用有时而穷;意识之用,则能横遍十方,竖彻三际,广漠无垠。其所以能具如是之大用者,因其背后有我识为之主宰,以此我识极广大,故意识之功用及境界亦极广大,孟子谓万物皆备于我,与此相似。我识一面为前六识之主宰,一面念念收罗一切万有而藏于藏识之中。此藏识能含藏万物,有任持一切之力。藏识喻如专制时代之国土,我识则如专制之国王。前说之八种心识,皆属于虑知心。

藏识虽贯彻三际十方,永不断灭,而又生灭成坏之相相续不断、刹那不停,而所以现此生灭相者,因我识念念执之,遂见其有生灭耳。如朝代更异,国土本无变动,而国王或遂以为国亡焉。



眼识以明等九缘生。耳识去明,以声易色为八缘。鼻、舌、身三识去明、空,以香、味、触易色为七缘。



意识为五缘识,我识、藏识均为三缘识。虑知心于起不起,体恒常在,其现起时,见、相二分同时而起,即精神物质两现象同时起矣。


纪闻五

十五日下午二时在黄陂佛学会自新堂讲

世间众生所以受种种生死流转之依正苦报,皆由灵明真常之本心性不觉而有迷惑,后因惑而造业受苦,轮回不息。然此迷惑既本非由外而来,乃自心所变现,则其体性必属虚妄不实;其本来之妙明觉心,仍不失坏不变异。此迷惑既系虚幻,自可用对治法以磨除之,及至垢净对除,则吾人一心灵明不昧之本体,既得显现而出,生无量智慧光明矣。

兹绘一图如左:



右表显迷悟皆由一心,在迷者则谓世界众生或为神造,或由物质和合变化,或为自然而有,其实皆非。至宇宙人生观能够彻底觉悟之人,方知世界众生之显现,乃由真心性之迷惑造业而起,故研求种种法门以蕲达到断惑止业之目的,则世界众生之幻象可以永不起,而种种之痛苦解脱矣。

  学佛之次第,有信、解、行、证四级。若但有信、解,而无行、证,则吾人亦不能稍得受用。如吾人虽闻知世界众生皆由心现,而现前已受根身、器界之果,仍不能直下解脱。所以者何?以有过去世之烦恼业力为之系缚,故须设法对治之磨除之。然佛法无量,以五戒、十善为人天之种子,人道之初基。

众生因迷惑而造身三、意三、口四等十恶业,由其作恶之上中下品而堕入地狱、饿鬼、畜生等三恶道,欲脱此苦,须修不杀等十善业以治之。

善业而感善报,既如前说。然善力究有时而穷,终未究竟,终属有漏无常,故更进一步须知三界、六道犹如火宅。恶报固当避免,福报亦应舍离;须勤修出世大法,而求究竟解脱。

  出世法之初步,谓止恶行善、修习禅定、智慧等法,灭苦断集渐次证入于阿罗汉、辟支佛果。然此中小二乘,祇能自了自觉,断惑止业而已,其一心根本之迷——即无明——尚未打破也。故又进一步言,若能了知吾人常住真心本来具有无量恒沙智慧功德,在迷不染,在悟不净;即妙有而真空,即真空而妙有,勤修六度万行,不住二边,直显中道;若是修行者,谓之菩萨。其间等级甚多,渐次增进,及至圆满,遂顿破无明,德用显现而成佛果。

人天乘似积极而消极,中小二乘以择灭为手段,但求自了,故亦属消极。惟菩萨乘为真积极。菩萨发心,当发四弘誓愿;依愿起行,行到愿满,即成佛果。菩萨行仍以止恶行善做起,自从此做,兼劝他故;能明理遣相,可为菩提助缘,非复有漏种子矣。

《海潮音》第三年第十一、十二期合刊


黄陂佛学会简章

一、本会定名为黄陂佛学会

二、以研究佛学修心证性为宗旨

三、会所暂设忠义祠图书馆内并附设阅经处于自新堂

四、凡志愿研究佛学经本会发起人三人以上之介绍均得入会为本会会员并不征收会费

五、会中杂用由各会员随意乐捐供给

六、本会购备各种佛经由会员照价购请阅看

七、各会员研究佛经在会在家均听其便但必于每星期日午后二时来会一次以便彼此析疑问难

八、本会一切进行事宜得与汉口佛教会商筹办理

九、本会须呈请官厅备案以昭郑重

十、本简章如有未尽事宜可由各会员随时提议公决修正之

十一、本简章自公决之日施行

发起人:王幼崇龚树堂陈汉卿韩少新宗樨峰刘友甫萧介卿涂夏初董勤先柳汁陔潘筱凡闵文钦

海潮音1922第3卷第7期


附录:潮音草舍诗存外集(一)之黄陂


闻太虚法师应黄陂召入都喜赋

(见海潮音1920年第1卷第7期外刊页45)

宝莲华盦

振锡初为上国游,千年大法中兴秋;

悬知妙灿如来舌,顽石高低尽点头。

三昧从来重辨才,大师晚出道能赅;

中原改主民风败,要借雷音为挽回。


和太虚法师黄陂讲学原作

赵曾俦

漫嗟斯世渺夷尼,我到人间亦火驰。

历物颇惭元遍说,成心却喜未随师。

文言枉自循空假,朴学何烦证偶奇?

一拜觉慈勤胜义,众生病里岂忘悲。


和游洪山即景原韵

李隐尘

摄尽楞严旨,归元路路通;

浮沤休认海,闻性岂因钟!

天外月初白,楼头尘当红;

安排侍锡杖,随处悟真空。

汉水滔滔去,东西海水通;

江城一玉笛,尘刹几晨钟。

芳草无情绿,斜阳有限红;

娑婆同大梦,毕竟是谁空!


和游洪山即景原韵

皮剑农

吾师飞锡处,示我以圆通;

觉性真如海,法音警世钟。

月莹三界白,佛坐一镫红;

镇日蒲团上,心虚似太空。

悟得楞严旨,菩提路可通。

荣枯成梦境,断续响晨钟;

叶落霜飞白,经书血渍红。

尘劳何日净?寂照遍虚空!


和游洪山即景原韵

绩 丞

一经闻法后,顽石便灵通;

心印无边月,声来何处钟!

室虚能现白,尘净不飞红;

欲悟三摩地,当知色相空。


和游洪山即景原韵

孙山敬

随锡参兰若,禅关曲径通。

举眸方见塔,入耳更闻钟。

秋草余残碧,霜枫斗晚红;

凝神观物变,默契证心通。


和游洪山即景原韵

卢镇常

策杖洪山麓,幽林曲径通;

塔摇千尺影,梦破一声钟。

香篆烟浮碧,灯传火正红;

蒙师开觉路,五蕴照空空。


归元寺听讲圆觉复读藏经共成三律即呈太虚法师指正

赵曾俦

妙谛圆音震十方,几回扑樕学登堂。

根尘集起原唯识,体用幽攡岂异常?

曾是真如空法我,亦甲假说会心王。

人间最望玄同解,无碍华严不尽藏。

法性迷来几度秋,人间又作一回游。

中观是处忘言说,正觉明时不喜求;

意共海潮长布濩,心知天倪为淹留。

灵山胜会知何所?看取龙华一笑收。

虚空择灭未无为,遍察天人望已迷;

不谓中行成独复,那堪大智正生悲!

伤怀末法心难憩,归命三生愿岂违!

觉者契经慈氏论,几番读罢意迟回。


壬戌春汉阳归元寺敬聆昧盦大师讲圆觉

净 元

本来圆满遍诸方,非悟非迷体露堂;

了却根尘空幻梦,更无花月蔽真常。

云山不隔归元路,缘会堪欣遇法王。

今日已知波即水,优游觉海话行藏。


敬和本师游洪山宝通寺元均

慧 心

琳宫寂寂射朝暾,隔水青山抹一痕;

坐见洪波翻地轴,长留孤塔倚云根。

才雄竟使妖魔敛[1],地僻那知节候温?

归隐倘能随杖后,宝池金地一囊吞。


端午日偕隐尘南山自平文六又农诸公至佛学院适虚师自洪山归途中得句见示。


乙丑暮春访太虚法师于武昌佛学院未遇

退 盦

春风送我叩禅关,一片闲云自往还;

百丈尘灰迷浊世,素心响往仰高山。

天花坠落都门日,人事浮沉大梦间[2];

说法何曾真法说,聊闻泉水自潺潺。


和太虚法师中秋夜登黄鹤楼原韵

玉 皇

秋光满目活吟眸,玩月人登黄鹤楼;

今古人同砧上月,是非话付水中沤。

霓裳曲入鸳鸯谱,孤柝声传鹦鹉洲;

情景此时俱不夺,吴山楚水两悠悠。


同轮赴申赠太虚法师

(见海潮音1920年第1卷第7期外刊页102-103)

陈自闻

太虚法师讲经武汉,自闻由京返,适值圆满。深为怅然。乃随同赴申舟中开示佛法,圣闻妙旨,并作七律二章钞示索和谨步原韵,藉抒信仰法正。

黄鹄矶头坐,穷源说古今;

谈经空色相,觉世豁身心[3]。

大乘传薪妙[4],禅宗悟道深。

扁舟秋夜雨,抱膝独长吟。

也上慈航渡,翻然究道真;

云山千里隔,风雨一灯亲。

世界成三毒,心源净六尘;

自惭根性浅,开示赖斯人!



[1]谓彰慧师

[2]太虚法师正在京说《仁王护国经》

[3]师适创办觉社。

[4]师为自闻讲《起信论》,洞贯微旨,彻悟宏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