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同情这样的周迅”

2019-11-27     时光和小阿离

《还珠格格》最终集有一问:

“人的一生,你是愿意平平淡淡,

还是轰轰烈烈地度过?”

面对琼瑶抛给世人的问题,

她笔下的角色这样回答:

轰轰烈烈笑傲江湖,才算不枉此生。

但刚从日本归来的周迅,

似乎找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最新一集《奇遇人生》,

周迅和阿雅一同前往日本,

探望独居的道子女士和她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丈夫。

身着一袭素衣的她,静坐在忍者小屋的檐下,

万籁有声,她望着眼前的树丛,不言不语。

阿雅问道子女士:

“您第一次和先生说我爱你,是什么时候?”

70岁高龄的道子女士,突然面含羞涩,

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她说:

“我和先生彼此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我们不擅长这样的表达。”

听到这,周迅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怅然。

她的爱情观不是这样的,

是真情实意的付出,是无所顾忌的求爱。

19岁,不顾家人的劝阻,

她跟着音乐人窦鹏私奔到北京,

忍饥受饿,步履维艰,

那时候,爱情就是她唯一的食粮。

为了讨生活,她做过一段时间的酒吧驻唱,

有一次,因为拒绝陪酒被打掉了门牙。

后来,

拍《苏州河》,她恋上了男主贾宏声,

拍《射雕英雄传》,她又与李亚鹏坠入爱河,

05年,她演唱《大齐》,当众示爱李大齐。

过去的15年,人来人往,

邂逅了多少托付真心的伴侣,

总以为一句“我爱你”,爱情即可永恒。

可惜,每个故事都逃不过分手的结局。

翌日,周迅和阿雅,

陪同道子女士前往疗养院看望幸贞先生。

“真不错!”

幸贞先生拿着麦克风,刚刚高歌一曲,

不吝给自己最高的评价。

古稀之年的老人,记忆衰退,

行为乖张,疯疯癫癫,

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

周迅手里捧着花,

看着看着,眼就红了,“太难受了”。

忘记了这是综艺,顾不上形象,

自己跑到墙角,支棱着手臂,拧着身子,

扥着袖沿,偷偷抹眼泪:

“这个实在是太那个(悲伤)。”

道子女士问道幸贞先生: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幸贞先生摇摇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

突然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想跨越岩石的海涅一样,是我的恋人…”

唱罢,

方才还是活泼好动的他,恍然恢复了神志,

一脸平静,说:

“唱得还不错吧!

我已经老得不中用了,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我也不能就这样撒手。”

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坐在“爱情”的对面,周迅还是绷不住了,

她紧咬着嘴唇,泪水早已在眼角肆意划过。

就在刚刚,在和幸贞先生相识的十几分钟里,

她似乎觉悟了爱情。

从疗养院回来,坐在屋檐下,

或许今天见多了生命的脆弱,

周迅突然很坦率地说:

“我真的会很怕死,真的…”

她说自己哪怕是由于工作坐飞机,

都会因为飞机轻微的抖动,吓得要命。

是因为她心里有所牵挂。

她怕有一天她不在了,

她的父母会伤心,爱人会难过。

难以想象,在银幕上大杀四方的周公子,

原来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是一个极度悲观的人,如果是我,

我可能整天以泪洗面了。”

“你不爱我了,我就去跳苏州河。”

像台词里对爱情的倔强一样,

周迅对表演也带着一种倔强。

电影《苏州河》里,周迅一人分饰两角,

其中一个角色叫牡丹,

是个纯情少女,两条麻花辫,一对含情目。

当牡丹知道男友马达和自己交往的真实目的,

只是为了打算绑架她,

向做走私生意的父亲索要赎金时,

她对爱情的期待瞬间支离破碎。

摇晃的镜头里,

周迅奔跑的背影扭曲着,交缠着,

她发疯一样地奔向苏州河。

伫立在桥边,

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怒视马达,

留下最后一句话:

“我会变成一条美人鱼来找你的。”

说完,一跃而下。

这样一个凄美的瞬间,拍起来着实辛苦。

当时是冬天,温度零下,苏州河里满是垃圾。

跳河的时候,周迅穿着单薄的外套,

为了防止感染,她仅在身上贴了一层保鲜膜。

干一口白酒,

她直愣愣地扎进冰凉刺骨的河水里,

没有挣扎,没有喊叫,只是缓缓地沉入水里。

“我不想同情这样的周迅”

那时,



她忘记了周迅,心里只有心碎的牡丹。

导演一喊“卡”,

十几个场务才马上前仆后继地冲下去捞她。

有人问她用替身不行吗?

不行。

周迅就是要追求那种“死去活来”的真实感。

电影《李米的猜想》中,周迅搭戏邓超。

周迅饰演的李米,

是一个四年里苦寻失踪男友的女司机,

这个角色,偏执、压抑,甚至有些神经质。

在街头,李米拦住挽着新欢的男友,

她一脸的不相信,而男友方文对她不理不睬。

面对男友的“背叛”,李米还是追上去,

卑微地带着祈求的语气喊道:

“方文,我知道是你。

如果你不喜欢我,你告诉我好不好?”

方文很不耐烦,试图甩掉她。

李米带着最后的希望,

像个疯子一样高声背诵着昔日方文的情书:

“那时候思念像一条在草上爬行的蛇,

我突然想回去了,李米…

你还会等我吗?”

看着周迅在风中痛哭的样子,

我想起了陈可辛的一句评价:

中国有两个女演员,

一个是张曼玉,一个就是周迅,

哭的时候观众也会哭。

的确,那一幕哭戏,让人揪心。

片中有一场戏,

李米遭遇两名毒贩的挟持,

试图逃跑的时候,被车门挤住了手,

霎时鲜血如注。

很少有人知道,受伤是真的。

拍完戏,周迅的小臂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别人说不用那么狠,错位拍摄就完了。

周迅偏要感受李米陷入疯狂的撕裂感。

所以,每一场戏周迅都会死磕,

直到身体完全透支,站都站不起来。

2008年《画皮》上映,周迅饰演狐妖小唯。

她的存在,

为电影增添了一份异样的魅惑。

电影里,周迅光着脚,

在布满碎石的杂草里,来回奔跑。

双脚被碎石划破了,也不管不顾。

工作人员跑过来劝她穿双袜子,

周迅不肯,她说:

“穿了袜子,就找不到那种急迫的心情了。”

就像导演陈嘉上说的那样:

周迅根本没在演啊,她已经进到了角色里。

她这样子会很疼的,

每拍一次戏都承受了很多。

最让她受伤的,还是电影《恋爱中的宝贝》,

因为剧中“宝贝”这个角色太极端了,

周迅入戏太深,有整整一年走不出来。

她描述那段时间,

就是“人生仿佛停在了那里,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

这就是追求真实的代价,

为了还原每个人物的精神内核,

周迅愿意承受身体和精神的摧残。

因为真实,就是她的秉性。

《圆桌派》上,

周迅和窦文涛回忆刚出道那会儿,

那时候比较流行玉女风,

公司有意让她走那条路线,多接这种类型的戏,

但周迅直接拒绝了。

她不喜欢这种包装,说:

“我可能装一两天,两三次可以,

可是我装不了太长时间。

你还是让我自己该怎么样怎么样吧。”

率真。

所以,在电影里的她,千变万化,

但从不谄媚导演,或讨好观众口味而放任自流。

也正是她对品味一以贯之的坚持,

才有了《风月》里惊鸿一瞥的小舞女;

有了《大明宫词》里纯真娇憨的太平公主;

有了《人间四月天》中温婉娴静的林徽因。

就连黄磊和她搭完戏后,都不由感叹:

“好像过完了一辈子”。

能和她搭戏,知足。

相较于“玉女”,周迅更喜欢别人叫她“公子”。

电影《龙门飞甲》里,

她扮演的凌雁秋,朗目疏眉,英气逼人。

电影上映不久,

她的一个朋友突然叫她周公子,

她觉得这个称呼还不错,就欣然接受了。

她看来,公子这个称呼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周迅更在意这个称呼背后的气质:

超脱、真爽和侠义。

作为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演员,

周迅是一个狂野的体验派,

为了求“真”,不惜“作践”自己。

编剧史航曾经用“刀口舔蜜”来比喻周迅,

他说刀口有蜜,寻常人一舔,

会觉得舌头被劈成两半了,

而周迅会想,真的甜啊!

就像她在自传里写道:

“最痛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时候。”

她知道,

疼痛,即真实,

疼痛,也是她对生命的敬畏。

半个月前,

吴京为一部叫做《一百零八》的电影站街宣传。

这部电影讲述了08年汶川地震的一个故事:

什邡城北,罗汉寺,

十几位僧人破戒,开门接纳108名孕妇。

余震不断,和尚们也不念经了,

禅房变产房,

照顾孕妇成了他们唯一的修行。

一个月里,寺内婴儿啼哭声此起彼伏,

有108个孩子平安降生,他们被称为“罗汉娃娃”。

当时,除了僧人破天荒地照顾孕妇,

还有几十位志愿者夜以继日地守护着她们。

其中一个叫吴京,还有一个叫周迅。

周迅是汶川地震的见证者,

她看到了整座城市是如何在一天之间天塌地陷,死伤无数。

在灾难面前,没有犹豫,

她悄无声息地加入了志愿者的大军中。

物资紧缺,她和大家吃同样的方便面,

住同样的赈灾帐篷,

正值酷暑,帐篷里的温度高达40度。

同时,还要面临反复不断的余震,和潜伏的瘟疫。

即便环境恶劣,周迅没有抱怨一声。

寺院的住持素全法师,听说周迅这样的明星来寺里工作,

起初有些顾虑,

觉得明星容易“招蜂引蝶”,容易造成混乱。

不久,他发现自己的想法实在多余。

周迅为避开了媒体,每天早晨六点进山。

穿过陡峭的山路,跟着灾民采摘木耳,搭建耳棚。

这份工作,不是娇贵的女孩能做的。

地震后,建筑塌陷,乱石横生,

想采摘捡木耳,必须先把几十根水泥柱清理抬开,

每根水泥柱重200斤,需要4、5人一起搬运。

一来二去,周迅手臂上的擦伤不计其数。

搬完水泥柱,来不及休息,

还要把竹杆、铁丝清理掉,才能采摘木耳。

就这样顶着川蜀的夏日,

周迅和其他志愿者一干就是一整天,

天亮出发,暮夜归来。

有时,

她会在现场碰见搬运箱子的吴京,

非要搭把手,

弱小的女生,体重都不过90斤,

扛起足足有她重量三分之一的大纸箱,

照样一声不吭。

晚上,周迅还要在寺里的帐篷医院里,

照顾刚诞下小孩的妈妈和婴儿。

凌晨时分,哄睡最后一个孩子,

帐篷里的灯灭了,

周迅疲惫地靠在床沿上,却难以入眠。

因为前几天主持师傅素全法师,

向她吐露灾区目前没有足够的婴儿奶粉,

上百名新生儿吃不饱,营养跟不上。

当夜,她赶紧向自己的好朋友们求助。

张学友站了出来,因为他恰好接了奶粉代言。

一周后,张学友为罗汉寺送来上60件奶粉,

即可解决了燃眉之急。

后来,素全法师在采访节目时回忆这件事,

提到了周迅和张学友,说最多的就是“感谢”。

离开汶川的时候,

周迅不忘去临时学校探望小朋友,

周迅派发亲手包的粽子、文具等日用品。

她说:

“我知道粽子数目不够,但这是一份心意。

希望获得这份心意的人,

可以将这份温暖再传播出去。”

短短几个月,

她把所有心意都留在那里,

但网络上没有她在汶川的任何消息。

这样的周迅,

就像罗大佑在《爱的箴言》唱的那样:

“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却将自己给了你。”

这就是周迅,

没有矫揉造作,没有利益算计,

不会发通告,不会招揽镜头,

只是坦诚地奉献一切。

2011年,一部名为《遥远星球的孩子》的纪录片邀请周迅配音,

看完介绍她二话不说就接下。

那几年,一部关注自闭症的纪录片无人问津,

但,她总要为这把枯柴堆里添一把火,

期待着熊熊火焰可以照亮孤独。

“我认为无论在哪,

成就自己的关键就是对事情的态度。

这是一个努力的过程,但对全世界来说都是一样的道理。”

近些年,

周迅的身影又出现在一家临终关怀福利院里。

这里有几十个孩子,身上的病都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

从出生到死亡,往往活不过十个年头,

真是沧海一粟般的短暂人生。

他们还未理解死,就已经结束了生命,

周迅听闻此事,坐不住了,

连夜赶往南京彩虹重症儿童安护中心,

为其筹集慈善资金,亲自担任形象大使,

带着和陈坤一起创下的东申文化一起给他们拍摄公益片,

让越来越多的人了解临终关怀。

她经常去福利院探望,去了解每个人的愿望,

尽自己最大努力替他们实现。

有人说:

你应该让大家知道你做了什么,

大家希望看到你的这一面。

但周迅不肯,

那种在镜头下表演式的公益,不是她擅长的事情。

倒不如就此刻,

哄睡一个孩子,温暖一个孤独的灵魂。

周迅的工作室发过一条微博,

被无数女孩子奉为经典:

“我有一件重要的衣服,叫自我。”

她很清楚周迅是谁,周迅想做什么。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十四亿人里面却只有一个周迅。

她从不掩饰,也不想当人见人爱的“玲珑娇娃”,

她只是安安稳稳地成为自己,

成为那个穿山越岭后,真心如初的少女。

拥有着爱恨堆积的青春年少,

也会有韵味无穷的精彩人生。

好在,时间在变,她依旧没有丢失自我,

她仍可以面对镜头自信地回答,

“我的自我不是由别人定义的,

是需要自己去感受的,

只要自己觉得有意义,那就好。”

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lA0arG4BMH2_cNUg60X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