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国人学习中国文化的最大问题,是混淆“体用”、“道文”

2020-01-23   蔡氏意学

学习和研究中国文化的重点难点在区分道文、体用,弄懂道文、体用关系。当前国人对中国文化的学习和认知,最大问题就是混淆“体用”、“道文”,错误地把临时性、具体的、多变的“用”、“文”的东西,当成了中国文化本身,甚至当成了中国文化之核心。


中国文化的总体模式,或基本特征,可以用“文以载道”来概括。这里的“文”,并非仅仅指文章,而是指代人的一切外在行为、外在表现。“道”则是指人的内在原则、理念,用来指导外在的行为。


可以把文、道问题,概括为“道文之辩”。就实质内涵而言,“道文之辩”,与“心物之辩”、“义利之辩”、“体用之辩”、“知行之辩”、“意象之辩”等同,谈论是同一个问题,只是侧重不同、视角不同。“道”就是“心”、“义”、“体”、“意”、“知”,“文”就是“物”、“利”、“用”、“象”、“行”。


“道文之辩”有点类似于现代汉语中所说的现象与本质,透过现象看本质,“文”对应于现象,“道”对应于本质。只是,在实质内涵上,“道”与“本质”之间存在质的不同。“道”有双重含义,既有真理含义,又有心性含义,但是,本质则仅有真理含义,而无心性含义。


“心物之辩”的经典表述是“心物合一”、“心物不二”,这是王阳明的著名观点。“心”是思考主体,“道”是心的思考结果。“物”是做事、事件,人做事是在心的指导下进行的,具体说来就是由通过思考所发出的“意”所指导。或者说,“意”就是心对人所发出的做事指令。


因此,“心物之辩”实际上是把“道文之辩”具体化了。道是由心所发出,做事则形成了文。


这样以来,“道”,就是“心”,就是“意”。“心”是人思考认知主体,其存在是逻辑上的、功能上的、软件上,也是虚拟的,与生理上的心脏、大脑无关。心脏和大脑都是硬件,心则是软件。


作为“道”的意,并非指个人的一般意念、意志,而是自然、本然的“诚意”,也是作为普遍共识的“公意”。同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个人的“诚意”,与社会的“公意”是等价的。这意味着要或者社会之“公意”,并不需要全体人员去投票,这是向外索求。而只需要向内索求,即通过学习认知自己的本然心性,去“诚意”。


《大学》的“八条目”的学习方法就是基于这已基本原理。《大学》八条目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王阳明说:《大学》之要,“诚意”而已。


“诚意”就是恢复自己的本然心性,然后通过这个本然心性去思考和判断。或者说,“诚意”就是由本然心性所发出的意。何为本然心性,就是排除任何外界干扰的本性,主要是排除当时的不良的社会风俗、风尚的影响。


“意象之辩”的意,就是“诚意”的意,与“道”、“理”、“义”等同。“意象之辩”的直接提出是在易学中,即在对《周易》的研究中。这里的“象”就是卦象,“意”就是“道”。“意象之辩”的核心观点是“立象以尽意”、“得意忘象”。


从狭义的符号学角度,“立象以尽意”与“文以载道”等同,象是文,意是道。“得意忘象”是在强调在意象关系中,意是本体、本质。


但是,“立象以尽意”和“文以载道”,都具有更广泛、更久远的内涵,象可以指代一切的人的外在行为,一切的社会现象,意则是这些行为和现象背后的心性动力。


王阳明之所以把“诚意”看成是《大学》的核心,进一步是整个中国文化的核心,就在于这个“诚意”就是道,从而,学习、求道,实际就是一个“诚意”过程,即通过学习来摆脱世俗的影响,来认知、感悟自己的超越时代影响的本然心性。


我本人,也认为中国文化的最核心、最微妙、最难懂的地方就是“意”,因为我将自己的学问概括为“蔡氏意学”。


“格物”就是具体的学习过程,“致知”就是获取知识,获取道。这个“知”就是本然心性,就是“良知”,因此“致知”就是“致良知”。这里的“良”,主要并非善良、好的意思,而是自然、本然的意思,即孟子说的“不学而知,不学而能”。“不学”即不受外界的影响。



在这个基础上,王阳明进一步提出了“知行合一”。“知”就是“道”、“意”、“心”、“体”、“义”,“行”就是“文”、“象”、“物”、“用”、“利”。


“义利之辩”是在强调做事中的判断、选择,是实践性的,是行道。“义”就是在做事中进行判断和选择的标准,利则是有利的具体行为、具体落实。因此说,“义者,宜也”,合宜与否义,是一个判断过程。义是基本原则,利则是考虑就到具体的环境,就是以基本原则为前提,对具体环境最有利的选择。


“义”就是“道”、“心”、“意”、“体”、“知”,“利”就是“文”、“物”、“象”、“用”、“行”。


“体用之辩”,是在强调本体和本体的作用、效用之区别,让大家去识大体。“体”就是“道”、“意”、“义”、“心”、“知”,“用”就是“文”、“象”、“利”、“物”、“行”。


总结一下,“义利”、“道文”、“心物”、“意象”、“知行”、“体用”这些不同的成对的说法,在本质上是相通的,都是在讨论一个问题。说“义利”,一定包含着“道文”、“心物”、“意象”、“知行”、“体用”,对其他任何一项也是如此。这些问题共同中国文化之内核和轴心,要搞懂中国文化,就必须把这些问题彻底搞懂。


进一步,也可以把这些问题概括为“阴阳”问题。“阳”就是“义”、“道”、“心”、“意”、“体”、“知”,“阴”就是“利”、“文”、“物”、“象”、“用”、“行”。


狭义地看,“阴阳”象“意象”一样,也是易学问题,因为研究易经而提出,但是具备更一般的意义。在“阴阳”中,是阴阳合一、阴阳不二的,同时,也是阳体阴用的,阳是根本。


因此,要把握中国文化,关键区分体用,抽象的、超越的、永恒的“道”、“意”、“义”、“心”才是体,才是中国文化的真正内核,而“文”、“象”、“利”、“物”则是用,是具体的、临时的、多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