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雨一生下来,就面临许多难题。
爷爷早逝,奶奶重病,妈妈产后大出血留下了后遗症,爸爸在遥远的南方打工,只有两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哥哥照顾这个家。
从小,小雨吃不饱穿不暖,生了病也只能喝些热水硬扛。她个头比同龄人小,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小的,仿佛飘摇风中的一滴雨。
小雨喜欢看哥哥上学的书,喜欢让哥哥一个字一个字读给她听。后来,两个哥哥都辍学了,小雨就天天盼着,盼着自己到了上学的年龄,就可以去学校读书了。
起初,妈妈不想让小雨上学,说女娃会做饭会补衣就可以了。可爸爸不同意,他说城市里的女娃都上学,不比男娃差,说不定咱家小雨读了书能出息呢。
上学那天,小雨是全班个子最小的。排队时,她藏在同学身后不敢出来。老师把她叫了出来,说个子小就要站在前面,而且,上课时也要坐在最前面,这样才不会被高个子同学挡着,才不会看不见老师在黑板上写的字,等长高了再坐在后面。
小雨点点头,一抬头就看到老师微微笑着的脸。小雨觉得,这一瞬间,教室外面四季不停的山风仿佛小了许多。
2
小雨怕风,似乎是从娘胎里就开始了,时常能感受到一阵阵凉风。这风一起便停不下来。在风里,妈妈拖着瘦弱的身体一边做饭一边叹气,爸爸佝偻着腰背,一言不发地喝着闷酒,两个哥哥劈柴担水汗落如雨。她悄悄地看着这一切,感到一股股凉风从四面八方涌向这个小小的家,让她无处闪躲。
幸好还有书。在书里,小雨看到了家之外的世界。她想离开大山去看一看,想把这大山无处不在的凉风抛在身后。
小雨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山里没有高中,她虽然考上了城里的高中,却没有钱去上。妈妈的病日益加重,两个哥哥到了成家的年纪,而家中的光景一如既往,即使爸爸带着哥哥都去城市打工依然入不敷出。他们只有一把力气,但在城市里,力气是最不值钱的。
当爸爸决定让小雨继续读高中时,一家人都惊呆了,包括小雨自己。但是,她清清楚楚地听到沉默寡言的爸爸说,让娃上高中,我看咱家这娃是块读书的料。
那一天,妈妈哭了,两个哥哥一起劝了很久。小雨也哭了,哭着不要上学,两个哥哥又一起劝了很久。
在高中,小雨还是最小最瘦的那个,依旧坐在最前排,依旧比任何一个同学都认真努力。她常常想起自己离开大山时那盘旋不停的山风,似乎是在送别她,从嘶吼化作了吟唱,轻轻地,缓缓地。小雨闭上眼睛,那风吹在脸颊,竟有了一丝温暖的触感。
爸爸说,小雨这个名字是她自己起的,因为她出生那天一直在下雨。说来奇怪,本来那天山风很大,可随着她的出生,在绵绵细雨中,山风竟也变得温柔起来。
小雨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爸爸和两个哥哥渐渐在城市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再需要卖力气挣钱了。妈妈的身体也调养得越来越好,家中的光景终于好了起来。
很多人都说小雨是这个家的福星。小雨听到笑了起来,轻轻说,没有谁是谁的福星,因为,我们是一家人,风再大,吹不冷一家人的心,只会让我们更懂得如何去努力,如何去爱。就算是一滴雨,只要有在狂风中站立的勇气,有在狂风中吟唱的智慧,也能绽放珍贵如水晶一般的花。
来源:《博爱》
作者:石兵
编辑:李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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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gPLFR2wB8g2yegNDgljb.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