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心元心语
1
还没睁开眼，我就被厨房的香气勾的肠子咕噜咕噜叫，转身抱住老公：
“是什么这么香？”
然后我俩“嗖”的一下坐起来，婆婆昨天从乡下来了，一定是婆婆在厨房做饭。
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奔向厨房：
“妈，早！”
可不能让婆婆知道自己早上不起，虽然自己真的早上不起，但是婆婆来的这几天装也要装装样子。
“你们去洗脸吧，不赶趟就带着路上吃，我做了卷饼，”
婆婆声音不大，但是很温柔。
我心想：不会是卷土豆丝或是大葱吧，这可是农村人的最爱，好吧，很多城里人也爱。
其实赶趟，但是我不想和婆婆坐在一起吃饭，虽然是婆婆，老公的妈，应该很近的，但是除了年前结婚见一面，呆了三天，现在半年过去了，也只是那三天而已。
本来过年是应该回去的，但是婆婆说去三亚了，我觉得农村人也挺赶时髦的，过年都去南方了，心也够大的，儿子结婚第一年回家就出门旅游，好在正和我的意，名正言顺的回父母家了。
老公说他没看过爸爸长什么样，是婆婆一手带大的，但是老公不是妈宝男，老公很多事情，婆婆都不管，据说从高中开始，老公的人生就老公自己说了算。
我倒觉得婆婆蛮会培养孩子的。
老公每星期会打个电话给婆婆，简单互聊一下各自的生活情况，但是老公问的比较多，婆婆好像很少问：你媳妇给不给你做饭啊，会不会做家务啊，你挣多少钱了，她挣多少钱了，媳妇会不会过日子啊？
婆婆很少问，有时候我觉得婆婆心确实大，一点都不关心儿子。
同事美娟也这样说，美娟说她婆婆什么都问，甚至每顿饭吃什么，谁做的都问，还经常挑唆儿子不干家务，让美娟干，她和她老公为这事也没少吵。
但是仔细想想婆婆不问不干涉，好像和老公没因为这事生气过，也挺好的。
我故意在卫生间磨蹭了一会儿，正好出门上班的时间就到了。
婆婆把卷饼装在二个饭盒里，交给老公一份，交给我一份，我没看里面，反正不好出门就丢了，先接住再说：
“谢谢妈，我们上班了，您在家闷可以出去逛逛，这里毕竟是省城。”
“不用管妈，妈会照顾好自己的！”婆婆依旧轻声说。
出了门，我对老公说：
“妈怎么突然来了，也没提前打招呼？”
老公撇下嘴“不知道，就是昨天让我去接站，我也不能不去啊，然后还问住在这里方便不，住儿子家有什么不方便的呢？”。
是啊，妈来了，让接站，哪个儿子能不去？可是妈是不是应该先知会一声呢？
农村人就是没身份！我搜肠刮肚想婆婆的不是，好像也就想到了这个。
“对了，柯凡，晚上带妈下馆子吧，带妈去吃好吃的！”老公看着我像是征求又像是决定。
柯凡是我的名字。
“妈突然来没说要干什么？”我试探的问，
“妈说有点想我们了！然后商量点事，没说什么事。”
老公的眼里有点湿润，婆婆一说想他，他就受不了，孝顺也是我看上他的原因之一。
我赶紧转移话题：
“晚上我们带妈吃西餐去，周末带妈出去玩！”
老公开心的捏捏我的脸，我知道我不说也是这个结果，但是我先说了老公会高兴。
有时候很多媳妇真的不会当，虽然一样的结果，但是你说出来和老公说出来效果就是不一样。
我暗暗为自己的小聪明喝彩。
看老公走远了，我拿出饭盒，想把里面的饼倒掉，打开，香气又一次飘散出来，饼整整齐齐的二寸高码在那里，里面卷的绿绿的应该有生菜，小白菜，甘蓝，外面的饼隐约的能看见蛋白和蛋黄，白色外皮上透着黄色，包裹着绿绿的青菜，菜的中间是细细的胡萝卜，上面撒着肉酱，有型有样。
我心中大喜，这比外面买的还要好哦，果断的合上饭盒，向公司走去。
在公司又一次打开饭盒，不用吱声，同事们闻着香味就聚过来了，一人一个，拿在手里，看着都不舍得吃，一个劲问我在哪买的，比那个赛百味好吃，我告诉他们婆婆做的，他们睁大眼睛：
“你婆婆不是农村的吗？不得是卷大酱吗？”
“呵呵，我也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
美娟把我拉倒一边：
“你婆婆来了？干啥来了？”
见我摇头，她又说：
“不是不走了吧？不是投奔儿子养老来了？”
“不能，没带啥行李，估计也就是住几天，”我肯定的说，婆婆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
“那你留意点吧，”美娟如临大敌，我是不是也应该呢？
2
公司晚上加班，我请了假，可不能让婆婆和老公单独相处，万一挑唆老公怎么办？
进屋，老公还没回来，
“妈，我们出去吃西餐吧？”
婆婆笑着说：“我白天买了牛肉，想牛肉炖萝卜，给你们补补身体，牛肉已经炖好了，你们回来萝卜就下锅，还做了蒸茄子，补铁补血，咱就别出去了。”
“那和西餐不一样，主要是想请您！”我露出人见人爱的小酒窝。
“妈心领了，今天饭已经做了，改天，改天我们再出去吃！”
我来到厨房，挓挲两手：
“妈，我干点啥？”装模作样也要装。
“都做好了，郝汉回来咱们就吃”忘说了，我老公叫郝汉。
其实婆婆的牛肉炖的很入味，一公分见方，香烂酥软，汁浓味厚，嚼一块，满嘴流油，却一点也没感觉肥腻。
老公大块朵颐，吃的顺脸淌汗，
“妈，很久没吃到你炖的肉了，想死我了，”婆婆眼角有了泪，
我不乐意了：
“你平时还少吃肉了，每次不也都说好吃吗？”
“那不一样，这次是妈妈的味道，我们家祖传的手艺，你跟妈学学”，
“还是你学吧，是你们家的！”
我加重了你们家三个字，我想婆婆是听懂的，因为她愣怔了一下。
吃完收拾完，婆婆就回了客房，老公也跟了进去，我直起耳朵，想听他们说些什么，怎奈，婆婆一直就是声音小的人，所以什么都听不到。
老公出来，我像无意的问：“和妈聊什么呢？”
“聊小时候的事，也聊现在的，妈说咱们家的锅碗瓢盆很多都没开封呢”老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看看，开始找毛病了吧，锅碗瓢盆没开封意思就是没做饭呗，就是没好好过日子呗，就是没照顾好她儿子呗，就是媳妇做的不称职呗。
“怎么着，合着妈要给咱们做饭呗？”我不怀好气的问，
老公看了我一眼：“你想多了！”
老公就是这样，从来不配合我的无理取闹，转身就进屋了。
“妈干啥来了？她啥意思嘛？”
“她来看看我，半年多了，春节也没见着，有点想我，顺便再商量点事，就是这个意思！”
“她要是想你，怎么会春节一个人出去过年？怎么不在家陪你？”我继续无理取闹。
老公看了我一眼，
“你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妈是为了让咱们陪你父母过年，才编的瞎话，你怎么一点情都不领！妈说新婚第一年，怕你父母伤感才说她不在家！”郝汉有点生气了，我睁大了眼睛，想了无数的版本，从没想过这个。婆婆谎称旅游让老公和我回娘家过年，撞破谎言我却感动泪目。
我静静的走向老公，把脸贴在他胸前“你怎么不早说！”
“妈不让，她说不想让你有负担！”
“对不起啊，我好像有点过分了”我是一个没啥心机的女孩，知错就改。
婆婆都为我做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是没长心的，一下就觉得婆婆堪比亲妈，不对，比亲妈还亲。
我从衣帽间拿出一套珊瑚绒的家居服，白天看见婆婆的睡衣太薄了，别冻着老人家。
给婆婆拿过去的时候，门口我听见婆婆在讲微信：
“放心，我会借到钱的，会治好的，别想那么多啊！”
我愣住了，商量事就是借钱？和谁借？和儿子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来了换着样做吃的，原来是为了借钱！
我闷闷不乐的回屋，把衣服扔给郝汉：“你给妈送去吧！”
“你怎么不给？”
“和她不熟！”
郝汉瞪了我一眼，嘴里嘟囔：“开什么玩笑！”
3
阳光不再温暖，笑脸不再慈爱，我再看婆婆就想起“狼外婆”这个词。
郝汉很优秀我承认，所以结婚没有婚房婚车，更谈不上彩礼，我就冲郝汉这个人。
可是结婚半年多婆婆跑来借钱，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我气的一宿竟做打架的梦了。
早晨，婆婆又做了卷饼，看着红绿相间黄白分明的早餐，我咽了下口水，冰冷着脸说：“吃不下！”
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愣怔的婆婆。
办公室同事又聚来看早餐的时候，我烦躁的摆手：
“没有，没有，吃不起，太贵了！”
美娟拉过我：“咋回事？”
“我婆婆好像来借钱的，儿子结婚没拿什么钱，心里没数吗？”我气不打一处来。
“农村人就那样，总觉得城里人挣的多，看你过好了就来要钱，还美其名曰借，有管儿子借钱然后还的吗?”美娟一直深受其害。
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是父母管我借钱我是不会要的，当然爸妈也不会朝我借钱。那婆婆借我们的钱能还吗？还了能要吗？我心里飞速想个遍，觉得还是不借给为好。
郝汉的工资卡在我这里，他要借给婆婆一定会找我要卡。
我把郝汉工资卡锁在办公室里，以防万一。
下班，我故意在外面吃完回去，和婆婆保持一个距离感，给她一点压力，省得不把自己当外人。
晚饭，婆婆做的素馅蒸饺，小白菜和鸡蛋馅，看着都好吃。我咽下口水，不挂一丝笑容的进到卧室，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婆婆眼里的失望，是啊，费力讨好我，还不是有所求？
过了一会，老公进来，看来没少吃，肚子都撑大了，打着响嗝：
“这饺子比饭店的好吃！”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应：“再吃就是油腻大叔了！”
郝汉呵呵笑着拍了拍凸起的腹部：
“妈叫你出去一下，有事商量！”
得，一定是张嘴借钱了。
我摸了摸胃部：“不大舒服，改天吧！”
“就几句话，走吧！”郝汉想来拽我。
“我说不舒服你没听见吗？商量什么？有什么可商量的？”我放大声音，我想客厅的婆婆是能听见的。
“你喊什么？”郝汉压低了了声音：“妈有事和咱们商量，你喊什么？”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喊？商量什么？我不想商量！”我想此时我像极了泼妇。
“你吃错药了吧？有病！”
郝汉黑着脸想转身出去，被我一把拉住：“你说谁有病？”
郝汉一挣，我被带个趔趄，
“你敢打我？”
我心里清楚，郝汉没打，但是我得把事情闹大，让婆婆张不开嘴。
“你怎么是这样的人？不可理喻！”郝汉生气了，我第一次看见老公皱着眉头，脸色阴翳，想吵又不敢大声。
我有恃无恐······
婆婆推门进来，对郝汉吼道：“儿子，你是男人，让着点媳妇！”
老公立马不做声了。
婆婆又看向我：“孩子，别和郝汉一样的，妈骂他！可是有件事我需要和你们沟通，需要郝汉同意，本来可以打电话问的，但是我还是想过来亲自跟你们说，也顺便看看你们。”
说什么呢？什么事这么重要，还要亲自来说？
我扭过头，不看郝汉，不看婆婆，心想我又不能捂你的嘴，想说就说吧，反正也闹开了，我就是不同意能把我怎么着？
“是这样，杨叔叔胃癌，需要手术，钱不够，我想······”
听听，开始借钱了吧？不等婆婆说下文，我就接口道：
“妈，我们刚结婚，房子是贷款您是知道的，每月除去还贷，再加上生活费，交通费和杂七杂八的开销，名副其实月光啊！”
“我知道你们也没有钱，我想和你们商量下，能不能把我现在住的老房子和土地做个抵押贷款？先给杨叔叔把病看了，然后新农合会报销一部分，再还抵押的贷款？”
老实说我没想到是这样“借钱”，但是我也不痛快，杨叔叔是谁啊？凭什么这么帮他？我们结婚都没见你抵押贷款啊？
“妈，杨叔叔谁啊？值得您押房子押地的给他治病？”
我嘴角挂着嘲讽，郝汉说他很小就没父亲了，是婆婆一个人把他带大，看来是有帮手啊！
郝汉嘴角微微颤动，马上开口说：“妈，房子和地都是您的，您自己决定就成！”
“我知道，可是我们是一家人，还是想告诉你们一声！”
“我不同意！”心中的魔鬼升腾，虽然那房子和地和我没关系，但是我就要对着干，就要指东道西，就是心里不爽。
婆婆信奉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在我这里不好使！
4
那一天我看见婆婆脸色苍白，心里竟有一丝快感，我为自己的不善良羞耻，可惜是多年以后。
多年后我还知道杨叔叔老婆就是癌症去世的，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没过几年，杨叔叔又查出癌症，杨叔叔想放弃治疗，而杨叔叔和婆婆是几十年的老邻居，远亲不如近邻，所以婆婆想帮他。
第二天婆婆就走了，我去上班了，没有告别，因为我还在气头上。
最后贷款不贷款我想也不会告诉我的，反正我也不关心。
可惜，老公不这样想的。
晚上下班，郝汉没有回来，一直十点了，才听见门响，我冲到门口：
“不回来也不打个电话！”其实我只是随意一说，没有真的责怪。
“你谁啊，给你打电话？”看来昨天的气没消。
“我是你老婆，不回家要请假！”我想我有点半开玩笑。
“你？不配！”
我看见老公眼里的阴翳，仿佛是十二月的冬天刮着北风。
“你有完没完？不就是昨天的那点破事吗？”我也被拱起火来。
“那是我妈，来和你商量事，你看你什么态度？是一个有教养的人应该说的话吗？”郝汉低声吼道。
“谁没教养？有教养为了别的男人押房子押地？儿子结婚怎么不见这么积极？”
其实说出这话我有点后悔，郝汉上班婆婆就没要过一分钱，让郝汉自己存起来娶媳妇，郝汉不负母望，婚前交了首付，并简单的装修，所以我是那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再加上郝汉每月一万多的工资，我还是满意的。
“你心里是这么想的？你原来这么阴暗！”那一瞬间我看见了郝汉眼底的失望和难过。（作品名：《这个故事有点咸》,作者：心元心语。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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