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秋叶飘零
我胆小,看片名《入殓师》有点那个。还好,东瀛唯美,没啥视觉刺激。看完,有种感动和温馨,还有一丝释然。
此片拍于十多年前,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它触及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问题——生与死、灵与肉,容易引发情感共振和心理共鸣。
还有,通过主人公大悟(这名也有深意)的职业转换,揉进西方经典音乐。无论东西,作为个体,从生到死,殊途同归,也是力求走向世界的走心之处。
大悟原在东京某乐团拉大提琴,乐团散伙。小俩口回到男方的故乡,一个小地方。有妈妈留下的老宅,可省房租。
大悟在报上瞄到一份工作,看似与旅行有关,去面试。见到社长,彼温文儒雅,委婉含蓄微言大义,说明送逝者上路的重要意义。大悟勉强接受,权且为了一份高薪——日薪50万。
跟着社长,头一回上班,运气极差,碰上一个死去两周才被发现的独居老太。没出现让人提心吊胆的画面,大悟的表情和呕吐,足以表现那场景的不堪。
下班路上,被人指点,身上有味。赶紧下了公交,钻进澡堂。却是旧友一家如沐春风的接待,以为他还是阳春白雪一族。
回到家里,没事人似的,装。但在饭桌上面对一盘血丝呼拉的鸡肉时,装不下去了,大呕。继而抱着妻子伤心不已——人生不易。
夜半时分,只想拉琴,如泣如诉的世界名曲,《殇》。确实伤感,天上地下。
坚持上班,又去了几家,见习。社长一丝不苟的仪式化工作,恭敬庄重温柔细腻的态度,逝者家属的感激涕零千恩万谢,让他有所触动,这是一桩有意义有价值的善举。渐渐地,由衷接受了送行人的社会角色——帮助往生者体面美丽地完成最后的谢幕。
后来,妻子知道了,朋友知道了,走的走,散的散,虽有动摇和难堪,都没使他回心转意。画面在工作和拉琴的反复转换中对比喻示,提琴师和入殓师看似天壤之别,实则相通,都是抚慰人心和正常生活的一部分,并无高下贵贱的鸿沟。
让他“大悟”的一场戏,是妻子要走,不得已去辞职,头回登上会社二楼。社长坐在绿意葱茏花木环绕中,忙着美味烧烤,身后是亡妻的遗像。那是他送走的第一个人,此后,就干了这行,九年了。
什么也不说,陪着社长,品尝佳肴,夹起一团鱼仔,“这也是遗体”,“要吃就吃最好的”。一切都在不言中,颇有禅意。
妻子总算回家了,适逢澡堂老板娘过世,一起去送行。目睹他干的差事,简直是一种既有技术含量、又有爱心奉献的神圣之举。
在跪了一片的家属面前,不能让逝者露体,要完成擦身、化妆、更衣、纳棺的步骤。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堪称一出戏剧化的人生落幕。赋予逝者安详的精致妆容,给家人留下最后的美好印象。
日本人的精致讲究,我没想到,甚至用在了这里。生老病死,哪一环都不凑合马虎。
不消说,妻子朋友,爱情友情,都在一团神圣肃穆的悲痛和感动中,融化了,回来了。
我边看边猜,没准儿社长就是大悟六岁时离家出走的父亲,最后由他送行。果然,父亲出现了,以报丧的形式,却是海边谋生的一个苦力。脑洞开得有点大了。
一直痛恨老爸的大悟,架不住妻子劝求、同事恳求,临走,社长递上车钥匙,还送了口棺木。
去了,看了,还是想不起当初的面容。实在看不过眼,愤怒地推开两个象搬木桩的莽汉,妻子自豪地说:我丈夫是入殓师。
他活动死者僵硬的双臂,欲将其双手交叉握在胸前。掰开手指,一颗光滑的小石头,是儿时与父亲交换的“石头信”。睡中长逝,可见夜夜攥在掌心。
接下来,为其剃须,泪眼婆娑。往事浮现,面容清晰,恨意没了,亲情也终于回来了。
一个简单的人生故事,传达出不简单的人生思考。人们有意无意淡化丑化有关死亡的一切,因恐惧丑陋而回避,而憎恶?
片中通过入殓师的举止神情,把送行逝者变成了一种充满温情的艺术。片尾,黑屏,演职人员名单字幕滑动,叠在一束聚光背景上:大悟料理照拂往生者,动作优美类似表演,恍如神秘幽冥中的一团光亮,烛照通向那个世界的门径。
不好理解的人物,是大悟的父亲,情感深沉,怎会抛妻离子,与女招待私奔?当年开着咖啡屋,喜爱西方古典音乐,留下大量唱碟,逼着儿子学琴,最终牵肠挂肚孤零零走向生命尽头。一时孟浪,一生愧疚?珍藏着家里的地址,执拗地不肯回去。而大悟的母亲,一直珍藏着丈夫的唱片。两地相思,一种离愁,日本男人这么死要面子活受罪?
还有,大悟年轻的妻子,因丈夫从事“不正常”的工作,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又如何回心转意?只因发现怀孕,认命了?
全片情节安排也有匠心。开头,大悟与社长为一年青貌美的自杀女孩入殓,擦洗时,摸着却是个男儿身。显然是个噱头,引人好奇。
人间百态。那些只露一面的逝者家属,在入殓过程中表情态度的前后变化,折射出家庭氛围、夫妻关系、孩子教育、同性恋等问题,拓展了社会表现面。当然少不了粗暴语气鄙夷目光和不中听的话语。
(图片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