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亵玩?摸是可以的,你还想做什么?”
“要是毕加索亲眼看到这些,他会羞愧难当。”
“我就是装B,装了一辈子,也就成了。”
这等“狂言”,出自何人之口?
答曰,一67岁老愤青。
他见惯了“游者众”,只想去探寻“险远”。
他不在乎有没有观众,只为了朝圣。
时隔2年,他带着文化节目中的金字招牌回归。
一开口,又是满堂彩。
两年前,勇哥给大家安利过第二季。
没来得及上车的同学,再来补补课。
主讲人陈丹青。
做过8年知青,没受过什么正经教育。
除开疯了似的画画。
25岁那年,他英语零分,被破格收入中央美院研究生班。
两年后,他创作出名震世界的《西藏组画》。
《西藏组画》之一
而后远走美国,与木心结识。
并成为第一个在美举办个展的中国当代画家。
但比起成就,更有辨识度的是他的言论。
谈到“专业”。
我X他妈的专业
我最讨厌“专业”,这背后就代表着权力
我是这个系的,我是副教授
然后你TM还得考
陈丹青《草船公开课》
说到“教育”。
我们这儿再有天分的画家
还在熬博士生,熬博士后
还写什么狗屁论文
《局部》第一季
他保持愤怒,保持尖锐。
唯有面向远方的时候格外虔诚。
2015年,他联合梁文道准备打造一个文化品牌。
取名“看理想”,遥指乌托邦。
寻觅5年。
《局部》第一季,在案前窥视数百年前的灵魂。
在《千里江山图》中,
我分明看见一位美少年
他不可能老
他正好18岁
长几岁,小几岁
不可能有《千里江山图》
第二季,在博物馆门前追思。
我没上过大学
大都会美术馆就是我的大学
第三季。
他跑到意大利许多不知名的小镇。
因为,他听到了教堂的墙壁上传来阵阵的呼唤。
01
不卖关子。
第三季的主角是它——
湿壁画。
没听说过?
勇哥粗略地帮大家划一下重点。
意大利语中,它意为“新鲜的壁画”。
用水调和颜料,在潮湿未干的墙面绘成。
不光是在《局部》第三季里。
整个文艺复兴300年,湿壁画也是真正的主角。
为什么这么说?
不用过多解释,镜头扫过就有了答案。
层层湿壁画琳琅满目,孕育出新的色彩——
教堂。
遥远的中世纪,各种技术手段尚不成熟。
教堂就成了静默的记录者。
乞丐与无赖、武将和占星者。
从贩夫走卒、到达官贵胄,再到三尺神明。
三教九流,无物不包。
以这些湿壁画为灵感的起点。
所谓“Fantasy”,也不再是空想,而是触目可及的拱顶和石柱。
更重要的。
画家工匠们前赴后继,常常会在同一面墙上多次创作,相互覆盖。
换句话来说。
湿壁画本身,就被岁月凝练成一部欧洲史书。
你可能会疑问。
如此重要的艺术形式,为什么甚少被人提及?
《局部3》的第一个关键词,就是正名。
陈丹青7次游历意大利,总结出了三点原因。
一在出身。
美术馆里没有湿壁画,因为它没法被剥离,且多数藏身于老城镇。
二在形制。
画出多幅,无边无际,会让人淹没在它庞杂的信息量当中。
三在大环境。
这一点很简单,因为它不是油画。
不符合当下的审美消费习惯。
直白不?
在正名的过程中,它同样伴随着拷问:
应属于湿壁画的荣光,被谁夺走了?
02
第二个关键词,挑战——
且是直接动摇我们认知的根基。
提到“文艺复兴”,你最先能想到什么?
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基罗?
它们确实光耀千古。
甚至就连漫画《忍者神龟》中的三个角色,也以他们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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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有人告诉你。
这一切的崇拜,都只是源于一人执笔的传记呢?
16世纪作家瓦萨里,与米开朗基罗那代大师直接结识。
他的叙述,使得“三杰”名气愈发响亮。
他的作品,被后世认定为研究文艺复兴时期画家的唯一史料。
要警惕这个“唯一”。
因为不论是历史还是学问,都不能简化。
“三杰”艺术造诣毋庸置疑。
问题在于。
这双观察的眼睛,太近了。
他只看到群星璀璨的当下。
而忽视了更为厚重的过往。
那份湿壁画的墨迹还没彻底干涸的过往。
用3个人名,去涵盖整个时代。
得到的结果,就是被反复地消费。
被一遍又一遍地咀嚼。
就连失窃,都把他们推上狂热的神坛。
这个时候,还是陈丹青当头泼下一盆冷水。
拨开话语权的陷阱——
啊呀,原来还有这么多牛X的画家。
比如他提到的敦煌壁画。
虽远隔重洋,但和意大利湿壁画境遇何其相像。
在唐宋高超技法的映衬下,北魏时期的画反倒更显饱满。
因为当时,人们是用绘画书写生命。
他看遍文艺复兴各时期的作品而后发现。
生命力,正是被大众审美所捆绑的物事中那一角缺失的拼图。
补足这块拼图。
你印象中的文艺复兴也悄悄变了颜色。
不再是圣洁的金。
而是飘橹的血。
时代的暗角,被一丝不苟地拓印在湿壁画上。
这才是属于历史的真容。
03
第三个关键词,或许不是那么明显——
等待。
2017年第二季还没播出,陈丹青就开始琢磨起意大利湿壁画的主题。
为了这次远行,66岁的他捡起自己一度嫌弃的史料专著。
让勇哥觉得惊喜的,更是他本人的成长。
第一季,他足不出户却能观想世界。
对于艺术家来说,或许是最舒适的状态。
第二季,他来到纽约大都会博物馆。
也算是重回故地,如鱼得水。
第三季,他真正走出了舒适圈。
走到人迹罕至的意大利古镇。
当你看到一尊尊浮雕,从浩瀚繁杂的时空中涌现出来。
当你看到古朴的城市,在俯拍的视角里,似乎匍匐在你脚下。
你想象不到。
在这背后,是中外团队的共同努力。
上千公里行程,只为征询每个城市每间教堂的拍摄许可。
关于《局部》,5年前的陈丹青会说——
把一件艺术品,一幅画作切割成无数个局部,从一个个的局部去探究整件艺术品、整幅画作。
但“切割”,势必需要“锋锐”。
走到第三季,他的目光变得更平和。
他的谈吐更谦虚。
但勇哥还看出点别的。
在《局部3》中,提到一部电影:
费里尼导演,曾获得戛纳技术大奖的《罗马风情画》。
电影里,第一视角的摄制组进入罗马拍摄纪录片。
大街上,他们看到女郎曼妙的舞姿。
地下,他们看到古代的壁画。
灯光闪耀,湿壁画在须臾间褪色剥落。
虽然影片是以戏剧的手法,加剧了湿壁画的衰败。
但现实中又何尝不是如此?
“艺术本无用”。
这是陈丹青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一幅画,一联字,能以什么样的方式改变世界呢?
《局部》又低调地给出答案——
它能唤起一场千里迢迢的朝圣之旅。
艺术的价值,存乎于主观世界。
投影在你的内心,才能产生力量。
《局部》给出的,正是这样一个欣赏艺术的视角。
因此。
罗丹那句广为流传的“世界上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勇哥只同意半句。
世界上不缺少美。
也不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独独缺了。
这些眼睛去悉心凝视美好而不为人知的局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