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被牛头马面逼着抱了半小时烧得火红的铜柱子,身子前面被烤掉了,瘫软在铜柱下。牛头马面见他已经被修理得差不多了,又把他拖死狗一样拖出来,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嗮。他刚被拖出来,迎面遇到了晁盖。
宋江痛苦难耐,但还得假装没事,他强打精神勉强拱拱手:大哥。
晁盖浑身打了个激灵:哎呀,这一声大哥,你这嘴唇上抹了多少蜜蜂屎呀,含糖量太高了,至少八个加号,叫的我晁某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看你这前面失去了大半,这是咋地啦?是不是上了哪个寡妇的床,让人家丈夫逮着了?
宋江:大哥,休得取笑,别来无恙?小可宋江这厢有礼了。
晁盖:哼,谁是你的大哥?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谁要有你这么个兄弟,都得倒八十辈子霉。
宋江:大哥这话从何说起呢?
晁盖:从何说起?你真不知道?自从有了你这个扫把星兄弟,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远的不说了,就说近的吧,你没上梁山,梁山好好的,兄弟们欢聚一堂,随心所欲,安居乐业。你上山以后,硬是把好端端的一个梁山弄得七零八落,最后终于搞垮了,大家都倒霉了,我怎么能别来无恙?别他妈别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会吃你这一套?
宋江眯着眼一笑:哥哥这是说哪里话来?我这都是为众位兄弟着想,唉,万万没想到,最后倒成了一个风箱里的耗子,两头不落好。
晁盖:你是黑白通吃,阴阳都做,及时下雨,银子管够,欺世盗名,指鹿为马,欺上瞒下,指桑骂槐,功德圆满。赶紧去呀!
宋江:哥哥,你让我去哪儿?
晁盖:去阎王爷那儿。在你的英明领导下,兄弟们大批人马都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总得支应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睡,他现在正缺银子呢,你家不是银子多吗?投其所好,阎王爷一高兴,兴许还能把生死簿上你的名字划拉掉,放你回阳间,看看哪儿还有活不下去的老百姓起兵造反了,你用银子开路,混进造反部队里,占了里面的金交椅,再把他们的人头送给大宋朝廷,朝廷一高兴,把你家列祖列宗的尸体从祖坟里刨出来,让你在他们的尸骨面前,衣锦还乡,夸官游街,耀武扬威,那样,你就真的光宗耀祖了!
宋江:大哥,你这不是糟践小可宋江么?兄弟我哪有那么坏呀?
晁盖:你在水泊梁山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宋江一时语塞没说话。
晁盖:把聚义厅改为忠义堂,这是你干的吧?你在忠于谁?你的确够忠心的。当初你浔阳楼题写反诗,被人告发,遭了难,兄弟们不惜以命相搏,把你救出来,为的是让你领头,壮大咱水泊梁山的声威。可是,哪成想,你当了二寨主,马上就露出了豺狼尾巴,我明明是梁山寨主,楞是指不动山寨的人马。这也就罢了。都是兄弟,我没跟你计较。……
宋江打断晁盖:大哥明鉴!那可并非宋某本意。
晁盖:是不是你本意,天知地知你知,别人不知。
宋江:大哥,这你可冤枉我了!我上了梁山,蒙众家兄弟抬举,小可我可是永远铭记在心,片刻也不敢忘记呀!小可宋江我怎么能故意架空哥哥您呢?
晁盖:架空算什么?再怎么架空,我还是山寨之主。为了当山寨之主,踢开我这个障碍,你指使花荣在箭上涂了毒,再让时迁偷偷潜入曾头市,把涂了毒的箭偷偷放进史文恭的箭筒里,然后让史文恭射我,你敢说这事不是你干的吗?
宋江越听越尴尬,西瓜大的汗珠子从头上噼里啪啦滚落下来,在地上噗噗噗砸出无数个泥坑:大哥,我冤枉,我冤枉啊!您要这么说,我真是比那个窦娥还冤!
晁盖: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时迁!滚到这儿来!
时迁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大哥!哎呀,宋大哥也在啊!
晁盖:时迁,你自己说,你是不是被史文恭抓住了?
时迁看了看宋江,对晁盖说:不错,我是被曾头市的五虎抓住了。不过,宋大哥交给我的任务,我圆满完成了!我把花荣用毒药喂过的箭全部插进了史文恭的箭筒里。而且他根本一点都没察觉。
晁盖哼了一声:宋公明,这不是我诬赖你吧?
宋江狡辩道:时迁,你这个贼人,小可宋江我什么时候让你这么干了?
时迁揶揄着看了看晁盖:晁天王哥哥,这……
晁盖:宋江啊,我知道你会这么说。花荣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
宋江:花荣不可能这么说。
花荣在远处一边往这边走,一边接话道:做了坏事,心里难受啊,不说出来,早晚得憋死。宋公明哥哥啊,承认做过坏事,对你就这么难吗?
宋江:我没做过坏事,你让我承认什么?
晁盖大喝一声:史文恭何在!
史文恭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站在了他们面前:晁盖大哥,你有何吩咐?
晁盖:小史啊,咱们自从来这里结为兄弟以后,我就一直把你当我亲兄弟。你说,你的箭是不是涂了毒?
史文恭正义凛然地说:我史文恭自出道以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光明磊落大丈夫一个。我的箭从来不会涂毒。如果我说了假话,天诛地灭,教我永生永世在这地狱里,永不超生,永远转不了人!
宋江:反正不管你们怎么说,这件事我就是没有做过。
时迁、花荣气得背过了身子。
史文恭摇摇头:晁大哥,看来这个姓宋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多人作证,做过的坏事还死不承认。
晁盖也无奈地点点头:唉,宋公明,咱今天就此别过,以后你我就算从来没有认识过。
宋江:大哥,我……
晁盖:滚!
就在这时,两个小鬼远远地跑过来喝道:你们谁是宋江!
宋江唯唯诺诺地:小可我就是宋江。鬼使,您有何吩咐?
小鬼:我们这几天接到好多人告状,说你吃人饭,不拉人屎;说人话,不办人事。走吧,阎王爷让我们来拘你到森罗殿受审!
宋江吓得急忙跪下了:为什么?
一个小鬼说:哎,阎王爷说的是两个人,怎么这里只有一个?
另一个小鬼指着奈何桥方向说:那不是另一个吗?正好来了!
只见吴用悠哉悠哉迈着方步走了过来。
一个小鬼说:等的就是你!吴用,走!
两个小鬼簇拥着宋江、吴用正要走,
时迁胆小,看着宋江说:宋大哥,去了好好和阎王爷说话。
宋江没好气地说道:滚!贼骨头!
时迁拉住一个小鬼说:他们俩会面临什么处罚?
小鬼:轻者,打断脊梁筋,挑断琵琶骨;十八层地狱煎熬几年,然后转世成猪羊,任人宰割。
时迁:重者呢?
小鬼:在阴曹地府做奴仆,永不超生。
时迁:只要他转不成人,我就不担心了。
花荣:时迁兄弟,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你还怕他打死你?你已经死了。
时迁:死了,不还得转世见面吗?
史文恭:放心吧,转世以后谁都不认识谁了。你怕什么?
时迁:史教头,你不知道,他家有的是钱,万一贿赂了阎王爷,不是照样放出来转世害人吗?
晁盖哼了一声:放心吧,就他家那点银子,只可以贿赂一下城隍、土地爷这种级别的鬼,阎王爷不缺他家那点钱。
时迁一听,紧跑几步,越过两个小鬼,冲着宋江狠狠踹了两脚:你个倒霉鬼,还敢骂我是贼骨头!你才是阴阳两界最大的贼呢!
宋江此时尽管被两个小鬼押着,吓得浑身发抖,但见时迁竟敢踹他,还是狠狠骂了一句:你这个贼!
骂罢,正要回身回踹时迁,被一个小鬼踢得一溜跟头朝前翻滚了出去。
时迁:活该!大祸临头了,还这么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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