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匠呀泥水匠‖老家许昌
文‖郑永强
过去,在农村,泥水匠、木匠、铁匠都是手艺人,虽然干的是下力活,可到哪儿都很吃香,人家都看起了。
下学后,我拜师学水泥匠,师傅说:“先和泥”。“好”,我二话没说,裤腿儿一挽,鞋袜儿一脱,赤脚跳进了泥窝里,吧唧吧唧踩吧。脚底板儿和手心儿一样灵敏,哪里有土疙瘩就往哪里踏。
有一次,记得是十月天了,已下霜了。我赤脚跳进了泥窝里,呀,好凉啊,凉得入骨!我坚持一脚一脚地踏,一会儿,脚慢慢不觉得凉了。泥和好了,我拔出沾满泥巴的双脚,用凉水一冲,冻得像红萝卜一样。接着,我摊开泥兜儿,拿起铁锨,三两下就装了一大兜泥儿,掂起来飞快地向师傅跑去。
师傅笑眯眯地站在架子板上看着我,我双手举起泥兜儿,师傅用手接过去,顺手把泥倒在正垒的墙上,然后,大声对我说:“接住!”我瞪大眼睛应声去接,泥兜儿正好套在我头上,弄得我头上、脸上、衣服上都是泥,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师傅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经验,接泥兜儿时,你往后退一步,不能原地不动,直上直下地接。”
捻子泥最不好和。用铡好的碎麦秸掺进和好的泥里,用粪叉或抓钩一下一下地翻腾,直到搅匀为止。捻子灰是粉墙用的。先把搪好的石灰倒进用砖砌成的池子里捣好,再把事先用剪子剪碎的麻穰儿掺进去,一下一下地拌匀。在师傅指导下,我掌握了和泥灰的技术。
直到有一天,师傅说:“掂瓦刀,垒墙。”我就开始学垒墙。当泥水匠要先置买三大件:瓦刀、泥抹、水平尺。生产队那时候,一般人家盖房子是“里生外熟”。“里生”是指墙里面用土坯垒;“外熟”是指墙壁外面用砖砌。除墙基(当地俗称“根脚”)外,每一层都是外面垒一块砖,里面垒两块坯,这叫“三坯墙”。这墙壁较厚,冬天不透风,夏天晒不透,有冬暖夏凉的好处。
开始掂瓦刀垒墙,师傅是脸儿朝里砌砖,外墙面要由高手垒;徒弟是脸儿朝外垒坯,这叫“陪里子”。师徒二人脸对脸,师傅用石灰砌一块砖,徒弟在里边把泥摊平,放两块坯。当学徒的必须眼疾手快,毫不懈怠,不然的话,赶不上趟儿。能干上三五个月,或者半年,你就可以当老师了,放线、砌砖、坐角、垂直,挺神气地站在架子板上,用瓦刀敲着砖“当当当当”,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甚至亮起嗓子吆喝着:“来灰!”“扔砖!”,指挥着下面的“徒弟们”!
当泥水匠要不怕吃苦,有耐力。一上架子板就是两三个小时。夏天,毒辣辣的太阳把脊背晒得流油儿;冬天,寒风刺得两只手裂着血口,生疼。一块砖一块砖地摸来摸去,十个指头肚儿磨得浸血,再往后就磨成了硬痂。
农民一生有三件大事:修房盖屋、娶媳妇嫁闺女、养老送终。那些年,盖一所房子要花几年功夫准备,省吃俭用攒点钱,买木、石、梁、椽子、檩条,打坯、拉煤、烧砖,还得买石灰,确实不容易。
你当个泥水匠,一天三晌儿上工,主家儿又不管饭,干一天记10分儿。有的主家儿准备点烟末儿,把小学生写过的作业本割成二指宽的小纸条儿,会吸烟的自己卷,那叫“一头拧”;有的给师傅送一盒两毛钱一盒的“黄皮许昌”或“大舞台”烟装到兜里,站在架子上,一边砌墙一边吸烟,两不耽误。等房子竣工了,主儿家调几个凉菜,买两瓶宝丰老白干,几盒烟,请生产队干部和泥水匠喝几杯,慰劳慰劳,仅此而已。
当泥水匠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但是其中的情形和滋味是一生都难以忘记的!
【作者简介】郑永强,原许昌县陈曹乡中学语文高级教师,热爱文学,曾公开发表文章数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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