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为了寻找茱萸(我国岁时风俗之一,在九月初九重阳节时爬山登高,臂上佩戴茱萸的布袋),我来到西安鄠邑区的紫阁峪,在紫阁道上登高爬山五个小时。当时整个西安地区大雾,笼罩在终南山紫阁峪这一带的大雾该叫“云”了。
自古以来,此地的美景就为紫阁山赢得“终南第一山”的美誉(紫阁峰,海拔2150米)。无论是在云里还是在雾里,看紫阁峪的风景都比在秋高气爽的时候来这里差得多。即便今天古来一路云雾弥漫,但我还是满心欢喜和感动。
汉代“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外”的张良就曾在紫阁山(当时的名字是紫盖山)的无量洞和张良洞里隐居。到了唐代,同样有许多高僧和文人曾在紫阁峪修行。因为名士荟萃于此,唐代皇帝就常派人来此地求贤。在长安一些谋官的人也就搬来此地置地建宅,希望沾上隐士的名声,被皇帝罗致。因此,“终南捷径”就成了取笑谋些官员到此“曲线入仕”的一个名词了。我来晚了一千三百年,没当成官。出峪的时候依旧一介布衣。李白有诗《望终南山寄紫阁隐者》——
“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何当造幽人,灭迹栖绝巘?”
此诗既出,人们就开始把这里的紫盖山改称为紫阁山了,紫阁峪也因此得名。
紫阁峪一些狭窄山道的一侧是人工凿出的尖锐突出的花岗岩,当地人称这样的山壁为“老虎嘴”,而另外一侧全是深渊。单从老虎嘴上完全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这是因为花岗岩很难被风化的缘故。
现在距离唐代已有一千三百年了,长安完全变了样。然而,这里的山道和花岗岩的老虎嘴却似乎一点儿没变。走在似乎永恒的紫阁道上,让我觉得仿佛随时能邂逅在这里住过的王维、李白、杜甫、韦应物、岑参、贾岛、张籍和白居易。他们在紫阁峪里的逸事和写下的传世之诗,也在我的脑海里点起了一圈圈涟漪。
那么些来此结庐的隐士们的小茅屋没留下一点儿痕迹,即使考究一些的房屋,也早都化成了泥土。留下来的是豪宅前院用花岗岩砌成的石垣。
历史上著名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为官清廉,一生拮据,平时的经济条件差了些,推测这里没有他的居所;据说李白和张籍的手头比较宽松一些,感觉即使这些残垣不是他们从前的宅院,也可能是他们盘桓之处。
我踏上了石阶,走进了已经消失了的先人书斋,从不存在的窗口向外望着对山。这就是人们祝颂“寿比南山”的终南山了!先人经营的大宅第早已化成了气,化成了土,而永恒不变的只有终南山。
紫阁峪里有多处摩崖石刻,若从字体来看,貌似是汉代以后刻上去的。路旁斜倒着一些刻有字句的大石头。不知它们在什么时候从岩壁脱落的,也不知道还有哪些大石块会在未来的千年里陆续从岩壁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