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40000元丨公斤的曼松贡茶

2020-02-26     晓德书号

民国时期思茅县地图,倚邦当时归思茅管辖


这是一篇迟到的文章,写这篇文章的时候,离自己第二次去倚邦,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我是一月初去的倚邦,第二次。

冬季应该是整个倚邦茶山最清闲的季节,除了对茶地进行必要的管护之外,农活相对较少,整个茶山到处都在请杀猪客。在茶山期间,也是天天有酒有肉,日子过得惬意。

这次茶山之行,最重要是去实地考察了倚邦大黑山和曼松。曼松知道的人很多,大黑山算是这几年倚邦茶山的新贵,茶叶价格紧随曼松之后。


倚邦大黑山和大黑树林


好多人容易将倚邦大黑山和大黑树林混淆,它们不是一个地方,有好多人将其认为是同一个地方,大黑树林在曼拱二队。关于大黑山资料甚少,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有这么个茶山。如果你在倚邦问人,如果他不知道大黑山,也不要诧异。

大黑树林茶树

目前看到的关于大黑山资料最全,还是潘焱撰写《见山丙申春寻茶记》中,内容不多,现将其全文摘录如下:

见山普洱·丙申年大黑山

坊间言倚邦之大黑山有两处,其实此山唯有一座,于倚邦老街往西十公里左右,毗邻安葬倚邦土司曹英之夫人陶太君大坟所在的三锅桩山。由于两山相连,当地人往往将之称为“黑山大坟”。另一个所谓大黑山,恐怕是曼拱二队的“大黑树林”之讹误。

大黑山可得倚邦最之谓,香韵兼胜,中期茶独具檀香之妙,近年开始被顶级藏家追捧。其实大黑山并非由来称上品,其茶质有一个逐渐优化的过程。


当年倚邦衰落时,大黑山茶园也湮没于原始森林之中。应知茶树曝日过度,则茶汤苦涩重,是谓碳代谢过盛之故也;若荫阴过甚,不见天日,则后韵虽足,却失之香薄汤烈,也难称上品。


略若于零八年前后,有心人逐渐修刈丛林,使之透阳入风精制为茶,指名大黑山。至一三年其茶质达至最佳状态,私以为不亚曼松古树,大黑山也名声日盛。


然古树头春之产量微乎其微,因此身价激长。虽如此,吾对此嘉木亦难割其爱,每年倾囊易之于茶农,藏之于洁处,烹之于挚友,独乐于众乐也。


倚邦老街到大黑山,越野车大概车程四十分钟。由徐勤刚请弥补村曹忠平带我们去,去看他家的大黑树林的茶地。


茶地位于大坟的下方,也是最近几年才清理出来的。茶地上方有一块比较的平地,在紫茎泽兰的从中散落了大量石头柱基,不难看出,在很久以前,这里盖过比较大的房子。

散落在曹忠平家大黑山茶地的柱基,不难想象当时房屋宏伟


大黑山茶树

大坟已经被淹没在疯涨的紫茎泽兰丛中,坟背后长了一株野樱花,我们去的时候正在开花,也算是比较好辨识。残碑散落在紫茎泽兰的丛中,很难完全发现,墓碑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很难辨认。

樱桃花树下即为坟茔的位置


精美的石雕,在无言诉说者墓主人的故事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坟茔所在位置,视野极其开阔,风水极佳。


大黑山和大黑树林,虽然经常被人混在一起,但是它们的价格差距还是比较大。


2019年的大黑山春茶干茶的价格在12000元以上,而大黑树林价格也就在5000左右。大黑山的茶品,目前为止笔者还没喝到过,大黑树林的风味特点和倚邦比较接近。大黑山是倚邦茶山中大叶比较集中的地方,在中小叶种为主的倚邦茶山也算是一朵奇葩。


贡茶曼松和不见王子的王子山


曼松是去倚邦一定要去的一个地方,但是自己去了之后,感觉有点失落,觉得总是差点什么,和自己想象的曼松还是有点差距。


曼松是罗建伟带我去的。他家是在曼桂山,每年都会在曼松做茶,也有好多亲戚在曼松村,同时他也在背阴山承包了一块茶地。


新建的曼松牌坊


我们先开着皮卡从象明到曼松村,再从曼松村骑摩托车到王子山。到曼松村,还是被曼松村的土豪阵式所吓到,新建的房子一家比一家大。


从曼松村到王子山,路都是土路,有一段还很难走,坐着罗建伟的背后,还是有点紧张。

去曼松之前,看了些曼松相关的资料。


关于曼松的资料,最有说服力的是曹仲益撰写的《倚邦茶山的历史传说回忆录》,他是最后一任倚邦土司,贡茶曼松一直就是他们曹家在管理。文中有关曼松的资料摘录如下:


“其五山茶叶,特以曼松茶叶最为味好。历受各地欢迎。史上昆明市都设有曼松茶铺号。历受各地欢迎,其价值比一般大的高。故贡茶指明全要曼松茶,各山茶民均得出款统一购买曼松此茶叶缴纳上贡,造成五山茶民的很大负担。”

“如有名的曼松茶,至今曼松等的农民也没有茶吃。”

在同时期蒋铨的《古“六大茶山”访问记》中也有:“倚邦本地茶叶以曼松味最好,有吃曼松看倚邦之说”、“倚邦曾年解20担贡茶之说”。


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还有,白孟愚在思普企业局考察期间拍摄的一张老照片,在照片旁边有题记:“参看贡茶,蛮松仅有之老贡茶”。


“参看贡茶,蛮松仅有之老贡茶”

杨凯老师写过一篇《曼松贡茶考》,对曼松贡茶,做了详尽的研究考证。全文很长,我们可以将结论引用如下:


“综合以上关于贡茶和曼松的文件分析,曼松是贡茶,但曼松不是清代普洱茶唯一的贡茶,如果是唯一的贡茶,倚邦土司不会把关系自己身家性命的聚宝盆卖给宋家,宋家也不会把这么挣钱的地方转让给车顺号。


无论是石刻文献还是纸质文献,清代文献对贡茶的指向都是倚邦和易武。”

所以曾经作为贡茶的曼松,确实对我有吸引力。另一个则是王子山的王子坟。

王子坟的故事很多,以高发倡在《古六大茶山史考(修订版)》中的撰写最为完备。故事可以简述如下:一位被民间称为“朱家皇帝”的16岁少年逃到曼松,投靠藏有“瑞贡天朝”的“贡茶王”家,最后“朱家皇帝”被杀,“贡茶王”家人后透露了“朱家王子”的身份,动员全寨人员,将“朱家王子”埋在了王子山,该坟一直称为“王子坟”。而这位“朱家皇帝”,作者作了如下推论:“这位受清兵追杀、逃到曼松投靠贡茶王家的16岁少年,被民间称为:‘朱家皇帝 ’,由此推断这王子是南明永历皇帝朱由榔之子或侄子。”

但是当地人对王子山的传说还有一个版本,见于郝连奇、浦绍柳编著的《普洱帝国:云南普洱24寨》,笔者也是第一次听说,也摘录如下:


说“王子山”埋葬的王子,极有可能就是南诏王子。他们认为:南诏国王从始祖细努逻到最后一代舜化止,前后经历165年,历十余代。南诏国统治范围广及今云南全境和贵州、四川、西藏,以及越南、缅甸的部分土地。


南诏权臣郑买嗣从通海、元江一带发兵导致南诏灭国,南诏王子逃难的路线应该是从景东、普洱到倚邦,顺河谷南逃至曼松的奔族聚居区。从姓氏演变的角度看,南诏王室本姓蒙,亡国后,分别改姓左、罗(与“倮”同音)。而曼松绝大部分是彝族的香堂人,以罗姓、李姓居多。李姓在南诏时为官宦人家,一直与蒙姓皇族通婚。所以南诏王子逃到曼松,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族缘关系,都说得过去。


在去考察王子坟的路上,我们穿过则道公司的曼松茶基地,茶树整整齐齐生长着。爬到山顶的王子坟,却很难看出坟茔痕迹,也没有明显碑文,不能证明这里埋着的确实是王子。


詹英佩老师在《中国普洱茶古六大茶山》中的《产特级贡茶的曼松王子山》一文中,写到:“王子山有个著名的王子坟,王子山得名于此,王子坟在王子山最高处,王子的故事很多,曼松村的村民都会讲,想听王子的故事可以去村民家坐坐。”


关于王子坟里王子的故事,笔者罗列的两种,想必都是“故事”,听听就好,作不得真。

王子坟就藏在这棵树背后,转了一圈,也没发现王子


王子坟前远眺

关于曼松贡茶,我还是比较赞同杨凯老师的说法,曼松贡茶应该是没有问题,但还是缺少绝对证据。王子山和王子坟应该也只是个民间传说,并不是某一个真正的王子。当然这些都不影响曼松茶的价值和价格。

王子山茶树与罗建伟

从王子山下来,罗建伟带我去背阴山,看他承包的茶树。这段路,是我有生以来走过最难的茶山之路。摩托车行驶在只有一个轮子宽的山路上,感觉随时都会翻车,一翻车,就会往山下的坡滚去,至于什么时候能停下来,就要看运气了。听罗建伟说,去薄荷塘的路,比这个还难。

从王子山到背阴山的摩托茶路


在罗建伟承包的茶地中,见到了曼松比较大的茶树。这种比较,只能和曼松其他茶树做比较,和倚邦老街附近的大茶树比还是有点小。

罗建伟承包的曼松背阴山的茶树

拍了些茶树的照片,我们又原路返回,回到曼松村,回到象明。


曼松茶,古树和小树自己都喝过,小树喝的次数稍微多一点,确实好喝。在郝连奇、浦绍柳编著的《普洱帝国:云南普洱二十四寨》一书中,对曼松小树茶的优质成因做了详尽分析:


(曼松头春小树茶)水浸出物在46.56%,这个含量的茶汤滋味比较醇厚。2.26%的酯型儿茶素含量,让人大吃一惊,这么低的含量在云南普洱茶中很是罕见,茶汤从口感上很难品出涩味,加上3.67%的咖啡碱含量和4.97%的游离基酸含量,使茶汤柔甘顺滑,鲜醇爽口,回味无穷。


数据的分析结果,让我们为曼松茶点赞。尤其是极低的酯型儿茶素含量直接塑造了曼松茶的高品质。看来曼松茶果真名不虚传。


笔者也撰写了曼松古树茶的茶评:


多茶样对比后,笔者给出曼松古树茶茶评:干茶色泽墨绿,茶条较小,但芽叶肥嫩;茶汤黄亮,香气清甜淡雅,滋味醇厚,水路细腻柔滑,回甘绵长。总体感觉是水细茶柔,香气高雅,回甘持久。


关于曼松茶的品质,版纳车里土司的亲戚召存礼认为:“曼松茶叶质厚味美,放少许入杯,用开水冲泡后,茶叶则直立而不沉。色清微黄,其味甘香可口,饮后神志清醒。”


詹英佩老师笔下的王子山茶叶特点:“王子山的茶叶很奇特,茶尖能在水中直立,茶的汤色清绿味非常香,但由于产量太少,不易买到。”


曼松茶的价格,在山头中都算是比较贵的,曼松还卖出了云南最贵的小树茶。据罗建伟介绍,2019年的小树春茶鲜叶价格在400元至500元之间,干茶价格在2000到3000元每公斤,古树鲜叶的价格在5000多至6000,最优质的鲜叶可以到8000至9000,制成干茶的价格在40000元左右了。而且整个曼松的古树量很少,有时候,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纯正曼松。因为在詹英佩老师考察曼松的时候,“目前王子山能找到的古树不足100棵,而且全是被烧后重新发出的小茶树。”


曼松村民家中移栽的茶树


因为长时间做曼松茶的缘故,罗建伟基本只要一看鲜叶就能区分大小树,也可以通过盲品确定大小树。但是为了对客户负责,在制古树茶的时候,自己都会亲自盯采,确保茶叶万无一失。在收茶叶的时候,也不会对王子山和背阴山进行严格的区分。


曼松茶又站在了云南普洱茶的顶端,又重现了当年的贡茶辉煌,历史总有一种遥远的呼应,回荡在绵延的群山之间。


倚邦茶山又热闹起来,倚邦又回到了“茶叶丰盛,茶味好,中外极为驰名”(曹仲益语)。


后面的话:


每一次在古六大茶山进行调研的时候,都会想起詹英佩老师的《中国普洱茶古六大茶山》一书,也感受到了詹老师写这本书的不易。10多年以前,古六山交通还不便利,实地考察和访问需要走路、坐摩托车,但詹老师还是写出了这本书。随着这本书产生的巨大影响,古六山的茶叶价格也有了显著的上升。听倚邦朋友讲整个倚邦山头,一年的茶叶产值就超过了1个亿,也算是重拾了往日贡茶之地的荣光。


每一个热爱普洱茶,热爱古六山的人,都应该向詹老师致以敬意。


特别感谢:倚邦徐勤刚、曼桂山罗建伟、茶盏茗李进杰及弥补村曹忠平以及在茶山照顾招待我们的朋友。


=本文完=


参考资料:

《见山丙申春寻茶记》,潘焱著

《版纳文史资料选集4:西双版纳茶叶专辑》,赵春洲、张顺高编

《中国普洱茶古六大茶山》,詹英佩著,云南美术出版社

《古六大茶山史考(修订版)》,高发倡著,云南美术出版社

《曼松贡茶考》,杨凯著,《普洱》杂志,2019年07期

《普洱帝国:云南普洱二十四寨》,郝连奇、浦绍柳编著,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

文章来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hans/H_ILknAB3uTiws8KXGnd.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