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着雪白的裙子,镶着鲜红的花边,等待着心上的人儿,呆呆地坐着望眼欲穿。你穿着美丽的丝裙,手捧鲜花在门外留恋,热恋着心上的情郎,却掉进了灾难里面。你是多么好的姑娘啊,就像含苞的花蕾一般;我想送一束花给你,又怕双手打颤!”
这是流传在刀郎部落里一首优美情歌,在这苍茫的大地上奏响,既动人又苍凉。
文|辉子 图|刀郎部落景区提供
刀郎是指古代居住在塔里木盆地边缘、叶尔羌河流域个别地区部落的自称,他们勇敢慓悍,勤劳朴实。直到现在,在阿瓦提、巴楚、麦盖提等地,有许多人仍自称为刀郎人,并把他们居住的地方也称为刀郎。
华夏航空库尔勒至阿克苏航班的开通,将原本乘坐火车需要6小时的路程缩短至1小时。我们在下午4时抵达阿克苏机场,稍作休整后即前往阿瓦提县。这里至今仍生活着部分刀郎人。当我们抵达刀郎人村寨时,几十名刀郎部落老者已经开始准备演奏刀郎麦西来甫。刀郎人从其先辈们开始,一直保持着对麦西来甫极大的热情,想跳就跳,无论是在大漠、荒野或湖泊……
我们坐着马车行驶在刀郎部落中,马铃悠悠,哒哒地行驶在乡间土路上。在刀郎部落里,你可以看到刀郎土陶人家、种棉种瓜人家、狩猎人家、木雕人家、捕鱼人家……开始,我以为这些只是院落造型。进去一看,每个小院落里却都住着一户真正的刀郎村民。狩猎人家的院子里,一只狩猎用的老鹰瞪着凶狠的眼睛;木雕人家的小屋里,木匠老人正在打扫他雕刻下来的木屑;种棉人家的院子里鸡儿啄食;捕鱼人家的院外,几头毛驴悠闲地吃草……
刀郎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是个神秘的沙漠部落民族。在漫长的岁月中,刀郎人在与世隔绝的荒漠旷野、原始胡杨林中狩猎游牧,或从事农耕,与大自然作着不息的斗争。刀郎人似乎从出生开始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也因此形成了独具地域特色的生活习俗和文化特征。13世纪,蒙古兴起于漠北高原,他们征服了亚洲和东欧,建立了蒙古帝国。天山以南及中亚广大地区是成吉思汗次子察合台的封地,察合台死后,蒙古宗王为了争夺继承权,引起了长期的军事纷争。
为了反抗蒙古贵族的压迫剥削和躲避战争的灾难,一些人就逃到叶尔羌河下游平原荒无人烟的大漠胡杨林里,聚在一起过着远离尘世的迁徙流浪生活,于是就有了“刀郎”的称谓。
刀郎人为了寻找更美好的家园,经常赶着轮车,载着全家的生活所需和对生活的希望行走于广阔无垠的荒野,所以刀郎人也被称为“高车族”。刀郎人信奉生命有轮回,认为圆形车轮代表的是生命轮回往复,围着这个车轮组成的大圆圈转上三圈,就可洗刷前世的罪孽,让今生好运,为后世祈福,世人都将时来运转。刀郎人喜欢以歌舞的形式表达自己。
刀郎麦西来甫是在刀郎木卡姆的基础上,在其间穿插“扑塔”“告诫” 等游戏而形成的。与麦西来甫的热烈欢快不同,木卡姆则更为原始粗犷,直击内心。在唱词上,刀郎人唱的就是一个 “情”字:故土、爱情、思念、忧伤、生命与死亡,每一段唱词都表达着刀郎人的喜、怒、哀、乐,同时又反映出他们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刀郎木卡姆曲调高亢粗犷,感情纯朴真挚,没有人像刀郎人这样生活,所以也没有人像刀郎人这样唱歌。因此,唱词的丰富多彩也创造了属于他们的一片广阔天地。刀郎木卡姆所有的套曲都是由苍老的男声呼唤而起,在刀郎艾捷克、刀郎热瓦甫或刀郎卡伦琴演奏出的枝节复调中,领头的演唱者用超乎寻常的高音诉说着心中的希冀,与乐器声形成复杂的多声部效果。 连续12声呼唤后,其余的演唱者边击打着刀郎手鼓边起调,鼓声越来越急促,歌声越来越嘹亮,琴声鼓声汇在一起,一路急促,一路昂扬,高亢的歌声直冲云霄,饱含苍凉遒劲的力 量感。 河道边、胡杨林中,当你看到一 群刀郎艺人正在演奏刀郎木卡姆—— 吼唱、舞蹈、忘我,与河流一样自然而然,你会有一种无端的忍不住想哭的感动。
胡杨木做成独木舟可以穿行大河,刀郎木卡姆亦能让普罗大众安渡苦厄。刀郎木卡姆源于这片苍凉壮美的大地。从前的刀郎人,在杳无人烟的荒漠旷野下艰辛谋生,在粗粝无情的大漠风沙中沉默承受。因为孤苦寂寞,也因为看破生死,他们随心所欲引吭高歌,以表达自己的心境。那样的歌声粗犷舒缓,竟有一种浊流滚滚的感觉在其中。
刀郎文化,世间独有。只有苍茫的西域大地,才能孕育出这份生命最深处的呼喊。那种声音, 就像夏季山洪暴涨的河流,瞬间就把人们淹没。尤其在这片西域大地,你会很容易感受到那种沉重苍凉的东西。你歌哭、你饮酒、你生息,都非同寻常,都天然挟带着一种“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的悲凉与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