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滋润的小镇(散文)
安澜镇不是威尼斯水城,也不是江南水乡,但这儿却十分滋润。
据史料记载,安澜镇由南龙乡、龙岗乡和仁流乡并入原安澜镇而成。你看,南龙、龙岗、仁流和安澜名字均含充足水分,南龙、龙岗中的龙离得开水吗?仁流乡驻地仁流坝,以地处平坝、有两溪汇合、形如“人”字得名“人流坝”,后因“人”与“仁”同音,转写为仁流坝,这有水吧?安澜乡以清光绪三十二年(公元1906年)建的安澜桥(寓“安渡狂澜”之意)得名。有桥便有水,这也有水吧?村社名称中,小龙、平滩、湾湾村和安澜、龙岗、仁流、南龙社区,都与水密不可分。
滋润的小镇,水资源自然极为丰富。15公里澜溪河如银河,400余口堰塘星罗棋布,还有13个明珠般水库。我所在的龙洲湾街道有江水哗哗流过,自以为不缺饮水。龙洲湾与安澜相隔甚远,不料一座水库竟便牵手两镇街,那就是区重点水利工程项目——龙岗中型水库。大堤巍然屹立,“龙岗水库”红色大字引人醒目。安澜水库够多了,为何再建水库呢?
原来,这是国家水利部及市政府批准的骨干水源工程,主要用于灌溉和城镇供水,兼具防洪功能。建成后不但给一品、安澜镇供水,而且要解决龙洲湾共计10万人的生产生活用水,5.2万头牲畜饮用水需求问题呢,3.2万亩农田也会因此受益。看来,守着长江有水喝,不等于质量有保证;今日长江水滔滔,难保今后水长流。因此,从战略角度看,龙岗水库是生命之库、百年之库。
安澜水库多,只能择其参观。当我们来到松树桥水库,眼前一亮,似乎进入一幅画。只见水面清澈如明镜,岛屿近树倒映湖中,浑然一体,难分真假。薄雾氤氲,近浓远淡,极富层次。湖畔松树下,拴着一叶小舟。放眼望去,恰如巨幅水墨山水画。友人们纷纷掏出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老友欲踏小舟留影,一上船便左右摇晃,险些落水,惊得大家捏了一把汗,赶快稳住小舟,让其下船。
欣赏着,陶醉着,我想:我来有何用呢?中国古代山水画家们才该来,不,早该来。他们来了,可能展子虔的设色山水,李思训的金碧山水,王洽的泼墨山水,荆浩、米芾、米友仁的水墨山水,王希孟、赵伯驹的青绿山水,则会融入安澜元素,多些巴南色彩。他们来不了,至少王维该来,他是诗画结合的鼻祖。苏轼曾说:“味摩诘之诗,诗中有画;观摩诘之画,画中有诗。”王维多才多艺,把绘画精髓带进诗歌天地,以灵性语言,生花妙笔描绘出一幅幅或浪漫、或空灵、或淡远的传神之作。他来安澜,将为祖国艺术宝库增添独特佳作啊。
倘若山水画家们来不了,就来诗人吧,人不在多,一位即可,就是李白。李白纵情山水,才有那么多惊世之作,如脍炙人口的《赠汪伦》:“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到此安澜,一样赋诗,只不过将“桃花潭水”改成“松树湖水”而已。况且那一叶扁舟,不是至今拴在松树下,静静等候李白么?
李白若到此,不会失望的,安澜烤酒也许能满足“斗酒诗百篇”愿望,成为他的钟爱之物。安澜烤酒(也称烤拷酒)因其原料天然、酒精度低、价廉物美、口味醇香深受喜爱,被誉为“安澜茅台”。纯朴的安澜人总会舀出一碗烤烤酒热情招待远方客人。李白畅饮此酒,也许会留下“安澜茅台赋”之类的千古名篇。
饮酒赋诗之余,可品尝到美味时令水果,九井山猕猴桃、天元升蓝莓、仁流香葡萄,令人唾涎欲滴;饿了,吃一碗香喷喷的松湖贡米饭;渴了,饮一杯老巴县金银花茶。在这儿,有吃有喝还有看,令人大饱眼福与口福。如此美妙生活,也许李白会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
一个滋润的小镇,仅有清水、美酒等物质滋润是不够的,还有得文化的浸润。
上世纪50年代起,陈仁华、李国炎、刘育银等民间艺人,每逢赶场天,就在邻场茶馆(俗称溜溜场),运用四川方言,以说、讲、唱、评、叙等巧妙结合的表演形式说评书。说书道具,只需一把折叠扇、一小方木块(醒木)、一杯盖碗茶、一支金堂烟。讲到精彩处,拿起醒木在桌上一敲,扇子一扇,“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就到旁边喝盖碗茶、抽水烟,另一个又上阵。茶馆座无虚席,有时茶馆门口也挤满听众。你看,茶水与文化,如茶沏水,有机融合。
时光流至21世纪,茶馆说书虽然随风飘散,可文化绵延不绝,诞生了安澜农民文学诗社。以刘昌谷为首的一帮泥腿子诗人,白天下地劳作,面朝黄土背朝天;晚上伏案写作,蘸着灯光与月色。他们玩转锄头笔杆,耕耘物质世界和精神领域,形成当今新农村文化建设一大奇观。他们的诗,真实质朴,感情浓烈,在五谷中发酵,在生活中沉淀,散发着泥土清香,花瓣一般飘进彩色杂志《澜溪》,深受读者喜爱。
民间文化给安澜人带来了感官愉悦,而历史文化则塑造着他们的灵魂,增添了一抹厚重的文化色彩。
有一位人物叫王雨农。清同治十三年(1875年),生于巴县廉里石龙场王家花园(现安澜镇院子村)书香门第家庭。中国近代史上,我们对杨庶堪(沧白)较为熟悉,却不知王雨农也是辛亥革命志士。因积劳成疾,病情严重,医治无效,终年48岁。当时国民政府发来唁电:“善为国谋”,褒奖王雨农。据说王雨农逝世后运灵柩回家乡,百姓沿途设祭,可见深得百姓爱戴。这样一个堂堂正正做人,清清白白一身,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革命志士,精神不会泯灭,应成为价值观扭曲、热衷追逐金钱名誉地位的今人仿效的楷模。
那天,我们去王家花园采风,当年商讨秘密成立重庆市第一个资产阶级革命团体“公强会”的聚会之所桂香阁(王雨农私邸),早已荡然无存,仅留断垣残壁,依稀可辨的“寿”字花纹、青砖“小鹿”浮雕,以及精美雕花蝙蝠双凤木床,似乎述说着当年繁华。一老农见我们对历史建筑感兴趣,自告奋勇带路去看他家宝贝——糊满黄泥长着青苔的雕花柱头石礅。他们珍藏石礅,如同珍藏那一段光荣岁月,似乎要在质地中找到人生榜样,在花纹中发现生活启示。
安澜小镇,就这么被清水滋润着,被美酒滋润着,被文化浸润着。到此一游,我感到疲惫的身心得以缓解,干涸的身心得以滋润。“巴南巴适,安澜安逸”,滋润的安澜,连同这颇有幽默感的名片,真的令人感到安逸。
汽车在夜色中渐渐驶离安澜。望着或明或暗的农家小院灯火,我衷心祝福小镇的明天越来越美好,百姓的日子越来越滋润。幸福,像澜溪水一样流淌在安澜人的血液里。
审阅:陈玉花
简评:作者大肆泼墨,叙写了一个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灵性小镇。一被清水、美酒和文化润泽的小镇。
水库、小桥、岛屿、小舟……一幅千年古画,美不胜收。薄雾升腾,悠悠历史,更增加了小镇的神秘。农民锄头与笔杆共握,期待诗人、画家妙笔生花的遗憾都润泽在小镇的长大流动里。
内容厚实,语言流畅,层次分明。
作者:戚万凯
编辑:赵一
投稿邮箱:zxm789654@126.com(原创首发)
版权声明:本文为中乡美原创作品,未经允许,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