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兴元年秋八月,在曹丕统筹策划下,五路大军向西川发起总攻:大都督曹真带兵十万攻打阳平关、叛将孟达带兵十万从上庸进犯汉中、吴主孙权起十万从峡口入川、蛮王孟获起兵十万进犯益州四郡、番王轲比能起羌兵十万进犯西平关。
看到这里谁都会替刚即位的刘禅捏一把冷汗:西川人口不过百万(蜀汉灭亡时只有九十四万人口,十万二千军队),怎能顶住五十万大军五路围攻?这时候的马超,怎能对抗轲比能、守住西平关?
刘禅急得头顶冒烟,吴懿的妹妹心急火燎,只有诸葛亮稳坐钓鱼台,等着新君上门讨教,然后慢条斯理地“安居平五路”。
宗岗父子在评点《三国志演义》时将诸葛亮评为“三国三绝”之“智绝”,说他有神鬼不测之机,“比管(管仲)、乐(乐毅)则过之,比伊(伊尹)、吕(吕尚,即姜尚姜子牙,第一任武庙之主)则兼之,是古今来贤相中第一奇人”,面对区区五十万敌军,自然如反掌观纹,谈笑间就拿出了解决办法。
上面的描述当然都来自《三国演义》,我们翻看《三国志·后主传》,就会发现在建兴元年,蜀汉只有内忧而没有外患:牂牁太守朱褒、益州郡有大姓雍闿、越隽夷王高定先后反叛,并无曹魏孙吴向西川进军的记载。
蜀汉章武三年、魏黄初四年、吴黄武二年、公元223年,刘备驾崩的当年,刘禅就改元建兴,并没有让章武年号用到年底。
章武三年、建兴元年的刘禅没有看到外敌,我们再看《三国志》中的《文帝纪》和《吴主传》,曹丕和孙权好像也是各忙各的,根本就没搭理刘禅。
魏黄初四年六月,任城王曹彰和太尉贾诩都挂了,曹丕办完葬礼之后,就开始四处游玩:八月猎于荥阳,九月行幸许昌宫。
孙吴黄武二年,孙权跟曹丕已经彻底撕破脸,刘备还没驾崩之前,曹丕就已经派三路大军向东吴进攻,双方交战互有胜负后大战结束但小规模冲突还时有发生:“戏口守将晋宗杀将王直,以众叛如魏,魏以为蕲春太守,数犯边境。六月,权令将军贺齐督糜芳、刘邵等袭蕲春,邵等生虏宗。”
综合所有史料来看,我们就会发现“五路进攻”中的曹魏、孙吴三路(孟达算魏国)都不存在,真正威胁到蜀汉新朝廷的,还是来自西羌和南蛮,也就是轲比能和孟获这两路。
轲比能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三国志》中他的名字出现了十三次,不但见过曹操,还跟曹彰打过仗,最后又成了诸葛亮的援军,他最怕的人应该是黄须儿曹彰或者张辽张文远。
诸葛亮的设想,是让马超震慑轲比能,让魏延带兵迷惑孟获:“臣料马超积祖西川人氏,素得羌人之心,羌人以超为神威天将军,臣已先遣一人,星夜驰檄,令马超紧守西平关,伏四路奇兵,每日交换,以兵拒之;臣亦飞檄遣魏延领一军左出右入,右出左入,为疑兵之计:蛮兵惟凭勇力,其心多疑,若见疑兵,必不敢进。”
魏延和孟获说更厉害,不是咱们今天要聊的话题,我们需要担心的,是马超能否顶得住轲比能——这个“西羌廖化”可不是善茬子,此獠溜奸鬼滑朝秦暮楚,而且寿命长得惊人:曹操西征关中,轲比能带着三千骑兵跟随;曹彰北征代郡乌丸,他在旁边观战并被曹彰吓趴;诸葛亮出祁山伐魏,轲比能又“至故北地石城以应亮”。
轲比能很聪明,在三国乱世,他是谁的腿粗就抱谁,最后于曹魏青龙三年(235年)被幽州刺史王雄派刺客韩龙刺杀。
在轲比能当首领的时候,经常袭扰魏国边界,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比较搞笑的是他屡败屡战却没有被阵斩,说明他的逃跑功夫,并不比曹操、刘备、孙权差。
老奸巨猾的轲比能“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而且他熟知西羌地理,马超虽然被西羌称为“神威天将军”,但是轲比能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
马超在西凉有多大影响力不好考证,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清楚:马超已经死在了刘备前头,死前还给刘备上了一道十分凄凉的“遗表”。
于是更大的笑话出来了:马超已经被埋进了土里,诸葛亮让他去对付轲比能,是不是要学后来的姜维(确切地说是姜维学诸葛亮),刻一个马超的木头雕像?
轲比能要只是个蛮王,或者像司马懿那样多疑,木头雕像是可能将其吓退的,但是轲比能不但很能打,而且很狡猾,可不是木头马超能吓跑的。
这样盘点下来,诸葛亮安居平五路的时候,曹魏孙吴三路大军根本就不存在,木头马超也唬不住轲比能,剩下的最大问题,就是魏延能否顶住蛮王孟获了。
魏延的能力,是得到刘备认可的,刘备让他镇守汉中,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魏延镇守汉中十来年,曹魏兵将不能越雷池一步,说明刘备在识人用人方面,比诸葛亮更胜一筹。
诸葛亮让魏延抵挡孟获,是最靠谱的安排——魏延的能力,熟悉三国正史的读者都知道,在关羽、黄忠、马超、张飞、赵云辞世后,他几乎就是蜀汉最厉害的武将,魏延不死,出山伐魏,还真轮不到姜维:魏延以前军师、假节征西大将军的身份跟随诸葛亮北伐的时候,姜维还只是个仓曹掾加奉义将军,也就是给诸葛亮搞搞后勤。
魏延的战功,被演义小说弱化,其偏激狂傲,又被小说放大,真实历史中的魏延,简直是曹魏将帅的噩梦:曹操举天下而来,魏延敢为刘备拒之;曹军若派十万之众,魏延也有信心将其一口吞掉,而事实证明魏延并没有吹牛,曹魏后将军费瑶、雍州刺史郭淮(后来也当了都督)进犯阳谿,被魏延打得一败涂地。
轲比能还孟获在三国历史上都很有名,但是跟马超和魏延相比,好像还差了一个档次,按照时间推算,轲比能和马超在建安十六年应该打过仗——曹操的仆从军中,就有轲比能的三千骑兵:“太祖西征关中(讨马超),田银反河间,比能将三千余骑随柔(护乌丸校尉阎柔)击破银。”
活马超的部下(或盟友)曾被轲比能击败,木头马超能否吓跑轲比能,这是一个大问题,关公战秦琼的事情我们可以略过不提,最后的问题依然存在:南中孟获等人确实是反叛并袭扰蜀汉,如果诸葛亮不亲征,魏延能否守住汉中?按照三国正史记载来比较,孟获、魏延、马超这三个人,谁更厉害一些?如果曹丕和孙权在刘禅刚继位的时候,就发动五路大军伐蜀,诸葛亮能挡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