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窖不仅储藏红薯,还是我们追打取闹的乐园

2020-01-09     中国乡村美文


乡村红薯窖(散文)

出门被一声声“烤红薯”的叫卖声吸引,突然想起乡下红薯窖。

红薯又称红芋。红薯窖是储存红芋的土坑。我家地处淮北平原淝河故道,盛产红薯。在那个“红芋干子,红芋馍,离了红芋不能活的年代”,红薯是家家户户的实打粮,每到霜降的晚秋季节,乡下就开始起红芋,窖红芋。遍地是牛马犁拉红芋的,成群结队的大人小孩割红芋秧,起红芋,拾红芋,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农人的脸上挂着丰收的喜悦,在秋阳的沐浴下谈笑风生。起红芋多半是用犁翻、铁锹挖,抓钩刨,一堆堆红薯在夕阳的照射下涂满了一地金黄,这时该是拉运红薯的时候了,生产队的红薯被一车车的拉到场上,剩下的就地分给社员,多数日子是挑灯夜战,有的肩挑手提,有的车拉人抬,全凭路熟摸黑把分到的红薯运到家里。父亲忙着挖红薯窖,母亲和我们这些孩子们忙着切红薯、晒红薯,一筐筐的红薯片运到空地里乘着月光撒开,月光照在雪白的红芋片点亮了来往的路。一干就是大半夜。

红薯窖有圆的,有长方形的。家庭人口少,分的红芋不多的人家,多半挖圆窖,深1.5米,口宽1米左右,体积小,便于存放起窖,吃着方便。我家人口多,工分多,分的红薯也多,年年都是挖大窖。长方形的窖子,长2.5米,宽1.5米,深2米,选窖多在向阳的高坡,这样沥水防潮,红芋不容易腐烂变质。

满头大汗穿着单衣的父亲把红芋窖挖好后,开始把捡好的红薯往里放,一层红芋,放一层土,直到与窖平口,开始起脊盖窖,梁是一根主木,要结实,窖的力度全在大梁上,两边用些小树木再铺上秫秸,撒上麦草,踏上麦糠泥,向阳处留个小窗,一是便于通风,二是便于掏红芋。小窗口一般能钻进去人,这样红芋窖就盖成了。红芋不要装的太满,满很了,影响空气流通,红芋容易坏。更容易烧窖子。一旦有坏红芋,传染的快,烧了窖子的红芋,黑皮干疤,苦如黄连,猪都不吃。

那些年乡下窖红芋,主要是储备防春荒,春天青黄不接,只有用红薯接济。经过冬天的红薯特别好吃。又甜又面,春节吃的太腻,喝碗红芋稀饭,也不知有多好吃。

我这人,一辈子没吃够红芋,直到现在一见红芋就来精神,尤其是春红芋,入口面甜,给碗大肉都不换。

红芋俗称小人参,好吃还有防癌抗癌的功效,又是宾馆、酒楼、饭店不可多得的美食,每次饭局,我都对“五谷丰登”那道菜爱不释口,因为它不仅有花生、玉米,还有红薯。

乡下红薯窖里的红芋,一般保存好了能吃到麦收。春节过后的红薯在窖里发过汗,越吃越好吃,烧个红芋味香沁人,甜在嘴里润在心里。

儿时的红薯窖是我们这些孩子们追打取闹的乐园。在红薯窖上爬上爬下,学小兵张嘎,一会冲上窖顶,一会跳到地面,红芋窖还是孩子们捉迷藏的好地方。一次,我爬进二婶家的红芋窖,又深又空,咋也爬不上来,中午都吃饭了父母到处找,我饿的想吃个生红芋也没有,要不是二蛋找到我,非饿死在窖里不可。

那些年,我家掏红芋多数都是我,我人小精灵,容易下窖,首先把封窖门的土、周围的雪铲尽,再把堵窖门的土坯搬开,入窖掏红芋,那次,得到意外的收获,捡到了两枚鸡蛋,和小蒙换了两本画册,最后才知道,有一次掏红芋,忘了关窖门,不知是谁家的鸡进去下了蛋。

五保老人张老太家的红芋差不多都是我帮助掏,她留我吃饭,我咋也不干,学校开展学雷锋,我不仅帮她掏红芋,还经常给她担水,扫地打扫卫生。得了个学雷锋标兵红袖章。

红芋窖不仅可以窖红芋,还可以窖大白菜,张婶家的红芋吃完后,就放了大白菜,窖藏的大白菜新鲜水分足,春节可以卖个好价钱。张婶家的鸡丢了,那时下蛋的鸡可是家里的 命,张婶骂街,从村东头骂到村西头,“是谁偷吃了俺的鸡,不得好死。”还扎个草人在井边,骂一句,扎一刀,怀疑是三娘偷的,最后在自家的红薯窖里找到了鸡,这事后来,我还写了一篇小说《找鸡》,在北京参加笔会竟获了奖。由此,我走上了热爱文学的道路。现在想想,还真要感谢乡村的红薯窖。

虽然离开乡下40多年了,可那承载记忆的红薯窖至今难忘。
审阅:严景新
简评:作者承载记忆里的红薯窖带来的是欢乐也有悲伤,特别年代留给读者更多的怀念与回味,描述细致入微。

作者:薛明章,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阜阳市颍东区作家协会名誉主席

编辑: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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