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登和威斯布鲁克: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觅初心

2019-07-29     篮球在说话

正式在休斯顿媒体前亮相后不过两天,威斯布鲁克就把他的家眷接了过来——与此同时,他自己都还在努力适应休斯顿恐怖的盛夏。

威斯布鲁克就是这样的:风风火火,直来直去,做什么都很快。球场上推快攻时爆发速度很快,弯弓扣篮和僵尸跳投时弹速很快。和乔治建立良好关系让湖人吃瘪的速度很快,杜兰特叛逃时他和雷霆续约表忠心的速度也很快。

如今三十岁了,连续经历手术之后,他的球场速度没那么快了,但他的性格还是很“快”。

和威少爷相反,哈登是一个很慢的人。球场上,他八秒压哨过半场的镜头全部剪出来,简直可以凑够一场电影。他每次突破前胯下运球的时间长得像是在循环重播。他无球时的移动速度,更是诡异得像是被施加了永久减速控制。就像他在生活中一样,无论什么时候,哪怕是在打人生第一次总决赛,他都有心情慢下来,在夜店放飞自我。总而言之,他太懂得在对自己有利的时候慢下来,让对手的恐惧福寿绵长,让自己的愉悦地老天荒了。

现在,这样的两个人正式出现在同一支球队了。这一快一慢的两个人,看似各走极端,却又异曲同工。快也好,慢也罢,本身并没有对错高下之分。只要你是季后赛最后的胜利者,快,人们会夸你兵贵神速;慢,人们会夸你从容不迫。然而,很不幸的是,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最后的胜利者。于是,威斯布鲁克被指责没有脑子,哈登则被嘲讽缺乏斗志。从他们七年前分开后各自扬名立万开始,这种指责和嘲讽就从未停息过。

他们是迈克尔·乔丹之后,NBA后卫线上最恐怖的数据狂魔:威少爷有连续三个赛季的场均三双,间接导致伟大的罗伯特森历史地位贬值。哈登三十年来最高的场均36分,以及NBA史上独一份的60分+三双。顺便,近五十年来,数据统计中所有的50分+三双,都由他们两个包揽。

然而,在拿到如此逆天数据的同时,他们却并未得到与之对等的江湖地位。当年的罗伯特森是那个时代最强大的两个后卫之一,是乔丹之前的乔丹。在1965年之前,世人公认他比另一个同时代后卫杰里·韦斯特更出色。而威斯布鲁克即使是在拿到常规赛MVP的那个赛季,也不曾拥有如此显赫的地位。

近三十年来,除了乔丹和科比这两尊大神,没有任何人有过哈登的场均得分,连接近的都没有。但乔丹和科比分别是各自时代的头号偶像,哈登拿着豪华数据,却会有无缘三阵的诡异情形。

原因很简单。只要对篮球稍有了解,就能很容易看出,不同于乔丹、科比这种从天赋到技术基本上没有任何弱点的完美英雄,哈登和威斯布鲁克都是由旁门左道而达于巅峰的非主流魔王。哈登小时候有着明显的婴儿肥,还得过哮喘,从来不以速度和爆发力著称;全靠长袖善舞的节奏感,以及近乎偏执的针对性选择打球。他的进攻大量集中在篮下和三分线外,不知中投为何物。在攻守转换中,他可以靠着低重心和强投射所向无敌。可一旦比赛陷入阵地战,他飘忽的打法就难以伤及对手的要害。威斯布鲁克则恰恰相反,他的身体协调性并不算好,但爆发力无与伦比,巅峰时一个直线加速,就能甩开球场上其他九个人。但事实是,高中时期的威斯布鲁克,完全不知技术和节奏为何物。即使他在2013年之后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他的步伐,手法,大局观也依然免不了被人当作反面教材。

换言之,他们可以把自己最擅长的事情做到极致。但由旁门左道达于巅峰,开始比拼谁的短板更少时,他们相比NBA史上那些殿堂级的巨星们就相形见绌了。

在打球风格上,大交易的另一个主角,克里斯·保罗和他们两个不同。哈登和威少爷都是剑走偏锋的魔王,而保罗虽然有着致命的身高缺陷,在技术和风格上却的的确确和乔丹、科比们一路,是名门正派的天才。保罗的一举一动都是控卫这个位置上的传统教科书:技巧完整而娴熟,控传投无一不精;头脑清晰冷静,永远不知失误为何物。在镜头前则笑容迷人,POSE老练,一言一行无不难以挑剔。

这样的一个人,遇上了无拘小节,放浪形骸的哈登,那就太有戏剧效果了。当他们联手所向无敌,常规赛狂揽65胜独步联盟时,保罗可以在镜头前逢场作戏,“对,哈登说我们是一见钟情,那么我们就是一见钟情”。可一旦火箭状态不顺,保罗矮小的身体里雄狮般的掌控欲就会暴露无遗。体现在球场上,是自己霸占球权,连续单打,就算传球,那也是在用出球路线强行改变哈登固有的节奏,使之符合自己的心意。体现在球场下,则必然是喋喋不休和指手画脚。类似于科比和霍华德“我来教你夺冠”的桥段。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无论莫雷在场面上说得如何漂亮,灯泡组合的矛盾也已经无可掩盖了。

你能说哈登和威少爷没有夺冠的野心吗?显然是不能的。只不过没有人比他们自己更清楚自己的风格,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乔丹和科比,也不是魔术师、伯德和詹姆斯。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被当作一个完美的英雄来崇拜。自然也就没有乔丹、科比们那种强迫症般的,不成功就去死的使命感——保罗是一个异类,他不是那些殿堂级举行,但他有这种使命感——他们做能做的,只是每晚都只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然后把一切交给老天。一旦事情脱离他们擅长的领域,哈登会变得不知所措,威少爷会变得不可理喻。但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如果不是该死的时间,让他们全都到了三十岁的门槛上,到了人生的一个死胡同,他们也许会继续那样“没心没肺”下去。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他们终究是感受到了时间流逝带来的恐惧感,他们想要在老去之前做点什么了。正因为如此,重义轻生的威少爷放弃了守护十年的鹅城。而一向慢吞吞的哈登,则在交易进行期间屡屡催问莫雷“为什么还没搞定?”。

便是如此,两个分手七年的非主流少年,在三十岁的门槛上又站在了一起。与哈登和保罗不同,这样的两个人,即使没有那段雷霆的共同经历,也依然会有大量的共同语言。且不必问他们这最后一搏能否成功,就只是他们选择站在一起这个决定,就已经值得所有的赞美了。

这世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一个苏醒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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