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萬安記憶,贛江十八灘

2019-10-30     宜豐會長大叔



古往今來


1981年3月15日,正是江南煙雨朦朧時。時任電力部長的李鵬來到萬安水電站考察,這裡給李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三十年後,李鵬在他的個人回憶錄中寫道:

我們去看了萬安水電站的壩址。萬安水電站位於贛江峽谷出口處,地勢開闊,與葛洲壩水電站有相似之處。


李鵬此行是來推動萬安水電站復工的。因為資金以及國家政策問題,萬安水電站三上三下,頗經坎坷。李鵬來後不久,水電站再次復工,1990年第一台機組發電,94年水電站全部竣工。


萬安水電站大壩


航拍美麗的萬安湖


然而,幾百年前路過此地的蘇軾,卻是另一番感受,他眼前的這片江水必定暗礁密布,兇險萬分!否則他不會寫下這樣的詩句:

七千里外二毛人,十八灘頭一葉身。

山憶喜歡勞遠夢,地名惶恐泣孤臣。

長風送客添帆腹,積雨浮舟減石鱗。

便合與官充水手,此生何止略知津。



如今視野開闊的萬安湖


惶恐灘頭


贛江縱貫江西,穿越贛南的崇山峻岭。在贛州到萬安的一百多里河道有十八灘。

其九灘在贛縣,還有九灘在萬安,分別是:梁灘、崑崙灘、曉灘、武術灘、小蓼灘、大蓼灘、錦灘、漂神灘、惶恐灘。


贛江十八灘示意圖


歷史上,贛江十八灘與黃河三門峽、長江三峽齊名,並稱中國三大險灘。十八灘中又以黃公灘最險。灘底怪石時隱時現,使得灘中旋渦湍急,舟楫行過時無不誠惶誠恐!正如民謠所唱:

惶恐灘,鬼門關,十船過灘九船翻,一船已過嚇破膽。


如今黃公灘處已經建起一座雄偉的萬安水電站大壩,舊照難尋,已經無法想像出當時灘水急流是什麼樣子。直到我看到一張三門峽截流前的照片,才聯想到,歷史上的黃公灘遠比我們想像的驚險百倍!


黃河三門峽截流前

可以想像,一葉小舟過灘,艄公奮力撐船與激流搏鬥的樣子,那真的是過鬼門關,十船過灘九船翻。

1094年農藝八月初七,蘇軾乘船經過這個鬼門關。放眼望去,但見兩岸青山遮蔽,江面鎖緊,水流湍急。船家正在吃力撐船。

蘇軾問:「船家,這是什麼地方?」

船家答:「黃公灘。」

蘇軾應了一聲:「啊,惶恐灘。」

於是,蘇軾寫下了前面那首詩。一代文豪寫的詩自然廣為傳唱,黃公灘也從此變成了惶恐灘。

不過,真正讓惶恐灘名揚海內、婦孺皆知的,卻是兩百年後文天祥寫下的另一首詩:

辛苦遭逢起一經, 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飄絮, 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灘頭說惶恐, 零丁洋里嘆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 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

萬安水電站建成後,庫區水位抬高,贛江十八灘被淹沒,惶恐灘也被大壩替代,無舊跡可尋。當年十八灘附近的居民早已外遷,村莊已淹入水底。

如果有幸,乘船過湖區看到水下的村莊房屋痕跡,不知會有怎樣的滄海桑田之感?會不會被這一幕驚奇得感慨萬千?


客家山歌

原先生活在贛江十八灘兩岸的人們,有不少是客家人。謝芳桂就是這樣一位老人。老人從小跟著父輩在贛江十八灘跑船,建國後進入航運公司工作。退休後,他搜集了很多萬安客家山歌。

哎喲喂……

十指尖尖奉一杯

口問親郎幾時回

門外野花郎莫采

可憐家中淑嬌妻

待到三更並半夜

我的哥……

白馬上鞍任郎騎


「待到三更並半夜,白馬上鞍任郎騎」,這麼生動風騷的民間山歌,比雲南神曲「老司機帶帶我」不知道高到哪裡去了。


雲南神曲「老司機帶帶我」


可惜的是,記錄的山歌很多,卻已經沒有了唱山歌的人。

現在生活環境變了,年輕的人們都願意遷進城裡居住。山歌的土壤在山裡,只有在那種苦悶、悠遠的環境中,才會催生出歌以詠志的山歌。

近些年,萬安贛江十八灘號子成功申報「非遺」保護,延續千年的灘邊聲音有了迴響。只是,上了岸的號子,還能叫號子嗎?

看來這些山歌只能靜靜地躺在學術期刊里了。

來源:羅志軍 萬安資訊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uyZ_Hm4BMH2_cNUgMs3j.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