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分絕美神作!治癒生靈,也治癒自己…

2023-11-02     十點電影

原標題:9.5分絕美神作!治癒生靈,也治癒自己…

轉載來源:十點人物誌(sdrenwu

英劇《萬物生靈》第四季在上月回歸,在豆瓣又拿下9.4的逆天高分。

在國內,同樣有個渺小而偉大的故事。

在城市裡,動物前要加個「寵」字,表達主人對動物的喜愛,那是精神上的陪伴,互為家人的呵護。

而在農村,動物是一家子的收入來源,一頭牛,一頭豬,明碼標價,托起一個家庭的生計。

鄉村獸醫,便是動物們的守護者。他們周旋於骯髒的牛圈、豬圈,拯救生靈,也維護著村民們微薄的收入。

龍俊(全名:龍殿俊)是一位從業超過30年的鄉村獸醫,所在的鎮上大多是養牛戶,他主要救治牛,包括授精、接生、治病等等。臭氣熏天的牛棚里,龍俊經常被濺一身牛糞:「身上不沾點糞,那還叫獸醫了?」

一頭牛就是村民的半個家底,龍俊不敢懈怠,一年365天,他沒有一日休息,不分晝夜地去村民家裡看診。因為踏實肯干,醫術精湛,村裡的老老少少都叫他「神醫」。

這聲「神醫」,龍俊可不敢當。他不過是在漫長歲月里,守著一個鄉村獸醫的本分,牛總會生病,也總要有人去治。

如英劇《萬物生靈》里那個排除萬難,也要做好獸醫的詹姆斯說:「世界不僅是我們的,也屬於萬物生靈。動物的情況無法預料,人的一生也難以預知,你得真心愛這一行才撐得下去。」

所幸,龍俊撐下來了。

村裡的「神醫」來了

身為鄉村獸醫,龍俊有兩手絕活,一招為測孕神手,一招叫扎針必中。

先說這招測孕神手,甭管多大年紀的牛,只要「揣上」(東北農村叫法,意為懷上)崽,經龍俊的手從直腸這麼一摸,就能給出精確的懷孕時長,跟B超一個功能。

曾有賣牛的經紀人帶著老牛驅車40公里,就為了讓龍俊摸一把,甚至挑釁他:「這牛好像才揣了30天,能給摸出來嗎?」只見龍俊慢悠悠地走到老牛身旁,氣定神閒地將胳膊往牛屁股里一伸:「保揣,都3個月了。」

還有一次,有養牛戶叫龍俊上門給他家牛人工授精,往常只要短短20秒的授精過程,那次卻持續了近3分鐘,龍俊覺得不對勁,伸手去摸,問到:「這牛你還打欄(人工授精)呢?都7、8個月了,都要下了。」養牛戶一臉震驚,還好龍俊及時收了手,不然強行授精,母牛很可能一屍兩命。

等做好這一切,龍俊又脫下防護手套,拂袖而去,嘴裡念叨著:「你自己好好尋思尋思吧,這扯不扯呢。」

再說另一招扎針必中。給牛治療,有時需要打點滴。牛的皮毛很厚,沒有一定力度根本扎不進去,且必須一針見血,如若偏了一點牛受到疼痛後很可能發狂。

每次扎針,養牛戶又是薅著牛頭,又是固定牛腿,做好保護措施。而龍俊則會上前輕輕將養牛戶推開:「不用整那個。」然後一手攥著針頭,手起針落,「啪」的一聲,牛還沒反應過來呢,液就輸上了。

龍俊選擇獸醫這一行,是出於熱愛,哪成想一干就是30多年。出生於黑龍江省巴彥縣,龍殿俊從小喜歡小動物,家裡養雞、養豬,還有一隻看大門的小笨狗,用他的話說,家裡的動物只跟他關係好,誰都不好使。

上職業高中時,龍俊選了畜牧獸醫專業。畢業後把家從屯子搬到了龍廟鎮,開了家獸藥店,也上門接診。

城市裡的寵物,大多是主人的精神寄託,主打一個陪伴。但在農村,動物是一家子經濟的來源。據龍俊說,現在村子裡大多是50、60歲的養牛戶,身體漸漸不好,幹不了重活,只能養點牛賺錢。一頭母牛平均一年能下一個犢,孕期為285天,牛犢能賣個萬八千,經紀人抽一成,到手6、7千。一家要是養5頭牛,賣牛犢賺3萬塊,加上種地能賺1萬多,一年到頭4、5萬,老兩口沒啥大事也花不完。

龍俊所在的鎮上,有大大小小十多家獸藥店,出診的僅有4、5家,覆蓋周邊20公里,大概60個自然屯的看診工作。他每天從早忙到晚,最少也要跑15家,夏天能跑20家。

給牛瞧病和給人看病一樣,講究望、聞、問、切。先看外表有什麼症狀,再溜一圈看腿腳有無問題,鼻子有沒有水珠,眼瞼發不發乾,分析病因,對症治療。而養牛戶靠牛犢掙錢,最關心的莫過於牛能不能懷上崽,想生下優質的後代就要人工授精。

人工授精和測孕需要直腸檢查,為了能直觀感受牛的身體情況,通常要人工把牛糞掏乾淨,腸子裡沒了障礙物,更方便獸醫掌握子宮狀態。龍俊每天最常乾的事就是掏牛糞,酸臭的污穢很容易沾染一身,他一天起碼要換一身衣服。

臭氣熏天的牛圈是龍俊的工作環境,他已經習慣,醫術也早已在十里八鄉傳開。有次養牛戶家的牛犢不吃草了,請龍俊上門看看。龍俊只簡單摸了兩下便說,這牛肚子裡有蟲子,得手術。養牛戶不信,自家的牛犢還活蹦亂跳呢,肚子裡咋可能有蟲子?不止養牛戶,在場看熱鬧的村民們都不信。

龍俊給牛犢打了麻藥,真正割開小牛的腸子一看,竟大大小小地拽出100多條肉蟲子來,粉紅色的蟲子不停地蠕動。

養牛戶拍著龍俊的肩連聲喊著:「這真是神醫啊。」龍俊低頭笑笑。

小獸醫的成長史

別看現在村民們都管龍俊叫「神醫」,二十多年前,他也是個初出茅廬,不受待見的小獸醫。

龍俊沒有師傅帶進門,職業高中畢業後,就開始自己單幹。當時老百姓對他都不信任,活特別少。每天騎個自行車出去接診,最多賺幾十塊錢。

心氣頗高的龍俊很受挫,覺得自己好歹也是專科出身,老百姓憑什麼質疑他的醫術。但實際看診後,他發覺理論和實踐的難度無法相提並論。

他至今都記得自己的一次失誤,那是在23年前,他還在屯子裡給動物看病謀生,接到電話給一個養豬場的豬看病。十幾頭豬高燒不退,身上起了大紅疙瘩,在皮膚表層形成一個個圓環,有的爆了皮,有的長成了紫色的大疙瘩。根據理論知識,龍俊判斷是圓環病毒,給開了點藥。

可豬的狀態並不見好,還有愈發嚴重的趨勢,養豬戶連忙請了另一位老獸醫,按豬丹毒給治好了。

龍俊很是羞愧,自打那時起,他變得謙虛謹慎,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每天沒活乾的時候就鑽研書本,理論實踐相結合,醫術也一天比一天精湛。

不管天氣如何,什麼時間,哪怕是半夜睡著覺,龍俊都隨叫隨到。因為踏實肯干,漸漸地,他得到了老鄉們的信任。

代步工具從自行車換到摩托車,又從摩托換到一輛二手小汽車,從每天鑽研醫術在家等活,到如今求診電話一刻不停地打來,年過50的龍俊感到疲憊。

龍俊與第一輛二手車合影

以前,他在忙一個生計,獸醫是他養家餬口的職業。現在,他在忙一份責任,他說:「不是單純為了掙錢,也得保一方平安。」

出診不收費,他賺的主要是藥錢,藥的價格在市場上也很透明,別人賣5塊,他也賣5塊,一天能到20家看診,每天平均收入不到兩百塊。

有時龍俊會加班到半夜,十二點多回家睡覺,剛躺下電話又響起來,接著出診,再忙活一會兒,天就亮了。

其實很多經驗老道的養牛戶自己也能處理緊急問題,但總想圖個安心,會把龍俊叫上做兩手準備,導致他經常白折騰。

類似的情況多了,龍俊也不惱。累是累了點,但他很快樂。這是一份極踏實的工作,心裡踏實,他吃得好,睡得香,從來沒有過失眠,頭一沾枕頭就能睡著。

將心比心,村民們也很惦記他。出門看診時,總會沿路遇見一些相熟的村民,知道龍俊忙,沒時間種地,村民們總喜歡隨手給他塞些吃的。滕家屯的大爺給他帶了一兜子野菜,騰花先生屯的兄弟拉著他去家裡吃飯,魏漢屯一位合作了20多年的養牛戶大爺非要給他拿一箱雞蛋,臨走時又不知道被誰家塞懷裡一捆大蔥。

村民送的菜

於村民們而言,龍俊不僅拯救十里八鄉的生靈,也守護著他們謀生的微薄收入。

龍俊也在村民們一聲聲的誇讚中被推到了高處,成就感讓他充滿幹勁。

冷漠的爹與不著家的丈夫

村民們對龍俊十分尊敬,稱他是個勤快乾練的好人。但在兒子小龍眼裡,他是個不稱職的父親。

現在回想起來,小龍僅用兩個字形容兒時與父親的關係:冷漠。

因為工作忙碌,龍俊從未接過他放學,一天當中兩人也極少見面。經常是小龍起床時父親已經出門,他睡下時,父親還未出診歸來。

小龍對龍俊的獸醫工作非常厭惡,曾認為那是「最下等」的職業,比農民還不如,這份厭惡也始於孩童時期。

那時龍俊的生意不好,沒有盤下自己的店面,經常有村民牽著牛來他家看病,院子裡滿是牛糞味,把小龍的衣服也熏的全是味道。

父親是獸醫,讓小龍在學校遭受排擠。他一出現,同學們都會喊著「牛糞來了」,躲他遠遠的。冬天時,同學們會輪番踢小龍的帽子,一路踢回他家。他曾嘗試跟龍俊溝通,說自己在學校挨了欺負,龍俊卻只當作是孩童之間的玩鬧,沒有多加干預。小龍也就很少再跟他說真心話了。

最讓小龍難以忍受的,是龍俊總會把手伸進牛屁股里,他覺得噁心。龍俊那雙粗黑的手碰過的食物,他很少再去拿。有時龍俊遞給他一個饅頭,他接過,但會在心裡彆扭很久。

小龍升初中後,龍俊的生意變好,一家人也搬到了鎮子上。龍俊比以前更忙碌,便把小龍送去了寄宿學校,高中畢業後,小龍考上了哈爾濱的大學。父子二人的聯繫,因為距離遙遠更是屈指可數。

一個走不進兒子的內心,一個無法理解父親的生活,在前26年,龍俊和小龍的關係,就如此僵持著。

龍俊也覺得遺憾,他能意識到自己對兒子的陪伴不多。大學期間,小龍經常邀請父母進城過周末,也會單獨給父親發消息:咱們看個電影啊?但永遠只有母親只身前來,龍俊走不開。

對家人的虧欠,龍俊心裡一直都清楚。除了兒子,他還有一個對不起的人,他的媳婦。

龍俊習慣早出晚歸,顧家的責任自然落到了媳婦身上。媳婦不是家庭主婦,她在當地的一所小學工作,每天下班後,還要獨自打理菜園,收拾屋子,做家務,包括外出購買家用。

有次龍俊答應媳婦晚上8點回家吃飯,但回家路上又被村民叫去看病,到家已經9點多了。恰逢那天媳婦生病發燒,大夫上門打點滴後離開。等龍俊回家一看,媳婦躺在椅子上睡著了,手上的點滴已經回血,煤氣灶上的菜都燒糊了,滿屋飄著油煙,若他再晚回家10分鐘,後果將不堪設想。

龍俊深夜出診

龍俊又心酸又愧疚,也會質疑自己這麼累到底是為了什麼。

嘴上這麼說,但身體總比思想先行,一接到求診電話,龍俊還是放下筷子迅速出門。

去年大年三十晚上,龍俊正在家貼春聯,一位大娘打電話來說家裡的牛得了急性腦炎,躺在地上吐白沫,非要龍俊上門看看。媳婦非常生氣:「你去了就別回來了,跟人家過年吧。」龍俊還是開車上路了。

兩瓶急性腦炎藥灌下去,大娘的牛漸漸好轉。大過年的把人叫到家裡來,大娘也覺得過意不去,硬塞給龍俊一隻收拾乾淨的4斤小笨雞,本來是留著自己家裡吃的。

「一頭牛可能就是人家半個家底,那能不去麼,白天黑夜也得去。」龍俊說。

牛的命大於天

對村裡的百姓來說,牛就是天,而對龍俊來說,牛的命,就是他的天。

從事鄉村獸醫工作以來,龍俊也在慢慢捨棄自己的生活。

二十多年前,他把酒戒了。東北人向來無酒不成席,沒事喜歡喝兩口,他卻認為耽誤事,很怕自己喝多了,哪家有急活,趕不過去。

因為不喝酒,朋友也漸漸少了。誰家有喜事叫他去吃個飯,喝個酒,他總是在看診的路上。慢慢地,也就沒人給他打電話了。

龍俊家鄉的景色

什麼動力能做到一年365天每天都在出診?龍俊講了個故事。一次他受邀去城裡交流學習,一走5天,回來後碰到一位相熟的大叔,大叔滿眼淚花。原來出門的這幾天裡,大叔家的一頭牛死了,他請別家獸醫來治沒治好,給龍俊打電話又不在,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老牛掙扎著死去。

龍俊特別內疚,從此以後,他很少離開龍廟鎮。

看診路上,遭遇惡劣天氣是常有的事。有次刮大風,他開車在公路上,一棵大樹被風攔腰吹斷,「咔嚓」一聲折在他眼前,就距離他兩米遠,好懸把他砸中。

他經歷過驚險的斷橋、封山的大雪,大雨天車陷入泥里開不出來,還得先徒步走去給人家看診,再折回想辦法。

日復一日的辛勤工作,龍俊賺到大錢了嗎?也沒有。農村人經濟情況不富裕,賒帳比較多,龍俊這些年記帳用的帳本,能摞出一尺多高。

養牛戶到年終才能見到錢,平日過的也很緊巴。趕上孩子結婚要買房湊首付,老人就得先賣兩頭牛,這些守在農村的老人一輩子都在為兒女奮鬥,有時差個5塊,10塊,龍俊也不忍心催款,就不要了。

面對窮人,他還是心軟,總覺得窮人不能再苛待窮人。

今年夏天,兒子小龍回到農村,他在哈爾濱創業失敗,賠光了積蓄,還欠了貸款。但龍俊依然開心,他難得的能跟久別的孩子重新生活在一個屋檐下,對小龍生意上的虧損也未加苛責:「創業失敗不丟人,他敢放開手去做,我就挺驕傲的。」

小龍也再次走進了龍俊的世界,之前他從未跟隨父親出診過,這次他能夠以第一視角觀察父親的生活。那些起早貪黑的辛苦,村民們的愛戴,還有龍俊那雙「起死回生」又黑又臭的手,都變得可愛。

那些孩童時代的嫌棄和厭惡,顯得無理又片面。

父子倆前26年未說過的心裡話,在這短短兩三個月里得到了傾訴。當男孩長大,父親變老,互不干預,甚至相互牴觸的兩個世界緩慢交融,達成和解。

小龍曾問龍俊,爸,你有一身本事,為什麼不去城裡開店,治寵物,能賺更多錢。龍俊不是沒想過,但他始終挪不開腳步,他在鎮上乾了一輩子,每一戶他都能叫得上名字,這是熟悉的環境,而熟悉意味著安心,意味著城市裡的車水馬龍對他毫無吸引力。

此地,此人,與黑土地上跳躍的生靈,才是他心靈的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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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小龍在熬夜打遊戲,忽然聽見父親的手機響了,又是個急活,龍師傅又要出門看診了。

小龍自然地坐在副駕駛,二手麵包車後備箱放滿了治療用藥,汽車轟隆隆,行穩去,瓶瓶罐罐發出叮叮噹叮的聲響。

文中龍俊,全名龍殿俊。圖片均來源於受訪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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