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恐怖鬼故事之「詭異的電話」

2020-01-07     蘇姐說故事

我被曾妙妙的來電吵醒時,天還沒亮。


我剛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我似乎過了一生。在夢的最後,我被很多人圍著,這些人都沒有五官。


我往自己的臉上摸,驚恐地發現,我也是他們中間的一個,也沒有了五官,整個臉部像個青皮鴨蛋一樣平滑。


沒有五官的臉真可怕。


刺耳的手機鈴聲把我從夢境中拉回到現實,我睜開眼睛,頭疼得厲害。


我接了手機。


「表哥,我是妙妙。」手機里傳來清脆的女聲。


「哦,這一大早的,有什麼事嗎?」我撐起了身子。曾妙妙是我的表妹,剛剛高中畢業,來到這個城市找工作,舅媽曾打電話給我,讓我多照顧她。


「我要發財了!發大財!」她的語氣里透出無比的興奮和神秘。


「你在做夢吧你!」我沒好氣地說。就憑她一個小姑娘,能發什麼財?我在這城市裡打拚了五六年,也只是混了口飯吃。


「我不騙你,表哥,真的,馬上我就要有房子有車子了。」她咯咯地笑了。


我一下子警覺起來:「喂,妙妙,你可千萬別做什麼壞事,***可把你託付給我了的。」


「你放心,絕對不是什麼壞事。小妹有了發財的機會,當然忘不了表哥你了,這樣吧,電話里說不清楚,我等會到你那去一次,詳細跟你說。」她說完,掛了電話。


我放下手機,心裡有些莫名其妙,這小女生到底在搞什麼名堂?


我起了床,拉開窗簾,窗外很暗,很潮濕,又是一個討厭的陰雨天氣。這個雨季的時間似乎特別長,我記不清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很早以前就是這樣了,所有的東西都浸在這綿綿雨絲中發霉。在這種陰鬱的天氣里,心情也變得極度抑鬱起來。


最近,我的記憶力很不好,老忘東西,經常頭疼。我甚至認為自己的大腦里長了瘤子什麼的。


我也記不清我的記憶力是從什麼時候衰退的,總之,記憶力衰退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可我還年輕,遠沒到得老年痴呆症的年紀。


算了,不去想它了。我伸了伸懶腰,然後準備去洗手間刷牙洗臉。


這時,我看到房間裡的角落裡放著一隻很大的黑塑料袋。我記不起來為什麼屋裡會有這個袋子,我是在什麼時候把它帶回家的?


我好奇地打開了它,裡面是一堆焦糊糊的東西,很噁心。


為什麼會把這麼骯髒的東西帶回家裡來?我感到很困惑,但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好提著這個袋子,把它扔到樓下的垃圾箱裡。


有個掃垃圾的阿婆站在遠處,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扔出的是某個人的屍塊。


我朝她笑了笑,回到樓上,泡了包方便麵。吃完後,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事,因為今天是周末,不上班。


等等,我最後一次上班是在什麼時候來著?我又記不起來了。我抱著腦袋,握著拳頭敲它,可是毫無用處,仍然沒有印象。


遺忘症越來越嚴重了,我擔心有一天我會忘了我是誰,變成一個掛著口水的白痴。


門鈴響了,一定是妙妙來了。


一打開門,就看見她如沐春風般的笑容。


「表哥,幾個星期不見,你好像又長胖了,現在的臉看起來,就像一個鴨蛋。」她樂呵呵地說。


「有嗎?」我摸著自己的臉,夢裡的情景又浮上心頭,心中一顫,還好五官都在。


我沒感覺到自己有什麼轉變,倒是妙妙的變化挺大的,剛從家裡出來那會兒,她還只是個害羞的小姑娘,連話都不會講,可現在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活潑外向,神采飛揚,說起話來沒完沒了。看她那精氣神,還真有點賺大錢的模樣。


按理說,我應該為她感到高興才是,可是,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妥。當一個人的性格改變得太快,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害怕。


「表哥還在給人修電器?」閒聊了一會,她問。


「嗯,怎麼了?」


「那能賺多少錢啊?還那麼辛苦,值嗎?」她有些鄙夷地說。


聽了這話,我有些不舒服,說:「妙妙,哥又沒其他本事,雖然賺的錢不多,但也是靠自己這雙手一元一元賺回來的,不是值不值的問題。」


「像表哥這樣聰明的人,是不應該只賺這種小錢的。」妙妙的話轉到了正題上。


「哦?」


妙妙的話很巧妙地把我抬了起來,不知這小妮子從哪兒學來那麼討巧的話。


她坐到我身旁,一幅神秘兮兮的神情。

「我告訴你啊,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財富,只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你想不想成為這百分之二十?」她問。


廢話!誰不想成為這百分之二十?


妙妙挨我更近了,她說:「老實告訴你吧,我現在正在從事一項事業——朝陽事業。你知道什麼叫朝陽事業嗎?朝陽事業就是還處在新生狀態的,有著廣闊前景和發展前途的事業,像你這種修電器的,就是屬於黃昏事業。你想想,以後科技發展了,這些電器啊什麼的越來越便宜,更新換代也越來越快,誰還會拿箇舊電器來修啊?不行了就扔了買新的,是不是?所以修電器這個行當,遲早是要消失了。表哥,趁你還年輕,應該多賺大錢,不能總守著老本行……」


妙妙連珠炮似的拋出一大堆話,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那你說說,你這個朝陽事業到底是做的什麼啊?」等她說完,我問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一種世界先進的營銷理念,叫做網絡式單復型智能營銷?」她提起這個複雜的讓人找不到北的名詞,就像虔誠的基督教徒在念上帝的名字。


「是不是就是傳銷?」我皺起了眉頭。


「這可不是傳銷,你聽清楚了沒有?叫網絡式單復型智能營銷,比傳銷更先進,更適合我國國情,是完全合法的營銷模式。」妙妙叫了起來,好像我的疑問褻瀆了這個神聖的事業。


接著,她見我還是疑問重重,就說:「傳銷傳的是人頭,我們可是有產品的,而且品種多的是,都是高科技產品,比如這些……」她從手提袋裡取出一本印刷精美的樣本,翻開來跟我解釋。


樣本上的商品還真多,琳琅滿目,什麼都有,大到床墊,小到化妝品、手錶。


她一件一件為我解釋這些商品的與眾不同之處,完了,鬆了一口氣,問道:「這下,你可明白了吧?」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一下頭。


「表哥,以你的能力,只要能做上一年兩載的,成為黃鑽經理不成問題。」妙妙又在抬我了。


「黃鑽經理?」


「是這樣,公司對所有的業務員都分了級別,按照紅、橙、黃、綠、青、藍、紫區分,紅鑽的極別最高,月收入能達100萬以上。」


「100萬?」我不禁咂舌。


「呵呵,嚇呆了吧,就是黃鑽的,也有20萬左右啊。我剛做了兩個月,就從紫鑽升級到藍鑽了。」她得意地說。


「那你賺了多少錢了?」我問。


「現在我的事業還剛開始,所以,賺的錢不多,但是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成為一個女富婆的,這個城市最年輕的女富婆。」她立刻回答,躊躇滿志,好像根本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


「嗯嗯。」我模糊地回應了一聲。


整個上午,妙妙給我講了很多的人生大道理,什麼「命運在自己手中,不在別人嘴裡」啊,「機會只有一次,錯過後悔一生」啊、「人因夢想而偉大」啊,等等,好像我反而是個剛從鄉下出來的什麼也不懂的毛頭小伙子。但我承認,她說的頭頭是道,很有說服力。


最後,妙妙留給我一個地址,她說,今晚那兒將有個紅鑽經理要來現聲說法,分享自己的成功之道,讓我務必去聽一下,好像我不去,以後就會窮死餓死似的。


「嗯嗯。」我又模糊地回應了一聲。


「我們公司啊,只招有能力的人,沒能力的人,想進來都不成,所以表哥,你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哪。」在臨走前,她沒忘了再抬我一句。


妙妙走後,我走到窗台前,凝視著城市上空的綿綿陰雨,心中浮動著一絲疑云:妙妙剛才和我說的那些話,我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但又怎麼也想不起來,腦殼裡就像塞了一團棉絮。


想著想著,我的頭又開始痛了。


在家裡渾渾噩噩度過了一天,夜幕降臨了,城市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該不該去那個地方?我的心裡猶豫著。


最後,我還是決定去看看,如果覺得不好,提前回來也可以,增長點知識總沒錯,另外也算給表妹一個面子。


當我走出門撐開傘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妙妙打來的,她說,讓我一定要來,千萬別錯過了成為千萬富翁的機會。我告訴她,我正往那兒趕呢。她笑著掛了電話。

我打了輛的士,把紙條上的地址告訴了司機。


司機坐著,抽著煙,沒有反應。


「喂,你怎麼還不開車?」我有些生氣。


司機沒有回答,面無表情,幾秒鐘後,終於扔掉正在抽著的煙蒂,車子緩緩啟動了。


雨天的計程車里很潮濕,我坐在后座上,看著車子轉過一個又一個十字街口,看著紅綠燈鬼火一樣明明滅滅,計程車蝸牛似的停停走走。


我們誰也沒說話,車子裡異常沉悶。


大約行駛了近二十分鐘,計程車在一個路口停了下來。我下了車,剛想付車費,沒想到車子吱地一聲開走了。


這個人真是奇怪。我咕噥著,撐開傘,打量著四周。


這裡已是市郊,街道黑幽幽的,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靜得可怕,兩邊昏黃暗淡的路燈在雨中散發出清寂的光亮。


我走在濕漉漉的水泥地面上,皮鞋的聲音異常響亮,顯得有些詭異。


對照著紙條上的地址,走了很多路,卻找不到妙妙說的那所房子,在這個不是很陌生的地方,我竟然迷了路。沒辦法,我只好給她打電話,妙妙說讓我在路邊等一下,她出來接我。


我舉著傘站在路邊,覺得全身發冷。


「表哥。」背後突然響起妙妙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她走路怎麼無聲無息的,像只貓一樣?


「快來,分享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她拉著我的手臂,快步朝一條小巷裡走去。


那所房子位於小巷的最深處,只是幢四層樓的普通民房,怪不得我會找不到。


樓上亮著燈光,隱約傳來人聲,好像樓里的人在一起唱歌。


我不解地看向妙妙,妙妙笑著說,這是他們每次分享會開始前必做的功課,就是合唱《我的未來不是夢》、《真心英雄》等激勵人心的歌曲。


樓下裝了厚厚的防盜門,妙妙按響了門鈴,然後又跑到窗下。在裝著防盜窗的窗口出現一個腦袋朝下看了看,又縮了回去。


「我們要先核對一下身份,以防閒雜人跑進來。」妙妙解釋說。


可我的感覺,怎麼有點像做特務似的。


不一會兒,門開了,出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青年,大約二十五六歲的模樣,戴一副眼鏡,斯斯文文的。一見到我,就大步流星走上來,熱情地用雙手握住了我的手,說:「你是妙妙的表哥吧?歡迎歡迎,歡迎你來我們這個大家庭!」差不多就沒熱淚盈眶了,弄得我手足無措,怪不好意思的。


妙妙用敬佩地語氣介紹說,他是她這個「家」的「家長」,叫周輝,以前是個醫生,一年前毅然辭去了在市醫院的工作,專門做這事業,現在已經做到了綠鑽。


周輝把我像貴賓一樣迎到了三樓。


樓梯很窄,只能供一人上下,三樓的樓梯口還有個防盜門,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裝那麼多層防盜門,一層又一層的,也不知到底要防誰。

打開防盜門,終於到了三樓,一推開木門,我就被裡面熱烈的氣氛感染了。小小的房間裡擠了二十多個男男女女,大部分是年輕人,也有幾個中年婦女。他們一見到我進來,就紛紛迎過來和我握手,嘴上說著「晚上好」、「歡迎」之類的問候語,而且情真意切,一點也不像裝的,似乎我就是他們多年前失散的親生兄弟。


「怎麼樣?我們的家人都不錯吧?」妙妙不失時機地說。


那種熱情的氛圍根本容不得你冷靜思考,當我在周輝的陪同下坐在位置上時,還不知道剛才自己是怎麼應付了這麼多人的問候的。


那個紅鑽還沒來,顯然擺足了大人物的譜,把屋裡的這些紫鑽藍鑽的胃口吊了個十足,他們焦急地等著,就像在等一個聖人。在周輝的發動下,大家又開始唱歌,我也跟著哼了幾句。


我終於開始平靜下來。漸漸的,我發覺這裡好像有點不對勁,不知道為什麼,身體總是覺得很不舒服,很冷。


是什麼給了我這種不安的感覺?


我的視線從他們的臉上一個個移過去,才發現這種不安感的來源。那些人的臉色都很蒼白,好像沒有血色,當他們收掉臉上的笑容,便顯露出熱情下可怕的陰冷。而且,我發覺,剛才握手時,他們的手都很冰。


我不禁想起了自己的那個怪夢,夢中的我被一群無臉的人圍著,就像現在一樣。


這樣想著,我開始害怕起來。


「妙妙,我覺得有些不舒服,還是先走了吧。」我對妙妙說。


妙妙瞪了我一眼,說:「表哥,你才來,怎麼一下子就說走了呢?難道,你就不想把握一次發財的機會,偏要跟人民幣過不去?」


「妙妙說得對,既然來了,好歹也要聽一下,我保證你會愛上這個事業的。誰不想發財,誰不想有房有車?」周輝把手按在我的肩上,一股惡寒透過襯衣傳到我的皮膚上,我打了個寒顫。


他的話裡帶著一種威脅力,讓我不敢起身。


這時候,在窗邊望風的人激動地喊道:「來了!他來了,大家準備歡迎!」


「太好了!」周輝呼地站了起來,跑下樓去迎接了,所有的人都列在門口,好像候著某位國家級的官員下基層視察。


聽到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所有的人都熱烈鼓掌,門口終於出現了一個意氣風發的胖子,周輝跟在他後邊。胖子果然像個中央首長似的一一和大家握手,臉上掛著富有親和力的笑容,當他的手和我接觸時,我禁不住渾身一抖,他的手也是那樣寒冷,甚至比這裡所有的人都冷,像塊冰似的。


屋子裡的氣氛比剛才更熱烈了,可我卻感覺像坐在了冰窖中。


胖子開始在給他準備的沙發椅上大談他的富貴生活,說現在就是專門坐包機趕過來的,在香港有一套別墅,在美國有一套別墅,天天打高爾夫球,和名人聊天。


那些人伸長脖子聽得入了神。


然後他又開始講自己當初剛入道的辛苦,把自己說得像個耶穌基督似的,就這樣滔滔不絕講了三個多小時,講話時時被掌聲打斷。最後,他還像個預言家,預言在座的之中一定會出一位紅鑽。


我看到那些女紫鑽藍鑽們已經開始用餐巾紙擦眼淚了。

我也不禁被他的經歷吸引,他的故事簡直可以寫一部小說。我想不到,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讓這樣的大人物在這種簡陋的民居里現身說法,實在太委屈他了。


原本以為他的演講完畢後,整個分享會就結束了,沒想到,竟然才剛開始,接下來的時間,才是真正的交流。


屋子裡洋溢著和諧親密的氣氛,周輝說,大家雖然來自五湖四海,但都奔向一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賺錢。


可是,我卻越來越坐立不安,因為那胖子越看越像一個人,一個我曾經見過的人。但我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他了。


「表哥,你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妙妙發現了我的不適。


「可能生病了吧,妙妙,我想回家了。」我又提出告辭。


周輝又湊上來,熱情地拉住我:「妙妙他哥,你怎麼又提走呢?再坐一會兒,我們還有話跟你說呢。」


他的眼睛深處閃過一點狼瞳一般的綠光。


我又坐了回去。他們開始輪流講心得體會,都是些怎樣說服親戚朋友的技巧,他們的目的聽起來都很崇高。最後,輪到我講。


二十多雙眼睛一下子全注視著我,熱烈鼓掌。


「呃……」我的腦里一片空白,「呃,我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聚會,覺得很高興,嗯,很好,很好……」


我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但他們同樣抱以最熱烈的掌聲,我甚至有些感動了。


會終於結束了,但誰也沒離去,還聚在一起互相交流。周輝和妙妙圍著我,跟我詳細講解他們的營銷模式,說得很誘人,讓人不禁怦然心動。


「要成為公司的藍鑽經理,只需花3500元錢買一套產品就行了。」周輝終於把話說到點子上了。


「怎麼這麼貴?」我皺眉說。


「不貴,一點也不貴。你想想,你只不過花了3500元錢,卻得到了一個成為千萬富翁的機會,而且還擁有一套高科技綠色產品,不覺得很划算嗎?以後你要做的,就是巧妙運用你的人際資源,錢就嘩嘩地進來了,世界上哪有這麼好的發財之路啊?」周輝用富有信服力的節奏說出了這段話。


「表哥,你就加入我們吧,機會難得啊!」妙妙也在一旁勸道。


見我還是猶豫不決,屋裡所有的人都把矛頭指了我,當然不是罵我,而是把我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勸我。連那個大人物紅鑽胖子也親自來做思想工作,好像我是個不肯回頭的浪子。


當一個人被二十多個陌生人像牆一樣圍著,讓你做一件事的時候,該是多麼恐怖!夢中的景象活生生地再現於面前,讓我顫慄不已。


我透不過氣來。


「好吧好吧!」我只想儘快擺脫這可怕的一堆人,推說道,「可是我沒帶錢啊!」


周輝像攻克了一個堡壘,喜不自禁地說:「妙妙表哥,現在咱都是一家人了,我們還信不過你啊!這樣吧,今晚你就把產品帶回去,我們每周都有這樣的分享會,公司業務員必須參加,到時你把錢帶來就行了。」


這一招真狠,有點霸王硬上弓的意思。


可是,我毫無辦法,只好點頭答應。


妙妙很乖巧地拿了一袋產品遞給我,笑著說:「表哥,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個事業的,以後我們兄妹賺了錢,買洋房名車,把那些曾經看不起我們的人全都給嚇傻了。」


我接過黑袋子,說:「那是,那是,但願有那麼一天。」


周輝突然在我的肩頭重重拍了一掌,拍得我生疼,他一臉忍辱負重:「兄弟,只要努力,就會成功!」


這時候,我聞過了一股糊焦味。


「那是什麼味道?」我問。

周輝笑了笑說;「可能外面在燒什麼東西,飄進來的煙味,每晚都有,不要緊。」


那煙味很難聞,我的胃裡突然很噁心,眼前發黑,但只持續了幾秒鐘,就恢復了正常。


「表哥,你沒事吧?」妙妙關心地看著我。


「沒事,沒事,可能太累了!」我說。


他們一一和我握手告別,和我剛來時一樣熱情。妙妙送我到了樓下。


「你不回出租房?」我問她。


妙妙指了指樓上,說:「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們都住在這兒。」


四樓的窗上挑出幾支竹竿,掛著很多晾曬的衣物。在這小小的幾層樓面,竟然住得下二十多號男女?我真為妙妙感到擔心,但看到她快樂的樣子,我又不忍心說了。


離開那幢民居,一看手錶,竟然已是子夜兩點鐘了,路上沒有計程車,我只好撐著傘,一手提著沉重的產品,往家的方向走去。


冰涼的雨絲像蛛網一樣纏著我,全身發潮。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我好像也經歷過。我到底生了什麼病?為什麼這一天的生活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為什麼我會忘掉那麼多事情?我內心很惶恐,真的應該去看看醫生了。


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終於到了家,我進了家門,把那袋東西放在桌子上,把自己整個兒投入沙發中。


我太累了,好想休息一會。


但是,那個產品又吸引著我去打開它,畢竟花了三千多元買的東西,我以前從來沒有買過這麼貴的商品。


他們搞的到底是什麼新鮮玩意兒?我坐起身來,解開包紮著的袋口,裡面還有一層塑料袋,又解開一層。


裡面露出黑乎乎的東西,好像是人的頭髮!


不,不是好像,這真的是人的頭髮!我全身的汗毛都直立起來,把塑料袋向下一拉,黑袋裡面赫然露出妙妙的人頭來。


這一驚唬得我魂飛魄散,站立不住,一屁股跌倒在沙發上。


可是,當我回過神來,卻發現這不過是兩瓶大號的藍色清潔劑,在燈光下閃著奇詭的光。剛才我怎麼會把它看成人頭來著?我摸著額頭,上面全都是冷汗。


兩瓶清潔劑沒有什麼與眾不同之處,我感到有些失望,收好袋子,把它們放在房間的角落裡。


從昨天清晨接到妙妙的電話開始,一種不安感一直伴隨著我。我總是隱隱感到有什麼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一夜未睡。

我吃了早飯,慢吞吞地踱到樓下,又遇到了那個掃垃圾的阿婆,她的眼神仍是那樣詭異。


我沖她笑了笑,好像每天我遇到她,都會沖她那麼一笑。


她用手指了指地上,我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兒的地面上有一張被淋得濕濕的報紙。


她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


我狐疑地走了過去,低頭往地上看。這是張幾星期前的《靈江晚報》,晚報上有個大標題:·打工不如開個小店·誘人項目狂賺千萬


·白手起家不再是夢·21歲少女創業狂賺


「昨晚東郊民居發生一起特大火災,死亡二十三人,死傷者疑為傳銷人員」。


我像被人撲了一盆冷水,心臟一下子狂跳起來。我昨晚去的地方,就是東郊,不會是巧合吧?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測。


我抬起頭,那個掃垃圾的怪阿婆卻沒了蹤影。


我忐忑不安地乘上無人售票公交車,回昨晚去過的民居探個究竟。


結果,我看到了一幅令人膽寒的畫面,在我面前,是一堆廢墟——火災後的廢墟。我一下子站立不穩,幾欲暈倒。


昨晚在小樓里的情景又浮上心頭,此刻覺得無比陰森恐怖,怪不得那些人的手都像冰一樣冷。


妙妙,妙妙呢?她怎麼樣了?想到妙妙,我心頭一驚。


但我不敢再打電話給妙妙,只好拿出手機撥打舅母的號碼,手機通了,不一會兒,她接了電話。


「舅媽,您最近有沒有聯繫妙妙?她怎麼樣了?」我小心地向她求證。


電話那頭傳來傷心的抽泣聲,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的猜測是對的。


「妙妙她……她死了,在兩個星期前的火災中死了……可憐的孩子啊,她才剛滿十八歲……」電話那頭,舅母已經泣不成聲了。


「那,那您節哀順便。」我只能安慰了一句,掛上電話,我的鼻子也一陣發酸。這個做著夢想的女孩,就是死了也還是那樣執著。


我想到了昨晚那陣糊味,對,一定是那時出的事,可他們都還不知道,樓梯上又上了兩層防盜門,窗戶也被封住了,遇到火災就很難逃生。


這些鬼魂,就是死了,仍然要聚在一起延續著他們的夢!我禁不住連打了幾個冷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的家,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


那一天過得更加渾渾噩噩,天又黑了,外面還在下著雨。


我孤獨地坐在沙發上把玩著手機,妙妙昨天的笑語似乎仍響在耳邊。我不敢相信,和我在一起的,那個能說會道的妙妙,竟然是一個鬼魂。


我把頭深深埋進了臂間,淚水涌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幾個疑問悄悄從我的腦海里蹦了出來。


妙妙為什麼會找我?昨晚那幢房子,明明已經變成了廢墟,為什麼我還能上樓?而且,我又為什麼還可以跟她通電話?


我手忙腳亂地拆開手機,卻發現,裡面根本就是一團焦糊。我頓時驚呆了,這說明,我的手機是根本不能用的。那麼,早上和我通話的是舅媽嗎?如果不是,她又是誰?


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怖感像黑夜一樣迅速降臨到我的頭上。


一個讓人不敢接受的事實讓我禁不住嚎叫起來!


我終於明白,原來我也死了,跟他們一起死在那場火災中!


那個司機不聽我的話不收車費是有理由的,因為他根本看不到我。而和我通話的舅媽,肯定也已經死了,她有嚴重的心臟病,怎能承受住失去愛女的打擊?


這世界上能看見我的,也許只有鬼魂和那個清晨掃垃圾的詭異阿婆,說不定,那個阿婆也是個鬼魂。


我渾身顫抖,在沙發上縮成了一團。


但是,接下來的一個發現讓我更加絕望——窒息般的絕望。


我發現,我的失憶就是從那時開始的,確切的說,那不是記憶力的問題,那種似曾相識的詭異感覺是真的經歷過,那個被許多人圍著的怪夢也不僅是夢,而是真的。因為我每天重複著相同的經歷,當我睡去的時候,又忘掉了昨天的一切,這樣日復一日,一直到永遠……


我陷入了深不見底的比死亡更黑暗的恐怖旋渦之中。


現在,我不能睡,一睡過去,這恐怖的經歷又要再重演一次了,我不想再去那個鬼地方,不想再見到那些可怕的鬼!

夜已經越來越深,我用盡了所有的辦法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睡意仍在頑強地攻占著大腦最後的領地。


四周開始瀰漫起一團黑霧……


我被曾妙妙的來電吵醒時,天還沒亮。


我剛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裡,我似乎過了一生。在夢的最後,我被很多人圍著,這些人都沒有五官。我往自己的臉上摸,驚恐地發現,我也是他們中間的一個,也沒有了五官,整個臉部像個青皮鴨蛋一樣平滑。


沒有五官的臉真可怕。


刺耳的手機鈴聲把我從夢境中拉回到現實,我睜開眼睛,頭疼得厲害。


我接了手機。


「表哥,我是妙妙。」手機里傳來清脆的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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