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靈樨
繼《王國》、《甜蜜家園》、《我是遺物整理師》後,Netflix又推出了一部全新的韓劇《魷魚遊戲》,一上線就放出了9集,並且登上了全球Netflix榜首,播放量超過了英劇《性愛自修室》第三季。
不過看評分,《魷魚遊戲》在豆瓣的評分只有7.8,網友們對其評價呈現兩極趨勢,一部分人認為這種直擊人性弱點的韓劇看著非常震撼,而且還是由《熔爐》的導演編導的,質量自然不在話下;另一部分觀眾則認為該劇的噱頭勝過內容,男主像是被開了金手指,贏得毫無懸念。
在記者親自刷完九集之後,不得不說,導演黃東赫確實為這個看似無聊的故事增色了不少,而《魷魚遊戲》對人性的揭露和批判是非常準確的。即便這樣的故事模式和結構在許多美國電影中也非常常見,《赤裸特工》的前半部分就與該劇同胞殘殺的模式非常相似。
當然,情感的反轉以及人物的隱藏身份也的確是一大亮點,只不過001號老頭的身份以及大boss和臥底警察的關係卻也很容易從細節中猜測到。
整體來看,《魷魚遊戲》還是在及格線之上的,通過充滿童趣的遊戲揭露人性之善惡的方式讓觀眾細思極恐,導演黃東赫對影像符號上的運用也值得反覆揣摩。
童趣的烏托邦,人性的實驗室
一場充滿血腥與恐怖的人性實驗,竟然是在一個充滿童趣的秘密樂園裡進行的,這種反差才更加具有戲劇張力。
男主成奇勳是一個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離異中年男人,女兒即將跟隨繼父和母親去美國生活,他只有證實自己的經濟能力,才能夠獲得女兒的撫養權。而就在這時,一位神秘男子給了他一張奇怪的名片,邀請他參加一場遊戲,贏到最後的人就可以獲得幾百億韓元,急需用錢的他心動了。
就這樣,他來到了位於海中央的神秘基地,那裡有著455名和他一樣的底層人民,成奇勳是456號。
導演建立了一個與世隔絕的神秘樂園,這裡的裝修充滿了童趣,色彩也是粉色、藍色、黃色等鮮艷的顏色,組織者讓他們玩的遊戲也是小孩子的遊戲,比如「一二三木頭人」、「摳糖餅」、「彈彈珠」等……
只不過,在這童趣的背後,卻是一場血流成河的殺戮,遊戲輸家的懲罰便是直接槍斃出局,而每淘汰一個人,里的錢就會多一個億。存錢罐是一個巨大的透明小豬錢罐,懸掛在空中,可以清晰地看到裡面的存款,這更能激發起競爭者的貪慾。
在視覺上,導演儘可能地使場景充滿了童真,比如「一二三木頭人」的遊戲里,「鬼」是一個巨大的女孩玩偶;「摳糖餅」的遊戲里牆面上是藍色的雲朵,而站在牆前面舉著槍的蒙面人都穿著粉紅色的服裝;前往遊戲場所的通道像個遊樂園裡的城堡一樣,粉色、藍色、黃色營造了一種歡快的氛圍。
但是一旦有人要出局,便是血流成河的場面,使觀眾更加毛骨悚然,這比在陰暗濕冷的環境中展現壓抑的畫面更加具有視覺衝擊力。
此外,這裡的棺材被打造成禮盒的樣子,收集屍體仿佛是收集某種精美的禮物。最後還剩下三個人的時候,他們在一個三角形的桌子上吃飯,地板是棋盤格的樣子,背景牆上也是充滿了童趣的畫面。
越是這種表面溫馨的場景,越能體現出操縱者的冷漠。然而,這場殺戮遊戲竟然只是為了滿足一位瀕死老人對童年的懷念。
童趣與血腥的反差,似乎隱藏著西方所宣揚的「人性本惡」的理念。在第九集結尾,這場殺戮遊戲似乎並沒有終結,仍然有其他人因為想要獲得高額獎金而加入遊戲之中,人性的考驗還在繼續。
直擊人性的貪嗔痴
高分韓劇總是在探討「人性善惡」的主題,《魷魚遊戲》通過幾場簡單的遊戲實驗,便將人性的惡展現得淋漓盡致,也將幾位主人公的前史豐滿多元得呈現了出來。
在第一個遊戲之後,這400位參加者才知道這場遊戲的恐怖之處,所以他們面臨的第一個難題就是「是否要退出遊戲」。剩下的201位倖存者中,有100位選擇了退出,100位選擇了繼續,關鍵決定權落在了001號老人的手裡,他按下了退出鍵。然而,這卻激發起了那些想要繼續參與者的群憤,他們表示「出去也是活在地獄裡」。
這句台詞代表了生活在底層的「他們」的生活現狀,出去也仍然是一事無成,否則也不會不要命地參加這樣的遊戲。人在無可奈何的時候都是會有「賭徒心態」的,為了幾百億韓元,為了改變命運,在退出遊戲之後,一部分人又自願回來了。
回來之後,他們知道參加遊戲的殘酷性,第二場遊戲「摳糖餅」又淘汰掉了半數的人。有人想要再次退出遊戲,卻在打鬥中意外被打死。這時,存錢罐里多了一億元,打死人的人並沒有受到懲罰,大家這才恍然大悟,在這個烏托邦里可以隨意殺人,為了活下去可以不擇手段。
於是在關燈後,一場莫名的廝殺開始了,有人被誤以為是同伴的人扭斷了脖子,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為了自保不惜「獻身」脖子上紋了蛇的老大,但卻在下一場遊戲「拔河比賽」中慘遭拋棄。
第三場遊戲開始前,大boss讓他們十人一組,出於存活下去的本能,大家都希望自己的同伴是強者,因此排除掉了老人和女人。這場遊戲依然殘酷,輸掉的隊伍就會直接掉下高台摔死。
第四場遊戲是兩人一組玩「彈珠」,他們本能地以為會是兩個人合作勝出,所以紛紛找到自認為很強的同伴或是好朋友,但沒想到卻是兩個人之間廝殺,兩個人中只能活下去一個人。這對於人性來說,無疑是更加殘酷地考驗。
他們為了贏,有人用「騙」的方式獲取信任,有人用「偷」的方式,總之不擇手段地傷害曾經的「戰友」。
當然,也有人為了保全隊友而將彈珠「送」給了對方,犧牲自己成全他人。最好哭的就是智英和姜曉,父母雙亡、剛剛出獄的智英因為沒有出去的理由而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姜曉;001號老人將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更加年輕的男主角成奇勳。
好不容易讓觀眾感受到了人性中溫暖的部分,《魷魚遊戲》又進行到了第五場,他們要先選擇一個號碼,數字代表了出場順序,而他們要一個接一個地走高空玻璃,只有一些玻璃是鋼化玻璃,如果踩到了普通玻璃就會掉下去。他們為了保證生存,有些人將前面的人推了下去。
而輪到最後一場終極決賽的時候,最後只剩下了成奇勳和他從小到大的玩伴尚佑,兩個人玩著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但最後的結果卻是要一個人真正殺掉另一個人。
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慾望,為了貪念進行一場賭博遊戲,為了活下去可以傷害曾經要好的同伴,但該劇也讓觀眾看到了人性的曙光,他們也同樣可以為了同伴犧牲自己,因為人除了有貪嗔痴等雜念,也同樣是有血有肉的感情動物。
影像符號的隱喻與暗示
《魷魚遊戲》中用數字與符號構築了其影像風格,也隱藏了許多細節暗示。
剛開始進入「烏托邦」的時候,每個人的衣服上都有一個數字,這個數字編號很像監獄裡犯人的代號,喻示著他們像「犯人」一樣等待著死亡的審判,而數字也將人虛化了。就像男主不斷地強調「我是個人」,然而在這個「煉獄」中死亡是稀鬆平常的事情,沒有人將人當成人一樣看待,他們只是牆上不斷減少的數字而已。
神秘組織的符號是由正方形、三角形和圓形組成的,圓形代表著勞力,負責搬運屍體和焚屍;三角形代表了士兵,用來維持秩序;正方形是管理者。這些符號也同樣將神秘組織的人虛化了,這場遊戲似乎就是一群符號在參與,他們的生死只不過是符號的消解而已。
還有最後出現的神秘VIP,觀眾甚至沒有看到過他們的真面目,而他們的臉上戴著金色的面具,分別是牛、鹿、獅子、鱷魚等,他們不是韓國人,而是象徵著外國勢力。其中一個戴著牛頭面具的人吟誦了一句杜甫的詩句「好雨知時節」,他的身上也穿著傳統的中國服裝。
劇中也鋪陳了一些細節,比如001號老人和456號男主角,似乎暗示著老人是遊戲發起者,而男主則是遊戲終結者,因為456號是最後一個玩家。
劇中還有一個臥底警察,他的目的是找到失蹤的哥哥,他在查找到哥哥資料的時候發現是002號,這似乎暗示了哥哥並不是遊戲發起人,而老人才是。最後男主角看到了病床上的老人,老人也毫不避諱地將真相告訴了男主,老人果然就是這場遊戲的策劃者。
當然,這部劇也有許多情節的bug和不合邏輯之處,這或許也是該劇讓觀眾略微失望之處。比如最後尚佑的自殺,男主的一路過關斬將運氣大於實力,臥底警察的存在感過弱,還有最後魷魚遊戲似乎並沒結束,神秘組織並沒有受到懲罰……
《魷魚遊戲》的開放式結局給觀眾一種未完待續的感覺,但這似乎也是Netflix劇的慣用手段,至於是否還有第二季,在接下來的劇情中成奇勳能否徹底「終結」遊戲,還是再次混入其中改變遊戲規則,都讓人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