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個按摩女的至暗時刻

2019-12-26     知音真實故事

今天的故事,來自柬埔寨的作者焉至,她告訴我,初次見到主人公麗娜,是在柬埔寨金邊的宏恩醫院。漆黑的輪椅,兩條腿上孿生般的厚厚鋼板,最顯眼的還是碩大的醫用護膝——像兩個雪白的頭盔一樣,包裹住她瘦弱的腿。直覺告訴焉至,這是一位有故事的女孩。果不其然!

以下為麗娜的講述,

為表述方便使用第一人稱。

01

初到柬埔寨,才發現這裡遠不是我們腦海中,僅有吳哥窟和西哈努克親王故事的地方,它也是東南亞中南半島一個充斥著貧窮與暴斂的所在。

我遠離故土,來到這個淚水同雨水一樣泛濫的國度,不超過一年半的時間,卻經歷了常人難以想像的時刻。

我叫麗娜,1998年出生在貴州一個秀美的小山村中,這裡是城裡人眼中的世外桃源,天氣好時總有成群結隊的人來我們這兒耍,還有老外,反正都比我們山里人洋氣。

落後的小山村,最害怕的就是接觸到太多外面精彩的世界,就好像波瀾不驚的水面扔下一顆石子,泛起漣漪,從此便打擾了這份寧靜。

見的外人多了,他們講的世界好精彩,感覺就跟電視劇里演的一樣,我也想出去看看。

從我記事起,父母就在廣東打工,每年我們只有一次見面的機會。大哥初中畢業也跟著父母進了工廠,開始日復一日的流水線工作,我和小妹跟著奶奶生活,在老家讀書。

外出打工仿佛是我們那邊普遍認可的發財之道,很多女孩在讀完小學就被父母託付給各種親戚朋友,要麼跟著出去做衣服、要麼跟著出去上流水線,這樣一批帶一批地走出去,慢慢有人發了財、回家蓋了小洋房,春節回家後背挺得直直的。

我父母出去打工幾年,每逢春節回家,後背不僅沒有挺直,反而被常年的流水線工作把後背壓得越來越彎。

大哥出去過三年多,最後跟著人入股開了個複印店,把掙下的辛苦錢都賠了。他說外面人滑得很,精彩的生活不屬於我們這種人。我不信!

2012年,我初中畢業,走上了父輩的老路,春節剛過,我就和一個同學搭伴跟隨村裡一個早些年出去的阿姨去了欽州打工。

到了欽州,我在一個紙箱廠乾了半年,就是摺疊、粘合禮品包裝盒,穿繩子等等沒什麼技術含量的重複工作。因為實在無法忍受悶頭幹活的單調,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去市裡學會了修腳和足療。

剛開始被人介紹過去學足療的時候,我內心有些抗拒,特別是要給異性顧客按摩,接觸到他們的身體和皮膚,我總有點不自在,一起當學徒的姐妹們寬慰我說:「想那麼多幹嘛,早點賺錢了回家去,再說咱們這邊是正規按摩。」

我也就在這樣的心裡按摩中,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工作,因為我幹活挺麻利,也不怕苦,姐妹們又都說我樣子甜、嘴巴也甜,所以業績總是足療館裡數一數二的。

按摩行業水很深,我們那幾條街上,打著「休閒保健」牌子的、裝修粉紅的店,到了晚上人更多。

陸陸續續地,我們店有幾個姐妹都去那邊幹活了,雖然天天熬通宵,可掙的是我的四五倍。

她們多次勸我過去,還說不用再像以前學足療這麼辛苦,只是「習慣」了就好。

我一直想多掙錢,身邊朋友也都讓我去做有色服務,我都嚴詞拒絕了,況且在欽州我交了一個男朋友叫阿斌,我不能那樣做。

現在想想,那時候挺好的。阿斌對我也好,他掙錢不多,可每月都會給我買件好看的衣服,有空兒就帶我出去吃好吃的。

雖然沒有想過以後,但是人哪,什麼都不想的時候,感覺最幸福了。

02

2016年秋,每天在我面前晃悠的阿斌,已經很長時間不見了,好不容易見面,他開始給我不斷灌輸掙快錢的道兒:車聯網投資新項目,花2600元入會,發展下線。

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我,加入的後果是,不到三個月,我出來打工幾年所賺的錢,所剩無幾。和阿斌分手後,我就只想掙錢,覺得幸福是自己給的。

朋友和其他店的老闆又開始慫恿我去做有色服務,我前後想過兩百次吧,還是下不了決心。附近有好多同鄉,總能碰到,再說有一天總會回家的,到時怎麼面對他們的議論!

春節回家,我沒過完正月十五,就灰溜溜地逃離了那個冰冷的家。朋友聚會,大家問得最多的就是去年掙了多少,媽媽每天跟我說隔壁婷婷給了家裡3萬塊,走親戚的時候大家也都在不斷比較。

轉過年,我終於下定了決心,跟隨之前按摩的姐妹出去看看世界。臨行前,我給大哥發了條簡訊:「哥,我準備去柬埔寨做服裝啦!那邊掙美金,一百當這邊七百花。干三年,以後妹妹念到研究生,你要投錢做事情,我都包了!」

那時候,我還沒到二十周歲。

2017年年初,我從東興口岸一路南下,經狹長的越南進入柬埔寨,途中的景致也沒有讓我覺得像背井離鄉。同伴都是中國人,吵吵鬧鬧到了目的地,老闆也是貌似豪氣地笑面相迎。

老闆姓龐,來柬埔寨已經七年了,做著好幾樁大生意。姐妹們直接被安頓在洗浴中心,對此我早有心理準備,只是住進漏水的十七人宿舍,我們才知道所在的地方叫做「西港」——西哈努克港,柬埔寨最大的海港、僅次首都的第二大城市。

三天的半自由活動,吃飽睡好。我們才發現,所謂第二大城市,連欽州的一個鎮子還不如,車馬橫行、街道破舊。第三天下午,我窩在宿舍和月月、香菊用手機打了半天鬥地主,其實心裡對於第二天的上工十分忐忑。

那三天晚上,在龐老闆店裡的第一位按摩女——大琴的細心「培訓」下,稍微平復了我們這些新人們慌亂的情緒。所謂「新人」,其實很多人都是老「技師」了,又早都不是處女,扭捏反而會讓人看不起!

就這樣,我們在洗浴城安頓了下來。本以為的賺錢之旅,差點成了我的喪命之路。

一開始,因為心裡的牴觸和通宵的忍耐,每個早晨,我都覺得自己髒。下了工,其他人甚至連早飯都懶得吃,倒在宿舍的床上就沉沉睡去;我卻必須用沐浴液從頭到腳把自己搓洗三遍以上,感覺皮都洗薄了。

03

在西港的日子,總覺得那兒的空氣每日每夜都是澀的,還有些腥。

沒過幾天,我學會了抽煙,也會在倒休時和姐妹買醉。我重新註冊的QQ號暱稱是「一個不小心墮落的孩子」,那時不用別人說,自己真就這麼認為。

人總會被慣性的生活磨得麻木。過了不知多少日子,我慢慢習慣了洗浴城的一切,心裡也漸漸沒了啥負擔,再不會在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有那種噁心的感覺了,工作賺錢而已。

不到半年,可能是因為我年輕,也可能因為我甜美的長相,我很快在洗浴中心成為了頭牌!

來洗浴城的基本上全是中國人,在這裡,我也接觸到了各色的買賣人。在國外,見過一面以上的中國人,都叫朋友。

「朋友」里有個叫培軍的,在我剛開始上工的半個月里,他來過三次,之後經常點名要我服務。培軍自稱在國內有工廠,在這邊做生意,對此我沒有追問,大多數客人都會這樣吹噓!

大概在2019年元旦後,一次他賴在洗浴中心不肯走,大琴好言好語講了半天沒用,他倆吵了起來。培軍動手給了大琴兩個耳刮子,被洗浴中心的保安搡了出去。

得知情況後,龐老闆回來交代,讓我下回還要笑著給培軍服務,大琴要賠個禮。大琴把龐哥塞給她的二百塊錢推了回去,哭著說「憑什麼」!

一個星期左右,培軍再來的時候,大琴還是笑逐顏開。這一次,培軍爽快地付了服務費,竟然還給了我一百的小費。

從那以後的好幾個月,培軍好像挺閒的,經常來光顧洗浴城。偶爾也會給我帶些女孩子喜歡的東西,比如泰國的口紅、越南的零食之類的,要麼就會給我些小費。

所以後來他請我和姐妹們出去吃飯,只要有時間,我都會去。因為西港那個地方,呆久了真的太悶了。

但我怎麼也想不到,他狠起來,會那麼沒人性!

培軍最後一次來,是在2019年6月,這次帶了兩個小弟:海風和瓶子。

後半夜,我困得不行,讓培軍早點休息,但他不僅沒有睡的意思,還一個勁兒地揪著我聊天。後來被他說得不睏了,我就陪他喝酒,他把瓶子、海風先後叫到屋子裡,不停地抽煙。

瓶子的嘴和鼻子間有道疤,我看著害怕,海風的油臉上全是痘,總是眯著眼笑。屋裡濃濃的煙霧嗆得我噁心。

等聽見外邊早起的鳥叫了,我拉開窗簾,天已由黑變灰。培軍突然抓起我的手,說索性咱們不睡了,哥請你吃香喝辣去。我勉強擠出個笑臉,說:「謝謝培哥好意,改天吧。」

培軍盯著我,大口地抽煙。「妹妹,培哥這是給你大面子了!你出去問問,多少小丫頭上趕著巴結培哥,培哥還嫌煩呢!」瓶子光是大舌頭出聲,帶疤的臉上沒表情。

04

我隱隱有些擔心,並不想去。

海風去找大琴,大琴在睡夢中被叫醒煩躁不安,支支吾吾,不置可否。培軍有些不樂意了,要了酒坐在大廳接著喝,嘴裡罵罵咧咧。最後,龐老闆給大琴打來電話,讓我去跟幾位大哥吃頓飯,說不要因小失大。

就像隨風飄在空中的蒲公英,我這個年紀其實並不在意落腳在哪兒,只是當時還沒想好後路。那麼多人都在那看著,再不去的話,我可能直接就被開除了,而且當時那個陣勢嚇住我了。

現在非常後悔,如果當時我足夠堅決,如果當時我立馬走人,就不會有接下來的噩夢。那才是唯一正確的選擇。

當時,被逼無奈的我叫上同屋的妹子燕子——洗浴城最爽快的女孩兒,跟著三個怒氣未消的「哥」出了門。

五個人剛好擠進一輛車,不大工夫就到了一個工地旁的小飯館裡。冒著熱氣的鍋子已經擺在了一個單間裡,顯然早就安排好了。

三個男人一反剛才的態度,妹妹長妹妹短地關心不停,一盤盤鮮牛肉、水毛肚,洗浴城周邊見不到的火鍋配菜端了上來。海風笑嘻嘻地負責下鍋,瓶子給燕子、培軍和我不斷夾菜,噓寒問暖地套近乎。

燕子本來就是一個不會有多少防備的孩子,肚皮乾癟的她吃上火鍋,滿足之情溢於言表,加上瓶子勸著喝酒,幾個人很快就嗨起來了。燕子很快開始迷糊了,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清醒,以防萬一。

等我也感覺頭暈的時候,燕子已經吐過兩回了,我請大家別讓她再喝了。培軍摸了摸光光的額頭說:「好,喝好了就行。」隨後讓瓶子開車把燕子先送回去,讓我再多吃一會兒。

我趕緊起身,要求和燕子一起回洗浴城。海風一把將我摁在椅子上:「你對我們還有啥不放心的麼!再跟培哥聊會兒。也不遠,一會兒送你。」瓶子一把抱起已經爛醉如泥的燕子,就上了車。

看著燕子的樣子,一股任人擺布的無助感在熱騰騰的飯桌上油然而生,我只能繼續坐下,把頭埋進火鍋升騰而起的熱氣中。

燕子很快平安回到洗浴中心,我收到了月月發來的微信,她責備我讓燕子喝那麼多酒,回去又吐了。我沒回她信息,但是心裡感覺稍稍踏實了些,想著自己一會兒也該回了。

可我沒有想到的是,我倆的境遇,卻截然不同……

酒足飯飽,酒飯錢沒人付,也沒人要。喝酒最少的瓶子開車,另兩個一人拽住我一條胳膊,擠進後排座位上,口口聲聲說送我回洗浴城。

等車子在西港「鎮」上盤桓了一圈之後,沖向鄉間泥濘的土路時,我的心真的開始涼了。

心中早就隱隱感覺不安的我,此刻只剩下了絕望,我不知道他們還想怎樣。印有紋身的四條胳膊鐵鉗一般把我鎖得死死的,我掙扎兩下,紋絲未動。

恐懼,還有蓄積已久的壓抑,讓我一下哭了出來。

05

車裡的三個男人此刻已經完全變了一副面孔,先前的恭維與舔狗樣,已經完全撕破了臉皮,惡狠狠地逼著我停止哭泣,不要鬧出什麼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推進一間蓋了半拉子的倉庫中。除了固定在地上赫然露於視線之下的抽水馬桶,裡面最顯眼的就是一張老舊的鐵藝床。庫門用粗過擀麵杖的鐵鏈子拴緊,周圍能聽到我哭聲的,只有小貓一樣大的耗子。

然後,三隻禽獸開始撕掉自己人性的面具。

先是瓶子指揮海風打我,接著培軍抽出一條漆黑的撬棍,在我腦門上磕了磕,讓我說出手機密碼。他們嬉笑著說:「你最好乖乖聽話,做你們這行的,天天賺快錢,錢肯定少不了。」說罷,讓我趕緊把所有錢轉到培軍的帳上。

他們和我都沒想到,我的微信沒有綁定銀行卡,一天只能轉出2000元人民幣,其餘的錢全部都在我宿舍的一張銀行卡里。我哭求他們積德放過我,但培軍罵了句娘,接著開啟他們下一步的操作:勒索龐老闆。

電話里,培軍開口要10萬美金,然後拿我的命要挾他,揚言不給錢就廢了我,還要鬧得人盡皆知、傳到國內。我不由自主地在心裡祈禱,把龐老闆當成大救星。

整晚沒睡的我,此刻因為驚嚇過度不敢有一絲的大意,可強烈的困意席捲而來的時候,我的眼皮不自覺地開始打架,等待的時間,我有種似夢非夢的錯覺。那個時候,我多麼希望,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噩夢而已,夢醒了,就沒有了痛。

被綁在那個破舊的鐵床上,我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只覺得特別冷,而那些天,西港的溫度從沒低過30度。

姓龐的也是老油條,他哪兒肯聽人安排,堅持讓培軍拍幾張我的照片發給他,他才信,才肯打錢。培軍氣急敗壞地大罵:「你當我是傻逼嗎?你要是敢報警,我當場撕票,在柬埔寨,老子路子肯定比你硬!」

掛掉電話,培軍對我冷笑道:「你們龐老闆說你愛埋哪埋哪!」我開始抖得更厲害了,像瘋了一樣哭喊。

瓶子的拳頭讓我停下了歇斯底里。我求饒,求幾位大哥放我回去,我讓家裡轉帳給他們。但是毫無用處。

相隔不長的第二通電話,培軍開著免提讓老龐聽,人頭費減到7萬美金。聽見我在旁邊的哭求,老龐語氣不像剛才那麼強硬了,改成找各種理由搪塞培軍。

扯了半天,培軍聽出老龐其實不敢報警,就不再和他廢話了:「明天這時候錢不到帳,別怪老子心狠手辣!」

海風在床邊看著我,培軍和瓶子去別的屋子睡覺。海風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臉,對我極盡猥褻,就差沒有強姦——培哥還不允許。

等海風噁心的油臉倒在我旁邊睡著的時候,望著屋頂晃動的電燈泡,我感受到了人生盡頭的、無可挽回的、深深的絕望。

晚上,三個歹徒在倉庫吃盒飯時,老龐來了電話,問東問西。培軍感覺他想詐些線索,頓時摔了啤酒瓶,破口大罵一句「老子廢了你的頭牌,砸了你的店,信不信!」他變得氣急敗壞。隨後,他放任手下撲向了我。

當時屈辱已經是第二位的了,更強烈的是生命走到盡頭的感覺。鎖住我雙手雙腳的鐵鏈發出的時遠時近的哐當聲,讓我感覺自己命數已盡。

06

終於還是熬到了第二天天亮,望著窗外照進來的一絲光亮,我突然感覺活著真好,開始懷戀老家那個破敗落後的山村,眼淚止不住地順著被頭髮蓋住的雙頰流了下來。

以前,我總以為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沒想到一向覺得苦悶的家鄉,最後竟反倒成了我在人生至暗時刻最思念最眷戀的地方。

外面大亮的時候,不敢久留的培軍給老龐發出最後通牒,把錢降低到5萬美元。我在免提中聽著老龐吞吞吐吐始終沒有個結果,培軍對著手機吼了句:「等著收屍吧!」

最終,無可避免地,我走進了地獄的第十八層:只撈到幾千塊人民幣的歹徒,窮凶極惡地用管鉗敲斷了我的雙膝!右邊那只是粉碎性的……

歹徒們迅速把我拉到一個離洗浴城不算遠的野外,扔在一處岔路口高聳的廣告牌下面,揚長而去。

得到消息很快趕過來的大琴和幾個保安,給我喂了口服避孕藥,披上衣服帶我回了洗浴中心。龐老闆到底是個怕事的,又或許還有其他非法勾當,始終沒有報警。

看到我的樣子,他知道人命關天、不能耽擱,慌忙將我送進西港的醫院。不知院方是真的不具備治療條件還是不願收治,連夜將我轉送到了首都金邊的老牌華人醫院——宏恩醫院。

宏恩醫院位於金邊莫尼列大道和王家軍大道交界處。二十年前,海峽對岸的台商同胞出資設立的這家醫院,是華人援柬建設的睦鄰行動之一,院長是河北人。

在聯繫老龐未果的情況下,院長陳新華當即拍板,給我動了手術,又免費治療了近一個月。

治療期間,院長每天查房時都告訴我好好養病,並說在我回國之前一定會有個說法!院長的關心,讓我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在柬埔寨的最後日子是在宏恩醫院度過的,醫院每天的消毒水味道讓我聞出了安全感,比先前每天聞到的腥澀苦悶味好多了。

後來,陳院長通過當地華人組織輾轉通知到老龐,要求支付醫藥費並給予我應有的賠付。

龐老闆按照結算時間,醫藥費都定期打過來了——陳院長找到的人,他不敢不聽。但是我的賠償遲遲要不到,姓龐的哪捨得從自己身上割肉呢!

陳院長一直堅持尋求柬方有關部門以及華人商業群體的協助,反覆跟老龐交涉,好話歹話說盡,老龐最終賠給我46萬人民幣。我多次提出補足自己的醫藥費,陳院長堅決不收。

在柬埔寨的最後一段時間,我沒有等到警方調查的結果,培軍一夥早已逃離那個是非之地。

我回到了老家,右腿有點變形了,算是輕度殘疾吧,如今走路還很彆扭。我只和家裡人說自己是工傷,現在每天給哥哥妹妹做做飯,喂喂豬和雞,但是這種回家的感覺真好。

大琴、燕子還有好多姐妹,經過這件事,先後都回國了。不過,老龐的洗浴城還開著,他們又從國內招了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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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焉至

編輯 | 暖暖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cn/14QxL3ABjYh_GJGVBRpM.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