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耶穌看到白合花，想到人類的枉自勞苦。他的悲觀，是一想就想到根本上去。悲觀是這樣來的。
2
像樣一點的思想是有毒的。尼采是有毒的，耶穌是有毒的。愛與知到底是什麼？就是希臘神話中伊卡洛斯的翅膀。
3
希臘眾神之上，有一命運，諸神無法反抗。
4
所有偉大的文藝，記錄的都不是幸福，而是不安和騷動。
5
悲劇都寫命運，人的反抗毫無用處。
6
人世真沒意思，因為真沒意思，藝術才有意思。
7
一切權力的基點，都很脆弱，經不起一點思考的餘地，必須愚民。
8
戀愛總是成功的。歌德說：假如我愛你，與你無涉。全世界欣賞這句話。
9
中國聖人教人做好事，自己不做；馬基雅維利教人做壞事，自己不做。
10
人要臨危不亂，臨幸福也不亂。
11
泛神論，即是客客氣氣的無神論。
12
藝術是懷疑的、獨立的；宗教是盲從的，專制的。
13
宗教比政體更有生命，藝術比宗教更有生命。王實甫僅憑一本《西廂記》即可永垂不朽。
14
歌德叫人看壞戲，說看壞戲，才知好戲的好。
15
大的叛逆，要找大的主題、攻擊上帝的，是尼采；攻擊宇宙的，是老子。
16
一個人在痛苦的時候最像一個人。
17
屈原、杜甫，那是偉大，但是和莎士比亞相映照，分量不夠了。
18
要脫去名利心，唯一的辦法，是使自己有名有利，然後棄之如敝履。我此去美國，就是為了爭名奪利，最後兩袖清風的歸來。
19
文字的簡練來自內心的真誠。「我十二萬分的愛你」，就不如「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