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麻有一段時間沒有寫文了,因為這一個多月一直跟一件案子,惡性殺人案件。前幾天終於抓住了兇手。
縱觀這件案子,老麻突然有個感覺,這兇手雖然有點難抓,但是他的作案動機、犯案過程,以及有那麼一點點的反偵查意識,在我們這些長年從業的人來看,其實都很一般,不像偵查小說里說的那麼神奇。
老麻跟他們鬥爭並沒感到怎麼累。只要按照一般規律,順藤摸瓜就能破了案。
真正讓老麻感到累的,是領導的玻璃心。
老慣例,還是先講個歷史事件,暖暖場。
瓦崗軍的老大是李密,老二翟讓,本來處的還不錯。但在瓦崗軍事業做大之時,翟讓手下人有人勸他找李密把大權要回來。
因為第一把交椅,本來就是翟讓主動讓賢,送給李密的。現在要回來也完全合理合法。
老二發發牢騷,也沒啥大不了的,李密有足夠的力量可以鎮懾住翟讓,找時間敲打敲打就行了。
但是李密幾乎第一時間就下了決心,翟讓你他媽的敢對我不敬,我就必須砍了你。
結果,李密擺下鴻門宴,當場殺了翟讓。
李密其實有點過於敏感,過於玻璃心了。
通過這件事,老麻總結一個領導玻璃心的特點:
1.不當領導時沒玻璃心,還挺寬容,挺有度量。
2.當了領導就特別敏感,非常在意別人尊重不尊重他。
3.職務越高,就越敏感。
這其實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老麻再說一個身邊的例子。某單位某部門,我就不說是什麼職務了,反正是一把手,估且叫他馬部長吧。
馬部長是本鄉本土成長起來的領導,對本系統的員工,以及工作模式非常熟悉。
大家彼此都特了解,按理說處起來應該很融洽。
可是沒過一個月,馬部長突然有一次大發雷霆,把辦公室一個乾了很多年的秘書大罵一頓,然後把他調離了辦公室,扔到一個偏遠縣的派出所去了。
就是我們俗稱的發配。
辦公室的人事例來都是很敏感的,裡面不乏領導的關係戶。馬部長上任的第一把火,居然從辦公室燒起來,看來這位爺的火氣實在挺大。
正因為茲事體大,大家都高度關注,原因很快就傳出來了。
玻璃心。
那位秘書王二麻,和馬部長共事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大概有五六年吧。對馬部長非常熟悉,馬部長還在基層當小科長的時候,兩人就認識,經常出去吃飯,有時還一塊喝了酒發大領導的牢騷。
但是王二麻沒有及時轉變觀念,並且辦了幾件不太地道的事。
第一件,馬部長交待了一件事,王二麻答應的挺好,但是四五天沒有迴音。馬部長再三督促,才辦完。
第二件,王二麻進馬部長的屋子敲門不太講究,敲一下,也不管裡面答應不答應,推門就進去。
第三件,王二麻有一次下班,馬部長坐了他的順風車,中途去菜鳥驛站取了個包裹,因為人比較多,停了大概十五分鐘。
這種事,並沒有什麼原則性的東西在裡面。王二麻也並沒有耽誤馬部長的什麼大事,更沒有什麼不尊重的成分,可能就是認識的時間長,沒有那種部屬對領導的敬畏感了。
那麼馬部長為啥這麼糾結?
我琢磨,並非馬部長人品有什麼問題,他這是被形勢逼的。
領導和部屬其實區別挺大的,我們當下屬的,必須學會認清領導的構成。
1.領導的權力
2.政治影響力
3.個人尊嚴
前兩條就不說了。重點是個人尊嚴,領導的與普通人的不一樣。普通人對個人尊嚴的需求,並不是剛需。領導大罵你一頓,或者工作中不給你面子,經常讓你下不來台,基本上不怎麼影響你在單位的地位,可能過段時間就過去了。
但領導不一樣。
個人尊嚴就像一輛車的輪子,缺了不行。
尊嚴的有無,關係著他能否有效行使權力。尊嚴的高低,代表著他的影響力傳播的遠近和強弱。
所以,很多在普通人看起來無所謂的小事,在領導眼裡都帶上政治性。
王二麻你他媽對我交辦的事拖那麼長時間,你是不是在質疑我的權力不夠大?
王二麻你小子進我屋那麼隨便,你當我辦公室是你家?
王二麻你他媽取個包裹晾我一小時——絕不誇張,你讓領導等待的時間,通過會在領導心中被成倍擴大——到底是我的事重要,還是你的事重要?
看到沒,不是領導想玻璃心,而是他的地位逼著他不得不敏感起來。
他要維持權力高高在上的威嚴感。
他要保持領導和下屬的疏離感。
他還要時刻保持個人意志的暢通性,因為個人意志很大程度上相當於政治意志。
當然,有的領導境界足夠高,他能分得清工作和生活,很多小節他不會太在意。
但是我們作為下屬,沒有挑領導的權利,只有適應領導、配合領導,這是下屬的基本義務所在。
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