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娜
紐約第五大道的晨光微熹中，她穿著紀梵希的黑色小禮服裙緩緩走下計程車，來到蒂芙尼的櫥窗前，從白色紙袋裡拿出一隻牛角麵包，一邊看著櫥窗里閃閃發光的鑽石，一邊安靜地吃早餐。
這是影史里的經典一幕，奧黛麗.赫本和她的《蒂芙尼的早餐》。
很驚訝，這耳熟能詳的一幕，好像在眼前放映過無數遍，我卻沒有完整地看過一遍電影。於是在一個靜謐的夜晚，沖一杯咖啡，用最舒服的姿勢窩在沙發里，伴隨著《Moon river》的旋律，輕輕地走進這個1960年代的美國故事裡。
赫本真美啊。骨骼清麗，優雅又俏皮，一個漂亮姑娘，養一隻無名貓，住單身公寓，她周旋於男人堆里，夢想著釣一隻金龜婿。
心煩意亂的時候，霍莉喜歡搭車去蒂芙尼，這個珠寶品牌承載著一個鄉下姑娘所有的野心和夢想，被稱為「沒有憂愁的地方。」
很明顯，霍莉最大的煩心事是還沒找到一個靠譜的有錢男人。毫無疑問，她是party上最令人側目的美人，男人們為她的美貌著迷，可也只僅僅止步於花100美元（1961年的100美元）博美人一笑，娶回家做太太是不上算的事。
男主保羅是個籍籍無名的窮作家，靠被富婆包養為生的軟飯男，兩個人剛好租住在上下樓。
保羅的臉上總有一副欲言又止的憂愁神情，在相識的最初他就被這個活潑的，優雅里散發著野性的姑娘吸引，因此在富婆來找他的時候，還要撒個善意的謊。
這部電影真的很勁爆啊。
有一天半夜，霍莉為了擺脫討厭男人的糾纏，裹著一條白色睡衣，從安全梯悄悄爬上樓，躲在窗戶外面看到保羅的女金主在桌子上放了300美元，然後飄然離去。
霍莉爬進保羅的房間，爬上保羅的床，我可以在這裡睡一會嗎？
想起《慾望都市》里，有一個漂亮的年輕男模，跑去Carrie家裡過夜，訴說心事，他問Carrie長大後想做什麼？
30+的Carrie小姐姐意味深長地說，我已經長大了，我的夢想已經實現了。可令她震驚的是，她不知道這麼漂亮的小男生，心裡卻有那麼一大片的哀愁。
霍莉和保羅，彼時都正迷失在哀愁的旋渦里。他們是尋夢者，有著最華麗的皮囊，和金燦燦的夢想，於是可以相互安慰，卻註定很難攜手走進彼此的生活。
這部電影距今快60年了，劇情稍顯膚淺，刻意和浮誇。但是它依舊有打動我的部分。
比如浪漫。
浪漫是什麼呢？是一個人的情誼會被珍視。
霍莉帶保羅去蒂芙尼，那是她心愛的地方，可以令人忘記憂愁的地方。可兜里只有十塊錢的保羅，卻戰戰兢兢，無比尷尬。他想送她一個禮物，一隻蒂芙尼鑽石，可他卻只買得起一枚銀質的電話撥號器。
那時的蒂芙尼真浪漫啊，胖胖的店員不會歧視一個空有一腔情誼，卻囊中羞澀的男人。當保羅從口袋裡掏出一枚不值錢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問店員能否幫忙刻字，沒料到店員爽快地答應了。不是蒂芙尼的品牌也可以嗎？可以的。
我不知道1961年的蒂芙尼是否真的這麼慷慨。
去年冬天在巴黎，我在老佛爺百貨倒是有買過一條蒂芙尼的項鍊，一切都平平無奇，亞洲店員只會冷冷問你，真的不需要別的了嗎？
保羅和霍莉，兩個人像戀人一樣度過了一段簡單快樂的時光。
保羅會帶霍莉去圖書館，給她看他寫的書，然後逛商店，一人偷了一隻面具大笑著跑回家，像是平淡辰光里的小小冒險。
然而一切都沒有變。
霍莉拒絕了保羅的表白，就像她決絕地拒絕那個曾救過她命的前夫一樣。她還是那個拜金女孩，嚮往著上流社會光鮮華麗的物質生活，還是把釣有錢的金龜婿作為自己的終身事業。
當霍莉終於準備嫁給一個巴西富豪時，意外發生了。身陷囹圄之時，只有保羅這個窮小子，為她奔走，把她救了出來。
霍莉被巴西富豪拋棄了，不死心，還是執意要趕去飛機場，要保羅為她圈出巴西最有錢的50名富翁，她要賭一把，她丟掉了那隻無名貓，她不信自己的美貌，換不到一個豪門的入場券。
最後的結局，當然是愛情戰勝了金錢，輕飄飄地，毫無說服力。也這是為什麼一部獲獎無數的經典片，會被詬病的地方。我也知道人的稟性難移，可你不覺得那個時代的價值觀挺浪漫的嗎？
浪漫是什麼，是天真地相信愛有救贖的力量。
1960年代，全世界的年輕人好像都在反叛，都在抗爭，天真熾熱地相信未來可以更加自由與美好，也相信愛——
People do fall in love ,People do belong to each other. Because that's the only chance anybody's got for real happiness.
這樣的浪漫與天真，只能在老電影里重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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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娜，坐標北京，一個水瓶座文藝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