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往事:難忘的歲月 難忘的情

2020-01-11   最憶是巢州

作者:竇永記

1964年8月,剛剛大學畢業的我作為培養對象之一,到巢縣岱山公社參加教育試點。當年10月,社教試點結束後,又轉戰到壽縣參加「四清」運動。次年8月,我與另外四位同志又回到巢縣岱山公社參加基層工作鍛鍊。我擔任了屏峰大隊黨支部副書記,直到1967年春。前後算起來,我在屏峰蹲了四個年頭。



基層工作鍛鍊,實質上就是與貧下中農「同吃同住同勞動」,培養勞動人民思想感情。我被安排在五隊老貧農鄭宏英大媽家吃住,每月交12元伙食費、30斤糧票。因我只有一床薄被,鄭大媽便叫我與她小我幾歲的兒子徐宣福同睡一床。幾年裡,我倆親密無間,活像一對親兄弟。屏峰大隊山多田少,口糧緊張,不少人家都過著「瓜菜代」的生活。在鄭大媽家,只有春夏秋三季才有青菜吃,其他時間餐餐都是腌菜。開始不習慣,後來我想這不是習慣不習慣的問題,而是有沒有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問題。於是,我強迫自己跟著吃,過了一段時間也就慢慢適應了。


協助大隊書記工作是我的本職。大隊書記錢德發,是個年近六旬、沒有文化的貧苦農民。工作踏實,辦事公正,作風正派,對人熱情,是農民群眾的貼心人,更是我的良師益友。從他身上,我懂得了怎樣看人生,學會了如何做工作,理解了攻堅克難的真諦。所有這些,都是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貴財富,為我以後的工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與現在相比,那時的大隊工作比較單調。我除了幫助大隊書記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外,主要時間是和社員一起參加勞動。幾年來,農民勤勞儉樸、純潔善良的崇高品德,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他們不僅教會我播種、犁田、插秧、鋤草等各種農活,更重要的是培養了我的群眾感情。那時,我和社員一樣頭頂烈日曬黑了皮膚,赤腳上山磨破了雙腳。可以說,那幾年屏峰的每個山頭都灑下了我的汗水,五隊的每個田塊都留下了我的足跡。當我看到山上的樹苗長大成林,村後的桃園掛滿碩果時,心裡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高興。我覺得,對一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來說,參加基層工作鍛鍊是非常重要的一課。在那裡不僅學會了各種農活,更重要的是讓我直接感受農民那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真實場面。到了這時,我才真正領悟了什麼叫作勞動人民的思想感情。


五隊是屏峰最窮的一個隊,窮就窮在幹部不團結、人心渙散。針對這種情況,我經常耐心地找隊干談心,組織群眾學習焦裕祿精神,發動青年學雷鋒鼓幹勁。經過幾年的苦幹實幹,五隊的面貌開始有了新的變化。


正當我開始進入農村工作角色的時候,突然接到召回的電話。 1967年3月初的一個早晨,當我拿著行李準備出門的時候,鄭大媽叫起了全家,並把她早已在襪底上繡有 「我們農村少不了您,我們永遠忘不了您」字樣的一雙新襪子交到我的手上。我捧著這雙襪子,頓時流出了熱淚,深深地向她老人家鞠了一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雙襪子,幾十年來我一直把它珍藏在身邊。


當我懷著戀戀不捨的心情,向鄭大媽一家告別時,門前的馬路上已經擠滿前來送行的人群。男女老少上百人冒著鵝毛大雪,七言八語蜂擁著把我送到村頭。大隊民兵營長受書記和群眾之託,帶領20多名男女青年,餓著肚子,迎著刺骨的寒風,踏著泥濘的小路,步行十華里把我送到巢縣火車站。當我乘坐的火車快要啟動時,站台上突然哭聲一片,我也已淚流滿面,拚命地揮手向他們告別。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轉眼,我離開屏峰已47年。幾十年來,那裡的父老鄉親,那裡的山山水水……那段難忘的歲月難忘的情,時刻縈繞在我的心頭,念念不忘。聯想到我幾十年來的工作經歷,之所以能夠盡心盡力,應付自如,可以說與那幾年艱苦磨鍊增長的正能量是分不開的。


最憶是巢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