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夏清龍
「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巢湖人顯然是幸運的,「穀雨三朝賞牡丹」,已經成為巢湖人的習俗。昔日高貴的牡丹,如今已經走進尋常百姓家,成為普通百姓的觀賞花卉。清明時節,烔煬四戶許祠堂里的牡丹競相綻放,吸引附近很多村民前去觀看。鄉親們在觀賞牡丹的時候,總會不約而同地談到一個人,他就是蕪湖市灣址鎮的一名普通導遊,叫許盛水。為什麼人們對這個外鄉人如此關切呢?這裡蘊含著一個令人感動而又唏噓的故事。
許盛水,一九七七年出生,蕪湖灣址鎮新圩村人。他中等個頭,清瘦的身材顯得精明能幹。改革開放初期,第一次背起書包走進教室的小盛水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 班級姓張姓王姓其它的同學都比較多,而姓許的卻只有自己一人。父親告訴他,他們是從外地搬來的,至於何時從何地搬到那裡,父親也說不出所以然,唯一的線索就是祖輩留下的十字輩分:「國治賢才盛,家齊禮法明」。從此這十個字就深深烙在小盛水的腦海里。
上世紀九十年代後期,長大成人的許盛水想方設法,試圖通過字輩這唯一的線索解開他家族的「身世之謎」。一次,當他把那個家族「徽章」輸入電腦的時候,居然搜索到一篇介紹巢湖市烔煬鎮許氏的文章,他異常興奮。很快他就聯繫上文章的作者許勇平。許勇平,烔煬四戶許人。中專畢業後,他離開家鄉四處謀生,但他的電腦里始終保存著在老家發現的殘破不全的《許氏宗譜》。
網上交流一段時間以後,接下來的事似乎就順理成章了: 兩位年輕人見面,在《許氏宗譜》里找到了盛水的曾祖父許治儀。許治儀,光緒十六年(公元1891年)出生,宣統辛亥年(公元1911年)前後從四戶許遷蕪湖。譜上沒有記錄遷出原因,可以想像在那個年代,應該是生活所迫外出謀生,最後在灣址落戶生根的。許治儀生賢根,許賢根生才榮、才華,許才華生盛河、盛水……。百年來,許姓在蕪湖的一個小村莊已繁衍五代。
知道自己的根在巢湖市烔煬鎮,那兒還有一座歷經百年風雨的許氏宗祠,盛水的心裡無數次描繪出祖居地的模樣。二零一五年清明,由許盛水聯繫,帶領許盛發、許勇平等南下歙縣許村尋根。二零一五年夏,漂泊百年的遊子第一次踏上故土,看到許氏祠堂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人,盛水的心久久不能平靜。平時不抽煙的盛水,緊鎖眉頭,叼著香煙繞祠堂走了三圈,心裡盤算著如何拯救岌岌可危的祠堂。
他和許壽東說: 目前祠堂僅僅靠幾根木柱支撐,遇雨雪天氣隨時都會倒塌,一旦倒塌維修的資金和難度就會增大,必須儘快進行搶救性維修,當前急需解決的問題就是如何籌集資金。經許壽東、許太平、許勇等人商量,二零一六年十一月,成立祠堂維修理事會,隨即向村民發放籌款倡議書。畢竟農村經濟條件有限,為了確保資金到位,許盛水建議不攤牌,讓村民自願捐獻,並帶頭捐款一仟元。在他的帶領下,許輝一仟元,許強二仟元,許賢軍一萬元……,很快籌集資金二十餘萬元,超過預算金額。祠堂維修於二零一六年十一月十一日正式動工。
二零一七年春節,在許氏宗親的共同努力下,許氏宗祠維修一新,正式掛牌。聽到許氏祠堂重生的消息,盛河,盛水第一時間趕到烔煬。兄弟倆跪在先祖神龕前,恭恭敬敬焚香祭拜,其虔誠之態,鄉親們無不動容。
聽到老人說,祠堂天井的花壇里原來有一株百年牡丹,枝繁葉茂,每年清明前後花開數十朵,花型碩大,非常好看,可惜六七十年代疏於管理枯亡了。盛水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回去後,他通過南陵地質公園牡丹園的朋友,在山東菏澤訂購了十株名貴牡丹,不久後通知許壽東安排人去蕪湖迎接牡丹。在族人的呵護下,如今這些牡丹枝繁葉茂,生機勃勃。
二零一八年十一月,四戶許鄉親們發現許盛水的朋友圈多天沒有更新,打聽得知剛過不惑之年的許盛水突染重病,已經臥床不起了。四戶許的鄉親代表許賢范、許旭升、許壽東和許勇,連夜趕到蕪湖中醫院,見到了彌留之際的許盛水。那時盛水已經不能說話了,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流下了淚水。
二零一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這位熱愛生活,熱心宗親事務的四戶許許氏宗親,永遠閉上了眼睛,享年四十一歲。每年清明前後,四戶許祠堂的牡丹花都會如約而至,鮮艷的花朵仿佛盛水火熱的心,永遠印在許氏族人的心田。族人們被吸引,被震撼的同時,也思念遠在蕪湖灣址新圩村,孤懸族外的許姓宗親:許盛河、許軍、許睿、許花、許秀、許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