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忘情水你們會喝嗎?心理學:忘記痛苦回憶更有效的方法是面對

2019-12-17     壹心理

01


凌晨三點,克萊剛從外面回來,有些醉醺醺的。

「我把你的車弄壞了,約爾。」



約爾是克萊的男朋友。在一次聚會中,沉穩內向的約爾,與率真大膽的克萊一見鍾情,很快就陷入了愛河。

「你酒後駕車?真是悲哀……」,等了克萊很久的約爾,不動聲色地說。

「我是有一點醉,但請別說我悲哀。」

「哦不,這就是悲哀!這太不負責任了,你可能撞死了人,知道嗎?」


註:電影中翻譯的是 「悲慘」, 大叔傾向於 「悲哀」 更符合我們的說話習慣


「我沒有撞死人,只是把車撞出了凹痕,你真像個老太太一樣囉嗦」,克萊很不耐煩。

「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就是一個酒鬼!」約爾很生氣。

「一個酒鬼?你是從上個世紀穿越過來的嗎?我知道,你發火是因為我回來得很晚。在你的小腦袋裡,一定盡力想發現我是不是和別人上床了」,克萊不甘示弱。

「嗯,我猜你是和別人上床了,不然別人怎麼會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後,醉醺醺的克萊突然就清醒了,她起身奪門而去,再也沒有回來……

那一年的情人節前夕,約爾特地買了禮物,打算正式和克萊道歉。他來到克萊工作的書店,面帶微笑地朝著她走過去:


「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先生?」克萊說。

約爾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你說什麼?」。

「如果你想要書就告訴我,先生,你看上去人還不錯」,克萊不緊不慢地說,並和身邊的另外一位男性親熱。


約爾完全懵掉了,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克萊出軌了?

還是失憶了?

這個人真的是自己深愛的克萊嗎?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在驚愕中回到家,一度後悔自己當初沒有早些去找克萊。不管她是真的不認識自己,還是裝作不認識,這好像都是自己的錯。

然而,一張卡片讓他得知了這背後令人震驚的真相:


原來,克萊在那天爭吵之後,就跑到一家 「忘情診所」,刪除了所有關於約爾的記憶,她實在忍受不了這段糟糕的關係,想要徹底讓約爾從自己的世界中消失,然後開啟新的生活。

「克萊做事衝動,看吧,她一時興起就想將你徹底忘記……」,朋友對約爾說。

約爾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來到 「忘情診所」,想要找醫生問個明白。然而,醫生卻告訴他,「克萊覺得自己的生活很不快樂,她想要新的生活,我們提供了可行性。」

約爾陷入了極度痛苦之中,他無法理解克萊為什麼要那樣做,那是屬於兩個人珍貴的回憶啊……


幾天後,約爾再次來到 「忘情診所」,想要刪除自己關於克萊的那部分記憶。是的,他不想再一個人默默痛苦了。

約爾和克萊之間的愛情,似乎就要這樣完全消失了……

02

你曾經想過,完全忘記一個人或一件事嗎?


上面的情節,出自電影《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是 2004 年的一部愛情科幻片,講述了相愛的男主與女主,在感情出現破裂後,紛紛刪除記憶的故事。

電影來源於生活,所以大叔猜想,很多人可能曾經都有過這樣類似的想法 —— 想要完全忘記一個人,一件事。或者說,我們都可能有一段不想要的記憶,一段不願回想起的經歷。

特別是在愛情中,受到傷害後,例如對方出軌了,我們除了痛恨以外,也可能想要完全忘記和那個人之間的過往,無論是甜蜜、還是悲傷,只想這一切都未曾發生。因為會覺得,這樣可以從痛苦中走出來,可以不再傷心,可以開始更加美好的生活。

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 「忘情水」,讓我們可以徹底忘記一個人嗎?


如果存在 「忘情水」,你會使用嗎?(單選) (單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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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大叔了解,在拍攝《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的 15 年前,是不存在這樣的 「忘情水」 的。同時可能會令你感到遺憾的是,15 年後的今天,依然不存在。更確切地說,是現階段不存在可以無傷害刪除人腦中,特定記憶的技術手段。

因此,未來要研發出這種技術,需要滿足以下兩個條件:

  • 對人體無傷害
  • 精準刪除不想要的記憶


雖然無法刪除記憶,但心理學家們的確想出了很多辦法,來幫助我們從糟糕的記憶中走出來。與刪除記憶稍有些形式上類似的方法,主要包括兩大類:

1. 直接壓抑記憶,避免想起傷心往事;

2. 重新激活記憶,並在此期間改變、 更新、甚至擦除。


1. 壓抑痛苦忘記,會更快樂?

對於第一種方式,是指有意識地主動壓抑不好的記憶,不讓它們再次出現在自己的腦海中,進而可以好像 「忘記」 曾經發生的一切,快樂的生活。

這種方式你可能經常會用,例如刻意不去想糟糕的考試成績,不去想老師與父母的指責,不去想剛剛分手的女朋友(哦不,是前女友……)。

壓抑記憶的能力,也需要多加練習,比如通過玩手機的方式轉移注意力,或者強迫自己專注於當下的生活。大量的研究也都表明,壓抑痛苦記憶,真的會更加快樂![3]


2. 激活記憶後,真的可以擦除記憶嗎?

心理學家們認為,當以往的記憶再次處於一種激活的狀態下,即回憶過往時,會變得不穩定,具有可塑性,因此可以通過藥物等手段,進行改變。

最常見的,是利用心得安(Propranolol,一種腎上腺素能受體阻滯劑) 對激活的記憶進行干預,可以影響記憶鞏固,進而可以有效地降低蜘蛛恐懼症、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4]

例如,研究者給人們看一些驚悚的視頻(車禍等),產生一段輕微創傷的記憶。然後,在過一段時間回憶的時候,服用心得安等藥物,發現會減少車禍給人們帶來的創傷反應,變得沒那麼恐懼。


值得注意的是,這種方式不可自行使用,需要在專業人士的指導下進行。

目前,這種方法很受歡迎。實際上,這種方式並未完全擦除人們的記憶,更多是降低了人們對那段記憶的情緒反應,可以與其 「正常相處」。


不過,雖然通過藥物削弱或消除原始記憶,有著極大的應用前景, 但這種方式卻一直飽受來自倫理以及法律的爭議。比如, 對那些預示著危險的記憶,可以幫助人們學會躲避危險;抹去受害者對犯罪經過的記憶,反而會妨礙犯罪者得到應有的懲罰。

更為重要的是,很多人都會擔心,抹去痛苦記憶會阻礙人們真正地面對痛苦。

壓抑、刪除記憶,聽起來好像是在逃避,但我們真的可以直面痛苦嗎?這會不會很困難?關於記憶的另外一個領域的研究 —— 記憶語境化(Memory Contextualization),似乎告訴我們,每個人都可以選擇直面痛苦。[1]


03

直面痛苦,可以擁抱幸福?


記憶語境化,是指我們把痛苦的事件和其發生的語境,詳細聯繫起來。簡單來說,就是記住事情發生的具體情境,時間、地點、人物,發生了什麼…… 最終,形成一個整合的記憶,而不是碎片化的、高度概括性的記憶片段。

相比於詳細連貫的痛苦記憶,碎片、概括的記憶更容易被激活,打擾正常的生活。

心理學家 Ehlers 和 Clark 將痛苦的記憶形象比喻為:[2]


一個被匆忙塞進一堆東西的櫥櫃, 混亂無序, 因此不可能將櫥櫃門關上, 裡面的東西也會不時地掉出來。


我們要做的是整理這個櫥櫃, 把每樣東西拿出來看看, 然後整齊地放到該放的位置, 這樣櫥櫃門才可以被關上。

「整理記憶」 這種方式,不是主動壓抑,也不是徹底刪除,而是整理好那些痛苦的記憶,然後讓它們靜靜地待在腦海中的某個位置,附帶著獨特的意義,這對於回憶過去、解釋現在、預測將來,有著不可忽視的作用。

而且神奇的是,當我們這樣直面痛苦後,似乎就真的可以 「翻篇」 了。


從每天都可能遇到的小小煩心事、到失業失戀失去健康這些較大的人生挫折、甚至再到被人折磨向死而生般的靈魂折磨……


你可以選擇死扛,也可以選擇逃避。

但你也可以選擇,去直面黑暗與痛苦。

不僅是直面黑暗,更是要和黑暗相處一段時間,在黑暗裡安靜地獨處,把痛苦記錄、整理、消化下來。


大叔想起了美國著名心理學家 James Pennebaker —— 「書寫痛苦計劃」 的領軍研究人員,便倡導寫下我們的痛苦,然後就可以更容易地擁抱幸福。他們在很多群體中做過書寫痛苦的實驗,都發現可以明顯降低人們的痛苦。[5]

  • 大學生群體

來看 James 做過的一項實驗。他找來了 50 位健康的大學生,隨機分成兩組,每天花 30 分鐘左右寫日記。


其中一組學生需要寫 「與痛苦經歷相關」 相關的經歷,另一組則可以隨便記錄一些浮於表面的流水帳,比如今天吃了什麼、去了哪裡、和誰一起做了什麼,等等。

連著寫了 4 天之後,James 表示研究暫告一段落。過了半年,他再把這 50 個大學生找回了實驗室,評估他們的健康狀況。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那組書寫自己痛苦經歷的學生,過去半年內看醫生的次數,比另一組學生低很多,而且醫學測定他們的細胞免疫系統功能(cellular immune-system function)也比另一組學生厲害。

  • 醫院裡的病人

另外還有,一項在醫院進行的實驗發現:那些把自己的痛苦寫下來的病人,身體健康恢復程度達 47%,遠遠高於那些在寫作過程中沒有通過筆觸感受痛苦的病人(恢復程度 24%)。

  • 飽受心理創傷的猶太人

再看二戰中被納粹黨摧殘的猶太人。研究發現:那些勇敢去直面痛苦記憶、並坦誠表達的猶太人(大屠殺倖存者),他們的身心健康狀況,相比那些對痛苦避而不談的同胞們,要好得多。


是了,當我們的 「心理櫥窗」 中有著雜亂的痛苦記憶時,可以選擇仔細地整理、書寫下來,這個過程的做法並不難:

1. 準備一張紙、一支筆

2. 選擇一個舒適的時間

3. 詳細回憶痛苦過往

4. 想到什麼,都寫下來

5. 整理事情發生的順序


無論你遇到了怎樣痛苦的經歷,都可以嘗試每天拿出半個小時,寫一寫、理一理,寫下當時的情景與感受,理好整個事件發展的過程。

然後,就可以安心地把它們放在記憶的某個角落,需要的時候就去看一看。


寫在最後


還記得開頭的電影《美麗心靈的永恆陽光》嗎?

在刪除記憶的過程中,男主約爾不斷回憶起與女主克萊的甜蜜過往,相識、相知、相愛…… 他不忍心刪除這些美好的記憶,即使痛苦的記憶也交織其中。

然而,他已經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切發生,只留下了和克萊曾經一起約定要去的地方。


或許,克萊在刪除記憶時也後悔了,努力記住了這個約定的地方。所以,他們在那個地方再次重新相遇,但已經不認得彼此了。重新開始後,他們又會變得怎樣呢?


兩個人在火車上重新相遇

有的時候,我們會希望生命重來一次,因為這樣就能夠避免痛苦發生。另外,我們或許可以整理好眼前的痛苦,不受它們影響,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避免將來再次經歷這樣的痛苦。

實際上,壓抑、刪除記憶的手段,在各個領域都在被火熱研究中,大叔不可能幫你做選擇 —— 你可以選擇通過這種方式,忘記痛苦;你也可以選擇直面黑暗,書寫痛苦,與它們共處。


前者看起來像是在逃避,但卻開啟了新的生活;

後者似乎很勇敢,但也需要你擁有再次揭開傷疤的勇氣。

無論怎樣的選擇,都有正反兩面,都是可以的。

你呢,你更傾向於做出哪種選擇?

大叔在評論區等著你的分享。

世界和我愛著你。


- The End -


References / 大叔參考的文獻資料:

[1] 張樹榮. (2019). 記憶語境化對創傷症狀的干預 —— 記憶再鞏固的視角. 碩士畢業論文.

[2] Ehlers, A., & Clark, D. M. (2000). A cognitive model of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Behaviour Research and Therapy, 38(4), 319-345.

[3] Hu, X., Bergström, Z. M., Gagnepain, P., & Anderson, M. C. (2017). Suppressing unwanted memories reduces their unintended influences. Current Directions in Psychological Science, 26(2), 197-206.

[4] Phelps, E. A., & Hofmann, S. G. (2019). Memory editing from science fiction to clinical practice. Nature, 572(7767), 43-50.

[5] Pennebaker, J. W., Kiecolt-Glaser, J. K., & Glaser, R. (1988). Disclosure of traumas and immune function: Health implications for psychotherapy. Journal of Consulting and Clinical Psychology, 56.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kKoAFm8BMH2_cNUg8YTj.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