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愛情公寓》和《老友記》談起,影視劇為何熱衷「抄梗」

2020-01-14     我就是個碼字的

《愛情公寓5》上線沒幾天,網絡上的評價褒貶不一,其中又被反覆提起的還是「抄襲」論,不過這回好歹不是抄劇情和台詞,而是抄周邊產品,看來《愛情公寓》劇組是鐵了心「賊著」《老友記》不撒手了。

對於網友們總結出來的各種《愛情公寓》「抄襲」證據,網絡上也分成了兩派意見,一方面是深惡痛絕,尤其是《老友記》劇迷,覺得像吃了蒼蠅一樣。另一方面則是無所謂派,我管他抄沒抄,我看著開心就得了。

其實,《愛情公寓》劇迷還有一些話沒說,那就是「有抄襲嫌疑的影視劇多了,憑啥光說《愛情公寓》啊。」「《愛情公寓》只是抄梗,並不是抄襲。」

這就是我國影視劇目前存在的一個問題,那就是「抄梗」太多,卻並不影響收視率和口碑。這中間的話題可就太多了,筆者就簡簡單單談個幾點:

一、 抄襲和抄梗的區別

判斷作品是否抄襲在文學界、音樂界都是有相關標準的,但在影視劇領域,這個標準的判斷很難,因此很少有說哪個影視劇抄襲成立的。畢竟影視劇內容體量太大,以《愛情公寓》為例,這麼多的劇集內容很豐富,其原創比例還是相當高的,不可能憑藉網友總結出來的那些雷同內容就判定抄襲,這樣對《愛情公寓》劇組和演員是不公平的。

但是,《愛情公寓》也是抄,只不過不是抄襲,而是抄梗,將《老友記》等多部美劇中的台詞、橋段、人設等內容照搬過來加以改編,有的甚至直接引用,雖然不能判斷其整體抄襲,但抄梗是百分之百存在的,而且還相當多。

二、 為何《武林外傳》沒被詬病抄梗,反而《愛情公寓》慘被吐槽

說老實話,《武林外傳》中也有不少橋段是借鑑的《老友記》,但在該劇劇集中,編劇、導演等劇組成員都沒有否認借鑑的存在,相反還在劇集中點破《老友記》的名字。再加上其借鑑內容比例相對很低,很少原句原橋段照搬,所以大家一般都認為《武林外傳》是致敬或者借鑑《老友記》。

《愛情公寓》之所以被吐槽抄梗,一是抄梗數量比較多,二是抄梗行為太過明顯,三是該劇一些粉絲的「毒唯」行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三、 抄梗和撞梗

直接從別的影視劇和文學作品抄過來一些橋段,我們稱之為抄梗,非故意抄梗而是可能想到一起或者都看過相關資料產生類似聯想,才稱之為撞梗。

舉兩個例子,《我和我的祖國》中「白晝流星」那個章節,老大爺放兩個小伙子走的橋段,筆者就高度懷疑是抄梗,其原型來自於《悲慘世界》里的神父釋放冉阿讓。

《讓子彈飛》里六子為了驗證自己到底吃了幾碗涼粉不惜剖腹,這一幕看起來很震撼,而且在之後在網絡上引發熱議。

但筆者看電影時第一時間想到的卻是《雪山飛狐里》袁紫衣的親爹鳳天南和兒子逼死農婦的橋段,只不過那次是農婦為了驗證自己兒子是否偷吃了鵝,不惜給兒子剖腹。

一開始筆者也認為是《讓子彈飛》抄梗,但細究下來卻發現《讓子彈飛》改編自馬識途的小說《盜官記》,而《盜官記》的故事梗概則是馬識途從四川的茶館裡聽來的,彼時《雪山飛狐》還沒有在大陸流行。

所以,筆者判斷也許金庸和馬識途兩位作家都看到過或聽到過類似的故事,因此產生了相似聯想,將故事改編融入進自己的小說。那這麼一來,《讓子彈飛》和《雪山飛狐》就應該屬於撞梗。

四、 常見的抄梗和更大的抄梗

說到常見的抄梗,筆者可以簡單舉兩個例子,一個是武俠劇里,主角掉落懸崖必定死不了還能得到秘籍或者遇到高人,這種梗在各種武俠劇中都用爛了,但屢試不爽,時間長了誰也不知道這個梗是誰先寫出來的了。

另一個是現代劇古裝劇都有的,那就是生孩子難產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醫學界早已科普過這是假的,起碼在現在的醫院裡是不存在這種問題的。但這個橋段也是成為了常規梗。

這種常規梗因為用得太多,已經不存在抄梗一說了,好像專利權過期一樣神奇。

更大的抄梗是故事架構抄梗,比如著名的《基督山伯爵》里,主角變身復仇的故事主體架構也幾乎成了常規梗。

筆者目前知道的影視作品裡,用「主角變身復仇」這個架構的包括《傳奇之王》、《世間道》、《金手指》、《回家的誘惑》等劇集,甚至包括經典電視劇《人魚小姐》和《春去春又回》也都有類似的橋段。

讓人無奈的是,雖然一些劇集裡這種常規梗如此明顯,但觀眾還是樂此不疲,存在即合理,這樣編劇和導演就更省事了。

五、 為何影視劇「抄梗」現象層出不窮

其中一個原因上面說了,那就是觀眾愛看,編劇省事。畢竟創作出一個新橋段除了耗費腦細胞以外,還有不知道觀眾愛不愛看的風險,與其費勁不討好不如省事抄老梗。

其他原因包括,第一,沒有約束力。

相關法律法規只能管到抄襲,而且舉證抄襲本身就是個浩大的工程,投入產出比太低。比如之前的《錦繡未央》抄襲案,廢了那麼大力氣,抄襲方得到的懲罰比起收益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第二,粉絲支持

最典型的案例就是《愛情公寓》,由於一些劇集粉絲沒看過《老友記》,因此先入為主。在不違反法律的情況下,即使《老友記》的粉絲再氣憤也沒有什麼用。

第三,信息不對稱

《老友記》的主要粉絲群體是七零後和八零後,對於更年輕的人來說,他們沒看過《老友記》,因此絲毫感覺不到《愛情公寓》「抄梗」的存在。這種現象在影視劇、小品和音樂等領域都很常見。

比如郭冬臨在春晚上表演的小品《面試》涉嫌抄襲日本的一個搞笑組合作品。

賈玲和瞿穎春晚上表演的《女神和女漢子》也涉嫌抄襲韓國組合作品。

大張偉的《嘻唰唰》等多首歌曲都被網友指責涉嫌抄襲外國音樂作品。

不過,隨著網絡時代的進步,中外之間信息不對稱逐漸消失,但時間的信息不對稱依然存在。比如《白晝流星》里那個抄梗橋段,對於中年人來說一眼就看出來那是《悲慘世界》,但對於沒怎麼看過世界名著的年輕人來說卻絲毫感覺不到。

六、 抄梗的進化

2019年爆款電影《少年的你》被指責涉嫌抄襲,雖然抄襲必定不成立,但卻意外帶火了一個詞:「融梗」,融梗指的是將多部作品裡的橋段植入到自己的作品裡,形成一個雜貨鋪一樣的新作品。這種融梗的作品在舉證上更加困難,成為現在流行的一種創作捷徑。

比如著名的李袁傑《離人愁》就被網友和同行指責抄襲多首音樂作品,這也算融梗的一種。

最後,不得不說,隨著娛樂業的快速擴張和發展,不論是在文學界還是在影視界,甚至是音樂界以及曲藝界,原創將變得越來越珍貴,希望將來不會成為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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