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28日刊總第3379期
近期，一部名為《毒舌律師》的港片引起了大眾討論，該片此前在中國香港創造諸多紀錄：中國香港春節檔票房冠軍、影史港產片票房冠軍、中國香港影史亞洲電影票房冠軍……截至21日18時，《毒舌律師》總票房已達100017474港元，成為香港史上首部票房破億港產片。
影片講述了黃子華飾演的律師林涼水，因為自負打輸了官司，令深陷虐女冤案的單親媽媽曾潔兒飽受冤獄之災，之後他追悔不已，於是便向權貴發起捍衛法律尊嚴之戰，拚命幫曾潔兒翻案的故事。乍一看，《毒舌律師》的故事並不複雜，是非常古典的「自我救贖」敘事，不同之處就在於，它在套路化敘事背後，又突破了港產片某些創作和製作的窠臼。
香港的律政劇堪稱經典，比如《壹號皇庭》《第三類法庭》《律政強人》等等，都是令人百看不厭的作品，而此次的電影《毒舌律師》則在更為緊湊的時間內展開了一場以弱勝強的對決，成功調動了觀眾的情緒。法庭上「以毒攻毒」的唇舌之戰讓「文戲」達到了「武俠片」的效果，整部影片也是充滿了俠義的精神。
人物先行，
整合案件後再進行戲劇性融入
法庭戲要拍得好看，難度是很高的。《毒舌律師》風趣中不失深刻，熱血中又不失現實，影片無論是從人物構造上還是劇情處理上，都能看出劇本很紮實。編劇兼導演的吳煒倫深知觀眾的觀影心理，用80年代TVB經典律政劇風格講了一個真誠質樸又精彩的故事。
如此懂觀眾想看什麼，得益於吳煒倫早年的編劇生涯，他深知好的內容才能真正走進觀眾的心，因此《毒舌律師》在前期劇本打磨階段就花費了近一年時間。首先是人物上，起初吳煒倫只有一個概念，於是便約了律師顧問來聊天，「剛開始我問她香港司法界有什麼有趣的人物或者案件，她如數家珍地說了很多，直到我聽到裁判官轉出來做大律師的案例，我當時很驚訝，不知道當官的還能出來當大律師，才知道原來裁判法院的法官是可以的。然後我就問，為什麼一個已經當官的人，會走出來當大律師呢，她就給我解釋，我越聽就越覺得這個人很有趣，他背後的故事有很多可以發掘的，就從這個人物開始去想。」
影片開頭黃子華飾演的律師林涼水一句話就凸顯出林涼水這個人物的複雜性，「我不怕那些契弟（混蛋），因為我最契弟（混蛋）」。這句話原本是1978年經典港劇《變色龍》中潘志文飾演的鄺志立所說的對白，他恰恰也是個律師。林涼水也是個「變色龍」般的人物，他雖然傲慢自大，但也宅心仁厚；他有自私混蛋的一面，同樣也有義無反顧的正義感的一面。
「林涼水不是完全建立於一個人，而是很多不同的人物，把他們最有趣、又合適林涼水的特質放到這個角色身上，有了這個人物就開始想要做什麼案件。」
在人物確定後就開始選擇案件，許多觀眾看律政題材的影視作品，看的都是爽感，而吳煒倫想做的不僅僅是一部單純爽感的電影，而是想拍一部能引起大眾共鳴且具有社會意義的電影。因此在案件篩選上吳煒倫非常挑剔，他翻閱了許多報紙、法庭新聞資料，法律顧問也提供了許多案例參考，做足了功課，「最終版《毒舌律師》是參考了一宗虐兒案作為故事開始，放在一個香港大家族的背景是有戲劇層面的考慮，觀眾會比較感興趣。整個過程我會和我們的法律顧問溝通，我更多考慮戲劇性方面的，而她就幫我補充法庭裡面真實的東西，劇本就這樣慢慢出來了。」
從編劇到導演，
首部作品只為完成多年心愿
難能可貴的是，《毒舌律師》平衡了法庭上的真實感與戲劇性，並沒有為了追求過渡迎合市場需求變得很狗血，也沒有因為過於謹慎而演變成普法性電影，而是在合情合理的範圍下，讓觀眾痛快淋漓地感受到了法治的正義。導演吳煒倫曾擔任《千機變》《殺破狼》《線人》《逆戰》等的編劇工作，是林超賢的御用編劇，擁有20多年的編劇經歷生涯，這或許也是劇本紮實的原因所在。
然而許多人不知道是，吳煒倫最初其實是導演專業畢業，此次自編自導的《毒舌律師》是他新身份的拓展，也是導演系畢業的他回歸初心的第一部作品。對於新身份的轉變，吳煒倫認為只是將自己所想的具像化而已，「編劇更像是服務型行業，只有自己當導演，才能百分百把自己的想法呈現出來。如果有好的導演需要我，我也會想和他們合作的。」
而問及首部作品為何會選擇律政題材的文戲，而不選擇擅長的武戲時，吳煒倫表示自己原本就很喜歡法庭戲，首部電影其實是完成多年心愿，「我一直很喜歡《因父之名》這部電影，當時在上學時就想著以後自己也要拍一部法庭戲，也算是實現了多年心愿了吧。其實在創作時我也想過要不要融入動作戲份，可動作片成本比較高，我又是第一次當導演，很難拿到這麼高的成本。所以我就想像如何讓文戲也有武戲的感覺，於是就把這種感覺融入到法庭上雙方律師對決上了。」不難發現，電影《毒舌律師》中庭審部分的呈現確實如吳煒倫所說那般，辯方律師與控方律師之間一問一答之間張力十足，鏗鏘有力的台詞較量仿佛高手過招，讓觀眾看得直呼過癮。
好內容需要時間打磨，
好演員才能保證品質
好的演員是一部電影質量的保障，《毒舌律師》全員實力在線，林涼水的扮演者黃子華是一位有著豐富閱歷的實力派演員，蟄伏多年，近幾年才迎來了自己的輝煌時刻。目前，香港票房榜上，港片前三名，他自己獨占了兩部，成為了票房號召力很強的演員。吳煒倫表示當初選演員時，第一個就想到了他，「因為林涼水口才很好，性格很隨性洒脫，而黃子華有著公認的好口才，頗有「毒舌特質」，非常適合法庭上的辯論戲份。」
而飾演深陷虐女冤案的無辜媽媽曾潔兒的王丹妮，之前曾在《梅艷芳》中出演梅艷芳而嶄露頭角，吳煒倫認為她身上具有很大可塑性。電影中，王丹妮素顏朝天甚至被刻意畫憔悴妝容，但演技精湛，被網友頻頻誇讚。
或許很多人不知道，早年的港片在拍攝之前，其實很少有所謂「圍讀」劇本的流程，大多時候都是演員直接來到現場，簡單走位排戲就直接進行拍攝了，這是港片當年繁盛、追求效率而造成的頑疾。為了使影片呈現出最佳效果，導演吳煒倫帶領著全員在拍攝前期進行長時間、詳盡地圍讀和排練。「圍讀劇本確實是我建議的，因為主角是大律師，我認為演員還是需要做足充分準備的，去感受一下真正的法庭上的氛圍，演員們也很努力，他們去看過不同的法院，去感受和聽過正式的大律師怎麼說話的。整個創作與拍攝過程我們的法律顧問也跟得很緊，她不上庭就會過來進行指導。大到律師說話的動作神情，小到法庭上文件如何擺放，法官應該拿什麼樣的原子筆這樣的細節，顧問都會事無巨細地提出專業意見。」
不急於求成、穩紮穩打做好準備工作，對於一向習慣快消的香港電影而言，《毒舌律師》確實給香港電影帶去了新思考。在沒有大流量加盟的前提下，據燈塔專業版顯示，《毒舌律師》僅在內地上映4天，排片率就達到了17.4%，票房也已經突破6000萬，或許，香港電影的黃金時代在這精益求精的創作中又將悄然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