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白毛浮綠水,
紅掌撥清波。
對很多從來沒吃過鵝的中國人來說,
鵝的印象大致停留在《詠鵝》這首詩。
中國人對鵝有莫名的好感,
也許就是因為這首詩描繪的美好畫面。
不過要是在廣東,
人們往往只能見到鵝的歸宿,
滷鵝、碌鵝或是白切鵝,
當然,最常見的還是燒鵝。
而在整個廣東燒鵝店最密的地方,
不是廣州或順德,
是只有廣州三分之一大小,
吃燒鵝的地方卻比廣州還要多的東莞。
雞鴨鵝在廣東的餐桌上有很高的地位。
鴨子雖然是三鳥里地位最低的,
但只要有燒鴨出爐,
掛在燒臘鋪的櫥窗里,
就能吸引吃貨們的目光。
雞在三鳥中地位最高,
在廣東,「無雞不成宴」一點也不誇張。
而且廣東人對雞的研究過於透徹,
不同產地不同種的雞對應了不同的做法,
每隻雞從出生就被廣東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鵝的地位很特殊,
雖然它是鴨子的升級版,
但因為價格比較貴,
出現的頻次並不高。
在市場裡很輕易就能了解各個家禽的地位。鵝都是雄赳赳氣昂昂,站在屬於自己的框子裡。鴨子只能趴地上,臭烘烘的,跟鵝沒法比。
可是在東莞的飲食界,
鵝是絕對的扛把子,
而且做法很統一,就是燒鵝。
東莞人還專門研發出配合燒鵝的主食:
瀨粉。
燒鵝配瀨粉,是東莞人心中不變的信仰。
土豪還會拼個叉燒。
沒人能說得清東莞人為什麼偏愛鵝,
也許跟地理和社會環境都有一點關係。
東莞地處珠江東岸,
東江在這裡與珠江相會,
所以這裡水網密集,是個養鵝的好地方。
可是在改革開放之前,
即便東莞適合養鵝,
大部分東莞人也只能偶爾吃一口燒鴨。
直到改革開放,製造業在這裡生根發芽,
人們才慢慢有錢,開始從鴨轉向鵝。
而當時來到東莞的港資,
不僅順手帶來了香港飲食的風潮,
也讓燒鵝有了需求。
這樣的廠房,東莞隨處可見,很大一部分就是港資企業。
從此鵝一發不可收拾,
在東莞的餐桌上,搶了雞的位置。
要解答東莞燒鵝好吃在哪,
就先得解答鵝好吃在哪。
鵝是鴨子的升級版,
不只是因為鵝比鴨壯實,
還因為鵝完全沒有鴨子那股騷味,
這是它們倆不同的天然習性產生的差異。
鴨子雜食,
草、蟲、魚、蝦、螺,來者不拒,
所以鴨子就有各種食物里混雜的腥氣。
鵝只吃草,
所以鵝身上的腥味就非常少。
這跟「廣東人吃福建人」是一個道理。
但也正因為鵝吃得太乖,
所以鵝肉本身沒有太多獨特的風味,
更多是給人帶來緊實和嫩滑的口感。
想要做好燒鵝,就得彌補鵝的缺點。
東莞人燒鵝,常用烏鬃鵝,
這種鵝更是鵝中佳品,
它的肌肉結實卻不厚,容易入味,
所以東莞燒鵝的腌料,往往不用放太多。
烏鬃鵝另一個特點就是皮下脂肪飽滿,
燒過之後,油脂噴香,
特別是切開鵝腿的那個剎那,
鵝油從脆皮中流淌出來,
豐盈卻並不油膩。
只有熱愛運動的鵝,
才能提供這樣完美的脂肪比例,
在熱火催動下,迸發出這極致的美味。
如果只吃鵝腿,
還不能完全感受燒鵝的美,
因為鵝腿上的肉沒有接觸腌料,
反而更接近鵝原本的味道。
燒鵝更有層次感的味道在鵝腹,
腌料浸潤在這個部分,
所以這裡既有鵝經過烘烤的底味,
又有腌料吊出的鮮甜味,
還有外皮鵝油的香味,
一口下去,還能吃到鵝肉特有的緊實。
這麼看,燒鵝的腌料就是很重要的一環。
除了各地大同小異的五香粉之外,
東莞人還喜歡配一點點蒜蓉,
讓鵝肉在高溫烘烤之後,
還帶有一絲跳動的蒜香。
更新奇的是東莞的大嶺山地區,
還有一種明火燒鵝,
腌料直接放棄了五香粉,
改用南乳汁和蒜頭,
這是整個廣東獨有的味道。
都說廣東人怕熱氣,不愛吃燒烤,
但從本質上說,燒鵝就是燒烤,
只不過燒鵝更複雜一些,
而燒鵝的複雜,從殺鵝後的脫毛就開始了。
殺好的鵝,燙過之後就能脫毛,
可如果水溫太高就會把皮燙壞,
水溫太低,毛脫不幹凈,
要是用力拔,又會損傷鵝皮。
對燒鵝這種做法而言,
只要傷了一點鵝皮,
燒過之後就會有一大塊瑕疵,
再好的師傅也救不了。
脫好毛的鵝還要吹氣、填料、汆燙、風乾,
然後才入爐燒。
如果用瓦瓮燒鵝,
整個過程只能從一個小窗監視。
最後上了桌,可能還會受到顧客質疑:
怎麼今天的燒鵝有點柴?是不是沒燒好?
其實顧客們不知道,
他們自己的運氣也影響了燒鵝的品質。
如果運氣好,吃到了母鵝,
那就既能享受到鵝肉的緊實,
也能感受到鵝肉的滑嫩。
但如果不小心抽到了公鵝,
那就會稍微柴一點。
經歷過這一系列的複雜,
燒鵝多出了細緻和層次感,
少了燒烤那種原始野性,
只留下部分現代的野。
這大概就是廣東人能接受的最野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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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 城君
實習生 / A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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