製造超級反派用不著無限寶石，只需要給他最糟糕的一天。
文 | Louis Hothothot
編輯 | 胡雯雯
今年10月初在北美上映的《小丑》，在媒體收穫了一片讚譽，Imdb評分高達9.8分，一時風頭無兩。早在8月的威尼斯電影節，它作為影史上第一部入圍國際三大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超英電影，就引發過無數話題。
一部製作經費5500萬美元的商業片，既符合大眾口味電影美學，又有類型片敘事的金剛護體，怎麼看都不對威尼斯電影節的路數，老老實實走全球票房大開花的《星戰》模式就好了。但一向喜歡賈樟柯《三峽好人》這種低成本、高人文關懷作品的水城威尼斯，卻愣是將最高榮譽金獅獎給了《小丑》，附贈影評人起立鼓掌10分鐘，如今還來個票房大豐收！
神作！只能說，這種活久見的作品，和《黑暗騎士》一樣高水準，但又明顯比後者運氣好太多。
10年前，華納公司製作《黑暗騎士》時，超級英雄電影是不被學院權威們看好的，連諾蘭的編劇弟弟也屢次抱怨奧斯卡對《黑暗騎士》的不公。然而時過境遷，在《黑豹》能提名奧斯卡最佳電影的當下，超英粉有了更多期待：《小丑》極有希望在明年橫掃金球和奧斯卡頒獎季，一舉包攬最佳電影和影帝。之前拿下了金獅獎的《水形物語》和《羅馬》，不都是按這種劇本走的嗎？
然而，《小丑》的主創們卻齊齊否認這是一部超英電影，真有點傷粉絲的心。
這也可以理解。近幾年，越來愈多影界前輩批評超英電影，一是不滿漫威玩砸了超英的口碑，比如一部比一部低幼的《復仇者聯盟》；二是電影製作太重特效而輕視劇作，以至於很多劇情都難以縫合；三是為了延續票房，續集一部比一部乏力，甚至到了慘不忍睹的程度。就連卡梅隆這樣的科幻巨頭，都跳出來指責超英電影會毀了科幻題材。
也許正因如此，《小丑》當初在立項時，導演托德·菲利普斯就拒絕了超英電影的定位。主創們僅僅借用了蝙蝠俠故事中的人物關係，但劇情和原著漫畫並無大關聯。
兩刷《小丑》之後，我可以負責地說，此小丑確實與漫畫無關，他的故事，來自真實的美國連環殺人犯JohnWayne Gacy。
Gacy於1942年出生於芝加哥一個五口之家，童年時常被酗酒的父親抽打，又曾被家人的朋友猥褻。長大後他成家立業，事業發展得不錯，偶爾還會在各種集會或籌款儀式上，以自己設計的「高蹺小丑」形象為大家表演。
然而從1972年開始，這位小丑便接連對許多少年進行過性侵和虐殺，受害者至少有33人，直到他於1980年被控並執行死刑。
托德的《小丑》，借鑑了好萊塢黃金時代大導演馬丁-西科塞斯的《喜劇之王》、《計程車司機》、《憤怒的公牛》，底層喜劇演員的夢想、邊緣人物和社會格格不入的困頓、人物的自瀆等靈感，都能從以上三部電影中找到蹤跡，而馬丁-西科塞斯本人還是《小丑》前期的製片人，為其保駕護航。
在劇本上，《小丑》也接上了好萊塢黃金時代的底氣，打磨得嚴絲合縫。電影講述的，是「小丑如何成為小丑」。導演托德在接受《帝國》雜誌採訪時曾這樣說：「是社會的缺乏同理心，造成了小丑的悲劇，現今這個社會正是缺乏同理心的社會，這也是這個1980年的故事在今天的價值」。
社會中的人，不僅需要家人的關照，還有同事的、甚至陌生人的。可是，小丑身邊的人都出錯了：母親患有精神疾病，同事為了逃避責任出賣了他，老闆在他出錯之後毫不憐憫地開除了他，回家的地鐵上，他又被欺凌霸勢的大企業員工暴打……
「長期的壓迫和糟糕的一天」，讓他滑向深淵。他開始殺人，一開始是自衛，而後則是為了復仇社會。此後，小丑的每次作惡，都讓自己遠離那個被人欺負的受氣包，從而變得更加自信、自由。在他將警察玩弄於鼓掌之間，自信地走出地鐵站的時候，小丑逐漸成為一個反社會的激進領袖。
是社會造就了小丑，而後，整個社會都為他的出現，付出了更大的混亂。
《小丑》的故事結構有點古典主義風格，這和《計程車司機》很像，但是前者的鏡頭語言更豐富，也更現代，還帶有一些類型片、動作片的節奏感。這毫無疑問更符合大眾偏好。《計程車司機》的男主演羅伯特-德尼羅，這次則在《小丑》中飾演小丑的偶像——一個喜劇明星。據說導演托德在見到德尼羅時曾請求：「給我10分鐘時間，我要和你單獨聊聊，我保證，過後我會好好乾導演該乾的活兒」。
他不僅做好了導演的活兒，還為華納開創了一個時代。漫威之父斯坦·李生前曾嘲諷華納找不到自己的品牌定位，而華納確實在和索尼、漫威的較勁中，一點點地迷失，甚至角色都日益趨同化。
眼看著10年前《黑暗騎士》攥下的好口碑要損失殆盡，終於，在2016年8月，托德·菲利普斯向華納的高層提出建議：「我們要開一個DCblack分支，從DC電影產業線上分離出來，拋開cgi的特效把戲，拍漫威拍不出來的東西！」
他的方案，要專注於做人物、劇作，將好萊塢黃金時代的傳統，延續到超級英雄電影中，將華納的IP中那些有點黑暗的人物，重新刻畫出來，再帶入現實主義的社會批評力量。於是，《小丑》就這麼濃墨重彩地誕生了。
可以說，這部影片開創了一個先河，也讓華納找到了屬於自己的路。
小丑 Joker (2019)
導演: 托德·菲利普斯
主演: 傑昆·菲尼克斯 / 羅伯特·德尼羅 / 馬克·馬龍 / 莎姬·貝茲
語言: 英語
上映日期: 2019-10-04(美國)
片長: 122分鐘
來源｜南都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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