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有景、文中有趣,品味藝術的無窮魅力!

2024-01-12     新銳作家文壇

原標題:畫中有景、文中有趣,品味藝術的無窮魅力!

畫中有景、文中有趣,品味藝術的無窮魅力!

畫中有景、文中有趣,品味藝術的無窮魅力!

文 | 黃永玉 畫 | 何海霞

俗語說:「條條道路通羅馬」。我不幸是從舊社會過來的,不幸地從舊社會就開始了畫畫,我那條道路雖然或可能通向「羅馬」,其坎坷的程度是不言而喻的。因此,我就更理解,更珍惜,更尊重這位忘年朋友何海霞同行的藝術和他邁過艱辛歷程的腳力。

何海霞讀報

認識何的作品比見到何本人要早得多。有趣的是,三十年前,我曾經喜歡收藏一些古人和今人的作品,錢不多,總是數點著口袋裡的家底,忐忑著心眼去小心物色。我有個朋友在鋪子裡管賣畫,他樣子不起眼,龍鐘不堪。別人看不起他,而他看得起我。當我興奮得了不得,找到一兩幅宋、元、明、清,和文、沈、唐、仇的作品去找他參謀時,他如臨大敵,連頸脖上的鬣毛都豎起來似的告訴我:「小心,看樣子又是他媽的何海霞!瞧這題款,上過他多少當,我可數不清。」

我曾經用五十元買過一幅張大千寫某人亭園的大畫,還拿到西觀音寺黃苗子家裡看過,江豐、張正宇諸公都在,大家都說好,值得。張大千畫那時不值錢,我又拿去找我那老朋友。面對這幅作品,他遲疑起來:「太大了……危險……我拿不准。這個款,這個圖章……太危險……我看那,你還給他們吧!別要了……可惜張大千不在,不好打聽」。

我退還了那幅畫,後來知道畫有實在的出處,是真的。這個何海霞!可把我坑夠了。

我那位老朋友有時連他在職的畫店裡的畫也勸我別買。他簡直是「裡通外國!」耽誤我不少事!可也教會我不少見識。尤其重要的是使我認識到世界上有位何海霞。唉!那時,何海霞不過才四十多歲吧!

看樣子,我那位朋友摸不透何海霞,但卻很熟悉他的經歷。給我講了何的許多故事。當我許多年後與何海霞見面時,不免使何驚訝萬分,以為我曾搞過人事工作。

何海霞限於幼時家境未念過什麼書,憑芥子園起家,十六歲拜畫家韓公典當徒弟。臨過元曲、陶氏叢書、古建築……圖,從院體宮廷畫開了個頭。二十掛零起在琉璃廠搞假畫過日子,小心謹慎地做假,既解決了生活,也踏實地進入傳統的廟堂。

張大千在京畫展,是他生活中一個大轉折,他給張大千畫了張鬍子像,使張鬍子賞識了這個小子,收在門下磨墨,然後去哪跟哪,走青城,登峨嵋,水村茶店,朝臨夕摹古代名作,領悟張鬍子的精神氣慨,學識觀點,打下了紮實的基礎。

這就是何海霞。師傅是張大千,作品中見出血緣關係,但又有自己的嶄新面目。一個有本事的師傅,教出的徒弟不象自己才算厲害。這怎麼教呢?基本是一套,心胸見解又是一套。何海霞從張大千門下撒潑開來,又頗得這兩手真傳。

何海霞背得出一兩百種樹林岩石……諸般形樣,張大千如何教呢?不見得真教。可能談話中偶而提到積累形象的重要,何聽進去了並且兢兢業業地做起來;說不定原先就有過這種實踐,經過張大千的點醒,便更系統化了。總之,這是何的財富。

他揮灑自如,舉重若輕,他駕山水於股掌之中,指揮若定,順手拈來。他是山水的主宰,掌中有雷霆,有煦陽和風,有微波淺渚,有茂林修竹,有良田萬頃……他見識過,思考過,千百次地描繪過。

70歲的人了,幾丈長的大畫,哼也不哼一聲,不過幾天就完成了。他不如母雞,生了蛋連叫也不叫一聲。也不聽他說這病那痛的。一個乾乾瘦瘦的硬朗的老頭,其幹勁遠超過不少年輕的哥兒們!

他見慣了生活,拍遍了欄杆。他寵辱不驚,從容處事,他什麼都來得,端得起,放得下。畫過「預防大腦炎」,「無痛分娩」,陶瓷裝飾;也畫過長十丈的「收租院」大畫。《大地長春》是他最近的一幅巨作,成為北京飯店的珍貴藏品。

誰能否認他是位傑出的國畫家呢?論國畫的「血統」,他的「血」是很「純」的。不過我可以悄悄地告訴你,在國畫創作上他常常使用丙烯顏料,有時候還看一點現代抽象繪畫。我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國畫血統的純潔性。就他看來,好象不怎麼在乎,你道怪也不怪?

聽說他又到北京來了,我不明白為什麼他總是居無定處雲遊四方?有人告訴我他本是滿族人;說實話,我倒真有點懷疑他是不是多才多藝的波西米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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