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趨庭日,南樓縱目初。
浮雲連海岱,平野入青徐。
孤嶂秦碑在,荒城魯殿餘。
從來多古意,臨眺獨躊躇。
——唐代: 杜甫《登兗州城樓》
同是唐朝偉大的詩人,李白與杜甫齊名,世人多稱杜甫為「老杜」,而從來沒有人稱李白為「老李」,大概除了杜甫沉鬱頓挫的詩風,還有杜甫詩中多言艱難、老、病;李白則沒有那樣的「弊病」,飄逸灑落,不受世塵束縛。杜甫此首《登兗州城樓》詩,則是作於年少之時,那時杜甫還不能稱為「老杜」。登樓眺望,撫今追昔之作。
登高而望,眼界闊大。則幽微不入於眼,所見也都是天地間巨大的事物,浮雲、大海、山嶽、平野,無際無邊,直到目力所不能及。除了那些造化生成的大物,還有古人的陳跡。孤峰上秦時的碑刻猶在,戰國時魯國的荒城廢殿還有殘餘。昔日的煊赫,今日已不可想。正如蘇軾《凌虛台記》所言:「計其一時之盛,宏傑詭麗,堅固而不可動者,然而數世之後,欲求其仿佛,而破瓦頹垣,無復存者,既已化為禾黍荊棘丘墟隴畝矣!」
此時的杜甫尚年少,尚沒有遭遇許多艱難、挫折,登樓懷古,有感而無傷。讀他暮年時的《登高》詩:「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 潦倒新停濁酒杯」,則風格大異,多哀、多傷,似不能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