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是過年。

它回來了——

《續命之徒：絕命毒師電影》

El Camino: A Breaking Bad Movie

「絕命毒師」。

打下這四個字，魚叔心裡都是雀躍的。

是神作，是史詩，是不可超越的存在。

還沒看過它的觀眾絕對是幸運的。

因為尚有一部這樣的神作你仍未翻閱，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份不可多得的美妙體驗打包完整，在等著你。

而看過它的人，更是幸福的。

因為我們再難有機會看著一個將死之人如何絕地重生，又如何變成惡魔。

要知道，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看到一個人一生全部可能性的最大值。

當然，這種絕妙的饋贈屬於全世界。

IMDb上，「21世紀最佳劇情」，《絕命毒師》位列第一。

打開豆瓣，全劇五季，9.3，是平均分。

爛番茄，幾乎每季的新鮮度也都有100%。

各種獎項，魚叔也不一一列舉。

隨便點開一季，打開獲獎欄，都是這個景象——

一兩張圖放不下，密密麻麻，這都還沒截完。

從2008年拍到2019年，《絕命毒師》開播十一年，我們終於迎來了電影版。

這段傳奇，也迎來最終結局。

劇中的小粉第一季時還長這樣——

單薄清瘦有少年感。

到第五季成了這樣——

肉眼可見地圓了兩圈。

到電影版，已經這樣——

第五季里最終被勒死的托德也從這樣——

胖成了這樣。

胖得魚叔險些沒認出來這是哪位。

時間是真的過去了啊。

大家都老了。

可是不管時間如何過去，打開電影第一幕，是小粉的後腦勺。

走進畫面，點了根煙，肩膀一沉。

還是那片紅色的荒野。

一切都回來了。

這部劇里的一切都那麼值得被愛。

老白最開始就僅僅是個高中化學老師。

講課學生們不聽，下班到修車店裡兼職還被人欺負，回家跟老婆上床又硬不起來。

正兒八經的一個中年loser。

想起這些，恍如隔世。

直到得了癌症，老白的一生這才徹底開掛。

找到了鍾愛的事業，轟轟烈烈手起刀落，儘管那是犯罪。

每一次轉變造型，刺激程度都堪比美少女變身。

從最開始那套綠襯衫白褲衩，站在荒地上哆哆嗦嗦地舉起槍；

到剃了光頭戴上禮帽和黑色墨鏡，炸掉了第一個小boss，海森堡橫空出世；

再到穿上黃色工作服開始專業流程化制毒。

每一次變身都是標誌性的。

而每一次，也都讓他越變越像個教父。

想不到這樣的神奇可以發生在一個將死的中年男人身上。

不僅主角。

劇中的每一個配角，也都是完完整整有因有果。

觀眾最愛的毒品大佬古斯當屬冠軍。

這個半路殺出的大佬之所以引得滿堂喝彩，是因為他過於體面。

開始時出現的形象都是掌控一切，有經營雙面人生的能力。

白道上，有著風生水起的炸雞生意，時不常地拜訪警方，偶爾做些慈善，甚至還贊助警方緝毒中心；

黑道上，則是靠著毒品的生產和銷售做的風生水起。

儘管後來殺出了老白這個制毒高手，他也能做到暗中周旋，慢慢培養。

完全是個爵士風格藝術家。

後來故事交代了他的人生背景，整個人更有魅力了。

來自古巴，如何一路發家並不清楚，只是早年間就已經和兄弟把炸雞店經營得有模有樣。

制毒事業也已初見雛形。

然而，兄弟卻被當時最大的制毒集團給一槍爆頭。

多少年後，古斯帶著仇恨回到墨西哥，幾乎滅了那個制毒集團滿門。

受了傷的自己回到美國後，第一件事也不是治病。

而是去老人院裡找到如今已經垂死的，當年制毒集團的老大。

沒殺他，而是神色傲慢地告訴他，自己是如何血洗制毒集團，手刃他底下的一幫弟兄。

到這一刻，才是真的把仇給報了。

可惜古斯還是大意了，最終被這個失去行動能力的老大安在輪椅上的炸彈炸死。

這一幕，看過的觀眾必定不會忘。

伴隨著一聲巨響，黑煙瓦礫爆得到處都是。

古斯一身西裝體面地從已成廢墟的房間裡走出來，緊了緊領帶。

鏡頭一轉，他的右半邊早就炸成了骷髏。

他因為仇恨發家，帶著仇恨走遠，最後也終結於仇恨。

一代暗黑紳士，就此落幕。

再說那個跟古斯同歸於盡的老頭。

上一代墨西哥毒王。

一口氣演了四季，一句台詞沒有，就手上一個鈴，叮叮地摁。

第一次看到叮叮老頭出場時，感覺妙極了。

喪失了語言能力，行為能力，所有能力，渾身上下只有手指頭能動。

但心明眼亮，比誰都精。

第一次遇到老白小粉，知道他們圖謀不夠，便瘋狂按鈴。

眼睛緊盯著，手指按不停，偶爾活動活動腮幫子。

整個人比前一秒笑嘻嘻後一秒就端起機關槍要殺人的瘋毒梟還要陰森恐怖。

後來被人送去警察局，在警察面前先尿了一地，人家以為他真的老到失禁。

結果交代案情的時候，還是通過按鈴說了句「f**k you」。

徹底一老年朋克，狠到最後一節指關節。

就連死，也是用一節手指跟仇家對命。

按下炸彈的前一秒，瞧這表情，多嗨多囂張。

這部劇之所以神，就是因為隨便拎出一條副線，都是一個絕好的IP。

不說作為衍生劇拿到平均9.4分的《風騷律師》。

單是剛才提到的兩個墨西哥毒梟，都能一人拍一部《墨西哥毒品風雲錄》。

如今人們看到這個炸雞logo，馬上就想到炸雞叔古斯；

看到這個小鈴鐺，馬上就想到叮叮老頭。

這都還是戲份多的配角。

很多人就連看到一雙尖上帶著金屬骷髏的皮鞋，都會認出那是墨西哥毒販的殺手小跟班。

這就是神劇，無聲無息地在人心裡種下了好多種子。

回到11年後的這部電影。

電影接著第五季的故事，給小粉交代了一個明確的結局。

從被囚禁的工廠逃出後，小白潛入托德家去找錢。

在這裡，他看到了托德家養著的一隻大蜘蛛。

眼熟嗎？

這就是第五季開頭的那隻。

第五季，有個小孩在沙漠裡找到了一隻蜘蛛，放在罐子裡。

後來小孩目睹了老白、小粉以及托德三個人偷油，被托德一槍打死了。

也就沒人再記得這隻蜘蛛。

直到它在電影里再次出現。

所有人都死了，除了小粉，還有它活到了最後。

它目睹了一切。

轟轟烈烈興衰起伏過去這麼久，從沙漠到托德家，再到托德死去他家也變成廢墟，這隻蜘蛛一直活著。

能在這部劇中活到最後，確實不容易。

有人死在地下室，被化學藥劑融化在浴缸里，變成了一桶血水；

有人吸毒過量，被自己的嘔吐物噎死；

有人在密閉空間制毒不帶防護面罩，被直接嗆死；

還有人被老白自製的自動機槍掃射致死。

等等等等，怎麼死的都有。

開始是龍套死，後來是壞人死，再後來連好人也跟著死。

輪到最後，主人公老白也死了。

是的。

在第五季播出之後，有很多觀眾試圖解釋那是開放式結局，老白或許還活著。

但電影播出後，執著的粉絲們終於徹底死心。

老白的死訊被官宣——

不過在魚叔看來，老白的結局是非常完美的。

萬事俱備，保護了小粉，身中來自於自己的幾槍，並沒有死於肺癌。

這意味著，晚年叛逆的他，直到最後也堅持著沒有溫和地走進那良夜。

而且，在黑幫的火拚時，老白甚至酷到沒按照電視劇的普遍套路，等目標說完遺言再開槍——

對方臨死前，叼起根煙，想交代幾句，然而話說一半，就被老白給爆了頭。

隨後，老白獨自走入實驗室，面帶微笑地撫摸制毒器具。

然後在歡快的搖滾樂和喧鬧的警笛聲中，在制毒桶上留下了一個血手印。

就這樣一頭倒下，被警察包圍。

於老白而言，沒有比這更酷的死法了。

快活，自在，又是情理之中最自由的一種。

這就是他的善終。

相比之下，今天電影版里小粉的結局則要平和很多。

飛馳的車和後退的雪景，舒緩的弦樂，逐漸升起的微笑以及一個回眸。

而回眸所至之處，是小粉那個已故的女朋友。

小粉就這樣帶著這些一個個消失的人去到了全新的地方。

再也沒有比這更理想的結局了。

其實這樣的happy ending也是善意。

它是小粉的結局，也是《絕命毒師》與我們的告別。

電影結束時，魚叔沒有淚目，而是舒了一口氣。

但之後翻網友評論，卻情不自禁淚目了——

徹底結束了。

情緒發酵了一會兒，這才爆發出來。

更令人難過的是。

在劇中和電影中，幫助老白和小粉洗白身份開啟新人生的那個賣吸塵器的老頭的扮演者，羅伯特·福斯特，因腦癌在本周五去世了。

這一天，正是絕命毒師電影上線的日子。

演員與故事選在了同一天和觀眾告別。

傳奇總是這樣。

一個愛恨交加的世界被完整地構建起來，轟轟烈烈地開場，帶著我們每個人走向深不可測的地方。

然後選在最深情的那個時刻戛然而止。

留給我們的只剩下難以言喻的感慨。

說是不舍也可以吧，但最精準的還是感謝。

這個瘋狂的、不可及的世界來過，而我們也跟著它一起存在過，逃亡過。

曾經大門敞開，未來大門也永遠不會關上。

這可真算得上是恩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