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誤會這「變態」片名,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2019-12-09     獨立魚

日式家庭片享譽全世界。


小津安二郎的《秋刀魚之味》《東京物語》,都是影史經典。


是枝裕和的《比海更深》《海街日記》,備受坎城青睞。


這些電影給人的印象,大都溫馨感人,娓娓道來。


而今年的一部新作,聽起來卻有點「嚇人」——


《母親去世時,我甚至想吃掉她的遺骨》

母を亡くした時、仆は遺骨を食べたいと思った。



別被片名嚇跑了。


不是你想的那麼變態。


這真的是家庭片,不是恐怖片。


去年有部動畫叫《我想吃掉你的胰臟》。


名字聽著暗黑,畫風卻很唯美。



講的是女主得了胰臟病,男主陪她一起度過最後的日子。


甚至想「吃掉她的胰臟」,代替她生病。



這不是什麼變態的怪癖。


而是受神道教中「聯結」觀念的影響,希望死去的人在活著的生命中,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存在的心愿。


這部電影也一樣。


逝世的母親火化後,只剩下了遺骨。



兒子在極度悲傷之下,甚至想要把她的遺骨吃下去,讓母親在自己的身體里繼續活著。


背後表現出來的,是母子之間無法割捨的情感。



本片導演大森立嗣,一向擅長拍這樣細水長流,情感豐沛的題材。


去年前作《日日是好日》,把茶道里的「一期一會」展現得淋漓盡致。


遺憾的是,這也成為了日本國寶級演員樹木希林的遺作。



而在這部新片中,飾演母親的倍賞美津子,也是一位老戲骨。


年輕時是個絕色美人

老了也依然風韻猶存


在今年的大熱劇《坡道上的家》里曾飾演一個獨自把兒子養大成人,對兒媳冷漠苛刻的單親媽媽。


演技好到讓觀眾用「面目可憎」來形容。



而到了本片中,則轉身一邊,成了位溫和可愛的老母親。


每天晚上都在家等兒子下班回來。


即使半夜一兩點,也從不間斷。



在兒子面前是個話癆,經常念叨下輩子想嫁給自己的偶像。


最後還不忘囑咐一句:


「別告訴你爸啊。」



晚上刷完牙,突然想吃草莓了。


糾結了好一陣,終於說服自己:「管它的呢,大不了吃完再刷一次。」


然後吃得津津有味。


別誤會這「變態」片名,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兒子也拿她沒辦法。


一臉寵溺地看著她,一邊叮囑:「別吃太多了,早點睡覺吧。」



安田顯飾演的兒子阿聰,是個夢想成為漫畫家的大齡青年。


但一直不得志,只好在培訓機構當兼職教師。



不至於「啃老」,但也離不開母親的照顧。


他還有一個哥哥,但父母很早就分居了,哥哥跟了父親。


阿聰則跟母親一起生活。


大概也是因為父愛缺失,阿聰從小性格就很軟弱。


不管遇到什麼大事小事,都只會哭。



不過也因此,母親給了他雙倍的關心和愛。


小時候家裡窮,阿聰在商店偷零食吃,被抓到了。


母親一路跑著趕來,把他帶回家。


沒有訓斥和責怪,而是溫柔地教育他:


「店裡的東西不是你的,需要花錢買。錢是長大以後通過工作賺來的。」



因此,阿聰雖然性格軟弱,但受母親的影響,為人很正直善良。


十五歲那年,阿聰得了一場急病。


母親每天寸步不離地在病房照顧他。


阿聰抱怨醫院的飯菜難吃,護士又不讓外帶飲食。


她就在家做好咖喱飯,拿去開水間熱一熱,偷偷帶進來給兒子吃。



幾十年來,母子倆一直相依為命。


他們的關係實在是太親密了。


以至於母親得絕症時,阿聰始終無法接受。



他每天去寺廟祈福。


騎自行車下坡時,自己跟自己打賭:


「要是我能做到不踩輪子,母親就一定能好起來。」


終於成功的時候,開心得像個孩子,覺得上天一定會眷顧自己。



可美好的希望只是希望。


事實上,此時的母親在醫院痛苦萬分。



經歷了百般折磨的治療,母親的病情絲毫沒有好轉,反而一天比一天差。


晚上疼得實在受不了,意識模糊時,她甚至想拔掉氣管,早點解脫。


但阿聰還是執著地相信,母親一定會好起來。


就像自己當初奇蹟般痊癒一樣。



但其實他自己內心是明白的,奇蹟不會發生,母親就快撐不下去了。


他所做的努力都只是為了尋求心理安慰。


是不願意面對母親即將離開自己的事實。


他依然是當年那個軟弱的男孩。



不得不說,安田顯真是太適合這樣「讓人覺得有些不爭氣」的角色了。


在前幾天魚叔介紹的,生田斗真主演的新劇《我的事說來話長》里,他飾演男主的姐夫。


毫無自己的主見,對妻子唯命是從。


有做貝斯手的夢,卻一直在公司當個窩囊的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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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的漫改電影《親愛的艾琳》里,更是出演一個被母親溺愛的「媽寶男」。


直到菲律賓女友艾琳的出現,才逐漸改變了他。



這部電影里,也有一個改變男主的女性角色。


阿聰的女友,真里


她一直幫忙照顧阿聰的母親。


為了讓母親沒有遺憾,甚至主動提出要和阿聰結婚。



作為「局外人」,她更清楚治療有多痛苦,也更能理解母親想要放棄的心情。


真里告訴阿聰:


「她當然也不想死。但她的身體痛苦萬分,不得不接受死亡。可你卻只會要求她活久一點,積極一點。你得考慮她的心情啊。



真里的話讓阿聰如夢初醒。


他自以為最愛母親,只想讓她活下來,卻忽視了母親的意願。


這樣的執著,何嘗不是一種自私呢。


相比之下,母親對死亡的態度反而十分坦然。


回家療養時,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了。


每天不是在房間整理照片,就是到院子裡除雜草。


「趁我還在的時候,要把這些事情都做好,不然以後就沒人做了。」



由於化療時頭髮都掉光,她還買了頂假髮。


即使病情在一天天惡化,也要儘量打扮得體面一點。



一家人一起出去郊遊,她心情大好。


還特意囑咐阿聰: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意識了,一定不要給我做延命治療。」


對她來說,只有身心自由,生命才是有意義的。


母親始終對一切都心懷感恩。


不是我活著,而是我被允許活著。能在這片天空下和我愛的人在一起,我還能奢求些什麼呢?」



母親樂觀的態度終於感染了阿聰,決定尊重她的意願。


最後母親去世時,他小心翼翼地拔掉氣管,對她說:


「抱歉,你明明不喜歡戴這個的。」



母親從痛苦中解脫了,阿聰也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只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都不能適應沒有母親的世界。


電影用了一張圖來表現阿聰的內心:


赤身裸體,回到了嬰兒在子宮裡的狀態。



這是每個人最原始的模樣。


而母親,是我們最開始和這個世界之間的聯結。


《百年孤獨》里說:



「父母是隔在我們和死亡之間的帘子。」


父母健在時,人們大多對死亡不會有直接的感受。


但父母過世後,這張帘子被掀開,就不得不直視死亡了。


母親過世一年後,阿聰給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寫了一封信:


「現在我已經開始可以想像自己的死亡了。死亡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所以有一天我也會死去,離開這個世界,化為白骨和灰燼。如果你感到悲傷,就盡情地哭吧。不過要相信,時間會沖淡一切的。要用客觀的態度看待死亡。當你越深入地思考死亡,死亡所蘊含的意義就越多。



這讓人想到另一部探討死亡,當年還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電影——


《入殮師》。


它更完整地表現了日本人的生死觀。


對生和死都一視同仁,同樣敬畏。


父親去世時,身為入殮師的男主也像對待其他人一樣,幫他整理好遺容,讓他體面地離開人世。


「體面」,是對死者的尊重與愛。


就像《挪威的森林》里說的:


「死並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


逝者的肉體會腐朽,但留下的愛與記憶卻將繼續伴隨在世者的餘生。


他們只是以另一種方式繼續自己的陪伴。


而表達思念的最好方式,就是帶著他們的期盼,更好地面對生活。


然後在未來另一個世界重逢時,微笑著坦然擁抱。


「向死而生」,反而能活得坦然自在。


懷著愛的人,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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