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憲明明是嫡長子,為何被唐玄宗奪嫡?又如何逃過廢太子的宿命論

2023-02-11     尋根拜祖

原標題:李憲明明是嫡長子,為何被唐玄宗奪嫡?又如何逃過廢太子的宿命論

大唐開元二十九年(741年)的冬天異常寒冷,出現了罕見的「樹稼」。

樹稼,古人也稱之為「雨水冰」,如今在東北松花江沿岸經常看到,它是霧氣在樹枝上凝結成冰或霜的自然現象,東北人稱之為「樹掛」,非常漂亮。

樹稼出現伴隨著極寒天氣,莊稼必然遭受其害,所以自古民間都害怕這東西,並將它隱喻為不吉祥的預兆。唐朝的時候,就有「樹稼,達官怕」的諺語。

寧王李憲登臨高台,遠望著晶瑩剔透的世界長嘆一聲:「樹稼出現,必有達官顯貴承受災難,這個人恐怕就是我吧。」

果然,這年的十一月份李憲就病逝了,享年63歲。

李憲原名李成器,是唐睿宗李旦的長子,也是唯一的嫡子,唐玄宗李隆基的大哥。他一生給後人留下了三個謎:曾經是太子卻被廢黜,本可以重登儲位卻辭讓給了弟弟,作為廢太子卻沒有掉進「廢太子宿命論」的陷阱。

面對被「安史之亂」摧殘的大唐帝國,曾有人靈魂一問:假如當年上位的不是唐玄宗,而是李憲,大唐或許不至於有此一難吧?

那麼李憲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他真的有能力塑造一個不一樣的大唐帝國嗎?

李憲5歲被冊封為皇太子,為何又被廢黜了?

文明元年(684年),唐中宗李顯被廢,李旦即位,是為唐睿宗。此時李旦只有兩個兒子,長子李憲5歲,次子李捴1歲。

李憲和李捴的生母都是宮女出身,按照嫡長子繼承制,李憲被立為太子,他的生母劉氏被冊立為皇后。

李憲少年聰慧,尤其在音樂和繪畫方面表現出非同凡響的天賦,從小就是一副皇家子弟的儒雅風範。

本來,李憲可以按部就班地讀書、成長、學習政務,將來接班皇位,可那個皇權動盪的年代,註定他要跋涉一段坎坷的道路。

天授元年(690年),李旦在做了六年的傀儡皇帝後,終於被迫禪位給母親武則天。從此大唐被大周代替,李旦從皇帝降為皇儲,李憲則從太子被降為皇孫,後授封為「壽春郡王」。

從武周建立開始,由繼承人所引發的「李武之爭」就一直沒有停息過,李旦明為皇儲,其實過著囚徒般的生活,甚至面臨著生命安全的威脅。

長壽二年(693年),武則天身邊的侍婢韋團兒勾引李旦不成,惱羞成怒的她為了報復李旦,誣陷劉妃和竇妃(唐玄宗之母)對武則天行巫蠱詛咒。武則天不加詳察,秘密殺害了劉妃和竇妃,連屍首都沒留給李旦。

這種提心弔膽的日子又持續了十二年,直到「神龍政變」,李顯復位,李唐復國之後,李旦一家人才算是雲開霧散,有了點皇家子弟的尊貴。

青少年時期的不平凡經歷,塑造了李憲謹慎做人的態度,他受父親李旦的影響極大,一生畏懼權力,注重親情的溫暖。

作為嫡長子,李憲在儲位之爭中為何敗給了唐玄宗?

唐隆元年(710年),李顯駕崩,以李旦和太平公主為首的一派,與韋皇后、安樂公主的矛盾無法調和,走上了生死對決的關頭。

關鍵時刻,臨淄王李隆基聯合姑姑太平公主發動了「唐隆政變」,一舉斬殺了韋皇后和安樂公主,並將李旦推上了皇位。

李旦二次登基,在太子人選上卻遇到了麻煩,朝臣們私下議論紛紛,一派認為,李憲是嫡長子,又曾經做過太子,按法統,他是毫無爭議的儲君。另一派則認為,李旦能重新登基,靠的是李隆基的力量,他才應該被立為太子。

確實如此,在李旦復位這件事上,李憲毫無作為。第一種意見合法,第二種意見合情,究竟「法大」還是「情大」呢?

按常理「法不容情」,可問題是李隆基的貢獻太大了,而且儲位之爭背後還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危機,這就是「玄武門之變」的重演!

這不是危言聳聽,自古皇位之爭毫無親情可言,當年李世民弒兄殺弟、逼父禪位的陰影一直籠罩在大唐帝國的上空。

此時的李隆基勢力空前強大,連兩個弟弟李隆范、李隆業都是他的忠實擁躉,這種局面跟當初李建成、李世民之爭一模一樣。

但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沒有人敢說破,暗流涌動,李旦一時手足無措。

氣氛好緊張,李憲率先打破僵局,他給父親上了一道奏疏,表示自願退出儲位之爭,請父親立三弟為太子。

李旦很感動,這種情況下,除非有一方自願退出,否則必然走向火併,但無論誰退出對李旦來說難免不舍。於是李旦兒女情長起來,遲遲不予批覆。

李憲生怕父親誤以為自己是做作,他數次上疏,「涕泣固讓,言甚切至」:

「儲副者,天下之公器,時平則先嫡長,國難則歸有功。若失其宜,海內失望,非社稷之福。臣今敢以死請。」

從這段話可以看出,李憲確實經過了深思熟慮,而不是一時衝動。他既談到了「公」,也談到了「私」,無論從哪個角度講,自己都沒有能力,也不能繼續跟李隆基爭下去。

更何況,他早年的被廢,母親的慘死,十幾年的提心弔膽,早就讓他畏皇權如虎了。

李憲的退讓消弭了一場潛在的大危機,但這還不是結束。不久,太平公主與李隆基又發生了激烈的衝突,李憲差點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太平公主提出:李隆基非嫡非長,當太子不合法,應該改立李憲。

李憲怎麼辦?他只要稍一鬆動必然會引發新的衝突,但他守住了底線,沒有接太平公主拋來的橄欖枝。

為了徹底撲滅太平公主的幻想,姚崇和宋璟提議:將李憲和李捴外放,離開權力中心。就這樣,李憲以司徒兼蒲州刺史身份離開了長安。

客觀講,這對李憲很不公平。李隆基為了表達感激之情,特地做了一床大被子和長枕頭,表示不忘小時候兄弟同床的情誼。

李憲做得漂亮,李隆基表述精彩,哥倆用各自不同的表達方式抵抗住了外界的壓力,避免了「玄武門之變」的重演。

安享太平,「廢太子宿命論」為何對李憲不起作用?

雖然如此,皇權之爭的歷史告訴我們,失敗者很難逃脫悲劇的結局,尤其是廢太子,要麼被囚禁致死,要麼遭遇殺身之禍,這叫「廢太子的宿命」。

但李憲是個例外,他一生享盡榮華富貴,得到了極高的尊崇,也從來沒被猜忌過。

蘇轍就曾經對此表示不可思議:「廢長而立少,雖聖賢猶難之,憲與玄宗兄弟相安,終身無間言焉,蓋古今一人而已乎!」

那麼,李憲為何有這麼好的命呢?

首先,李憲擺得正自己的位置,他能做到讓皇帝放心。

《舊唐書》作者劉昫以「長不居震,剛不乘干」來誇讚李憲的大格局。 「長」和「剛」是指李憲的身份屬性,他本來是嫡長子,是不二的皇儲人選,本該居「震」位、居「干」位,但是他卻能將「居下」的功夫做得很紮實。

比如,李憲掛職卻不領職,遠離政務,不干涉朝政,就安安心心地當一個逍遙王爺。遠離權力就是遠離是非,也就避免了與皇帝的摩擦、衝突。

再比如,李憲不結交朝臣,只交際閒散文人。這一點李憲是兄弟幾個中做得最好的,其他幾位兄弟多多少少都有過因為交際朝臣,引發了一些是非。

其次,唐玄宗在兄弟情分上,真的是做得無可挑剔。

李隆基這個人對兒子們表現得很苛刻,甚至刻薄、寡情,但對兩位哥哥和兩位弟弟,他盡到了一切能盡到的責任。

史書記載,唐玄宗對兄弟們大宴小晏不間斷,送賞賜品的使者往來不絕,還經常將他們接到宮中同住,實現了當初兄弟們蓋一床大被子,睡一個枕頭的承諾。

即便兄弟們犯錯,他也一律寬容,需要處罰也只處罰相關的人。

這些表現絕不是裝出來的,唐玄宗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兄弟友愛。李憲去世後,他以「隆基」落款,給大哥寫了一封飽含深情的信,伴隨他一起入葬,還追諡他為「讓皇帝」。

明代學者張燧就認為:「非讓皇帝有太伯、叔齊之賢,則明皇之視諸弟不難於諸子乎!」

我們只能說,歷史上能出現這麼一對將親情放在第一位,毫無芥蒂相處的兄弟,這真是皇權世界的一朵奇葩。

唐玄宗自毀長城,如果換作李憲,大唐能否避免安史之亂?

對這個問題我的答案旗幟鮮明:不可能,李憲當皇帝不會比李隆基做得更好。

首先,李憲是一個沒有政治才華,也沒有政治抱負的文人,不適合當皇帝。

李憲最大的特長是音樂,年輕時,他將龜茲樂研究得透熟,笛子演奏堪稱絕活,而且書畫水平也非常高。

像誰?宋徽宗啊,醉心於藝術的文藝男啊。

另一面,我們從史書里看不到他對時政有任何作為,甚至沒有聽過一句見解。

您可能說,他這是避免干政,故意不作為。有道理,但請別忘了,當初李隆基為何能將他爹推上皇位,他的弟弟們也都參與了,唯獨他毫無作為?

說白了,李憲對政治提不起興趣,也不是他的特長。

其次,李憲本質上是個講究生活情調的「小資」,他甚至不關心自己的名節。

《開元天寶遺事》記錄了不少李憲生活中的小故事,比如他家裡的燈台要雕刻成精緻的「燈婢」,蠟燭要用特製的「百炬蠟燭」,該明亮的時候明亮,該昏暗的時候昏暗。

再比如,他在會客前都要先嚼「沈麝」,一張嘴滿口香氣噴出。

再比如,為了保護花朵,他在花梢上繫上金鈴,鳥一降落,金鈴發出悅耳的聲音嚇走小鳥。

相傳,李憲府上有十幾位絕色寵妓,其中有一位叫「寵姐」的最深得喜愛,從來不見客人。有一回李白借著酒興請求讓寵姐獻藝,李憲笑著讓人展開「七寶花障」,讓寵姐躲在花障後面給客人唱了一首歌。

李憲身邊還有一名寵妾,是從別人手上巧取豪奪來。

那個女人是一個賣餅人的妻子,可能姓武。有一次李憲偶然見到那女子,立刻垂涎三尺,於是給了「武大郎」一筆錢,帶走了這位女子。

一年後李憲問:金蓮啊,你是否還想著大郎?女子默不作聲。

也搞不清李憲咋想的,在一次聚會中,他竟然叫來「大郎」,讓他們夫妻二人當眾見面,搞得女人淚流滿面。

據說王維就在場,於是寫下《息夫人》來諷刺李憲:「莫以今時寵,寧忘昔日恩。看花滿眼淚,不共楚王言。」

這樣的人當皇帝豈不是荒淫無道的昏君?

最後,安史之亂確實有唐玄宗的個人問題,但也有社會矛盾積累的必然因素,誰當皇帝也避免不了。

開元盛世末期有個最嚴重的社會問題,即隨著人口的暴增,閒職的土地分配殆盡,進而引發了嚴重的社會危機。

唐朝初年,人口處於較低的水平,土地大量閒置,有利於實行均田制。可是隨著土地資源不能滿足人口發展的需要,一系列的問題就爆發。

比如土地兼并,比如基於均田制基礎上的府兵制。後來唐玄宗推行藩鎮制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為了應對府兵制的破產。

客觀講,這些問題不是唐玄宗個人的問題,而是歷史發展階段的必然。假如李憲當皇帝,他既迴避不了,也未必解決得了。

想靠李憲給大唐改命,咋想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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