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投中網在《人民幣VC的一層恐懼被揭開了》的一文中提到:當下人民幣基金在早期階段不願重倉,鮮有實現α回報的投資案例。但近期,筆者在梳理國產替代領域的相關項目時,發現部分即將退出的案例其回報率遠超預期,甚至個別項目絕對收益高達百億。
比如,國產CPU龍頭海光信息。
去年8月,海光信息在科創板上市,受到媒體廣泛關注,被譽為「年內半導體行業最大一筆IPO」。
如果翻看其融資歷史就會發現,自2014年成立後,海光先後獲得五輪融資。投資方是清一色的人民幣基金,包括中科曙光、成都高投、長虹電器、金石投資、天創資本、國科控股等。可以說,海光信息的IPO是近期人民幣基金的一場盛宴。
那麼這些機構到底賺了多少錢?
筆者梳理相關投資信息發現,成都國資在這一項目上收穫頗豐。先以成都高投為例。據成都高投披露的信息,2016年成都高投集團作為初始投資人,向海光信息投資4億元成為戰略股東(當時一同出資的還有成都產投集團)。
2018年11月26日,中科曙光發布公告稱,分別與成都產投、成都高投簽訂了《產權交易合同》,以掛牌價人民幣10.7億元取得海光信息10.92%股權。這意味著在2018年時,成都高投已經收回本金。
而在2022年海光信息上市時,成都高投仍持有公司1.376億股。當時,海光信息的IPO發行價是36元。如果按照發行價計算,其帳面收益已高達49.54億元。今年開年以來,AI晶片版塊在ChatGPT等概念的推動下一路走強。4月13日,海光信息的股價為76.22元。成都高投對應的持股市值為104.88億元。
七年時間,豪賺百億。
如果再細扒一下就會發現,成都國資在這個項目上賺得盆滿缽滿。
據海光信息的財報顯示,成都國資為公司第二大股東(包括成都產投、成都高投和成都集萃,三家公司為一致行動關係)占股17%。對應市值約為301億元。綜合成都高投官方公眾號、《每日經濟新聞》等媒體報道,成都國資共計投入的資金不超過15億元。這意味著在成都國資在海光信息這一項目上浮盈280億(以上)。
雖然最終收益還得等到今年8月解禁之後才能知曉。但預計其絕對收益,在近期一級市場的退出案例中,應該是T1甚至T0的存在。而與成都高投在同一階段進入的其他人民幣基金,自然也收穫不菲。
海光信息的退出案例道出另一個問題:國有資本如何做好風險投資?
我先放個結論:成都這一單投資的表現,堪稱頂級VC,它的特殊性在於,投資標的並非是本地的資產整合、剝離而來,整個案例是有意識的sourcing、決策、投資的結果。而結果有兩方面,一方面是投的最早,一方面是回報可觀。
談獨特性就得有比對,我們來論證一下。
我們可以對比同為明星項目的廣汽埃安。2020年,廣汽集團將旗下新能源子公司拆分獨立,獲得廣州產投、廣州基金、越秀產業基金等地方國資和其他市場化人民幣基金的投資。廣汽埃安代表了地方國資的一種投資策略,抱團本地產業巨頭的明星項目,通過資源整合,一起將企業做大做強,來推動區域經濟發展。這種模式十分常見,比如粵芯半導體、正泰安能等都是如此。
如果類比的話,這種投資更偏「資源型」,就好比你在VC/PE市場裡,京東把物流拆分了,你能拿得到份額——這跟早期投資不同,這證明的是實力,不是眼光。
而成都國資投資海光信息則是走了另一條路子——梳理本地產業鏈,通過「查漏補缺」的方式投資早期項目。
具體而言,集成電路產業一直是成都的支柱產業。早在2003年,成都就引進英特爾,隨後京東方、德州儀器等公司相繼落地成都。到2015年前後,成都擁有芯原微電子、虹微、華微、國科微等50餘家設計公司。還擁有生產晶片封裝膠產品的矽寶公司、生產拋光材料的時代立夫。此外也不乏梅塞爾、林德等氣體配套企業。
完善集成電路產業鏈是當時成都國資的投資策略。
海光信息就是這一策略中的一環。據此前《每日經濟新聞》報道,成都在2015年前後就已經計劃通過投資的方式,來培育集成電路賽道的國產替代項目。隨後在尋找項目的過程中,得知中科曙光旗下的海光信息在布局國產CPU的業務,於是便很快聯繫上該項目,尋求投資合作。這才有了7年之後,百億級回報的投資案例。
聚合資源的抱團投資,和沿著產業鏈的縱深投資,體現著不同城市產業發展的不同情況。北上廣深巨頭公司林立,圍繞本地巨頭公司的孵化項目和上下游企業進行投資,不僅能夠降低風險,還能夠將資源整合,實現區域利益最大化。而對於成都而言,本地巨頭企業相對一線城市較少,主要依託優勢產業鏈,來投資和培育「鏈主」企業。
投資海光信息後,海光的兩家核心子公司——成都海光集成電路設計有限公司、成都海光微電子技術有限公司很快便落地成都。成都高新區「通過提供孵化空間載體、協調銀行提供大額資金支持等多方面創業扶持。」幫助海光成長為成都集成電路賽道的「鏈主」企業。
從進入時間上看,成都國資也趕上了一個「好時機」。成都國資最早投資海光信息是2016年。根據CVSource投中數據顯示,2016年國內共成立901支政府引導基金。但到了2022年,政府引導基金就增長至1531隻。
毫不誇張地說,各地政府設立的引導基金已經多如牛毛。如果現在投資國產替代的CPU項目,成都將面對著更多的競爭對手和更高的企業估值。
海光信息不是成都沿著優勢產業鏈成功押注早期項目的孤案。
我們不妨再舉一例。2007年,成都高投、成都產投投資了中航無人機的天使輪。2022年6月,中航無人機登陸科創板。這是成都沿著航空航天這一優勢產業鏈投資早期項目的又一案例。而在成都高投67起公開投資案例中,更不乏瑞波科、奕斯偉等半導體或新材料賽道中的早期項目。
當下「股權財政」成為業內熱門話題,已經有了「合肥模式」「深圳模式」和「蘇州模式」。成都要進一步回答的問題已經很清楚了:能不能走出一條「成都模式」?(文/楊博宇,來源/投中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