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吳天明電影展上,聽中國現實主義電影的未來

2019-11-06     貓影文娛

作者 | 程夢



沒有了夏日的熱烈,秋天的濟南柔軟寧靜了起來。而騎車閒逛在山東師範大學校園裡,經過盪起輕微漣漪的校園湖,壓過層層疊疊的紛紛落葉,穿過時光斑駁的林蔭道,以及看到一張張洋溢朝氣的學生臉,竟有著一股懷舊和新生相交融的味道。

與這氣氛莫名融洽,一場致敬經典、創造新生的電影峰會就在這裡正在上演著——2019中國濟南吳天明青年電影高峰會之「映見時代——致敬現實主義經典電影」主題影展。

綜觀百年中國電影史,現實主義是中國本土電影創作最粗的一條脈絡。從早期秉執影戲觀的社會派電影,到三四十年代的進步電影,再到共和國電影七十年,現實主義都是中國電影藝術家表達思考,為時代畫像的主要方法。

而此次主題展映不僅精選了《人生》《本命年》《背靠背,臉對臉》《三峽好人》《萬箭穿心》《我不是藥神》《地久天長》《春江水暖》8部國產現實主義電影經典作品進行展映,展現不同時期現實主義電影刻畫下的國人生存狀態以及現實主義電影創作的風格變化。還設置有青年導演項目融創會、主題論壇、表演創作講堂等內容,對有潛力的電影項目進行獎勵、扶持和推介,組織資方進行洽談對接,為青年電影人才成長搭建公益服務和培育的平台。

其中創於2014年,由中國電影基金會發起的吳天明青年電影專項基金,是中國電影基金會下設的唯一一個支持青年電影事業的公益基金。基金會重點培養三大塊人才--青年導演、編劇、製片人,逐步發展成為中國青年電影人才的孵化器,提升中國電影新生力量的實力及影響力。

就在今日(11月5日)下午,峰會主題論壇——映見時代-致敬現實主義電影論壇上,電影教授、博士生導師吳冠平,著名導演、編劇、監製黃建新,著名導演、編劇王競,青年導演李睿珺,青年導演顧曉剛又齊聚山東師範大學報告廳。一同回顧中國成立70周年以來,中國現實主義電影的創作發展和脈絡,探討現實主義電影在中國語境下的未來方向。

直面生活、活在當下、體驗日常



小平同志曾說,文學藝術不要求從屬於臨時的、具體的、直接的政治任務,而要通過有血有肉、生動感人的藝術形象,真實地反映豐富的社會生活,反映人在各種社會關係中的本質。

中國現實主義電影創作的主流,也正是一代代電影藝術家,不斷去思考和發現時代的本質,以及超越時代的人性本質。像三代的謝晉導演、四代的謝飛導演、吳天明導演,五代的黃建新導演,六代的王小帥導演、賈樟柯導演、李玉導演,探索個體價值的王競導演,以及執導處女作聲名鵲起的文牧野導演、顧曉剛導演……

正是從這些導演的一部部現實主義作品中,更多人才得以窺見不同時代人民的生活和他們的美好嚮往,不同的社會關係中人性的善惡美醜,以及也讓當下的我們從中學習著現實主義思考的力量。

而在時代語境不斷變化的環境中,對於如今的現實主義電影拍攝又會有著哪些理解?

談及自己的現實主義觀點時,黃建新導演的發言十分簡潔:「直面生活,用電影表達自己的感覺,自己的判斷,自己的形象。」

就如同他一貫的作品一樣,例如其首部作品《黑炮事件》對改革初期不同意見的展現一樣。黃建新認為,我們生活中總是充滿著這種狀態,在成長的心智中就會出現很多的看法,年輕的時候就是鋒芒畢露的,而我們要表達我的想法,如果我是正向的就要從正向的表達,如果是負面的也可以分析深層的問題,這個就是藝術片的價值。

王競導演的回答是:「我覺得是活在當下。」他所說的活在當下並不是說在這個時代活著,而是說知道這個時代今天正在經歷什麼,無論從宏觀的還是到作品當中具體的人物、場景、話題,都要進行當下性。

而李睿珺導演對此的回答則更為細節:「更多的是從日常生活中去體驗,體驗你想要去拍攝的電影,同時又是用電影還原日常,去記錄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所經歷的一切。」他始終認為,若干年之後還有一些更年輕的人想要通過影像和電影去了解之前的人經歷的精神面貌和生活狀態,這樣的電影則會提供一個不一樣的文本。

顧曉剛導演則討論到更深的創作問題,如何也把傳統放在當下。在他的作品《春江水暖》中花了150分鐘講述了一個稀鬆平常的當代家庭故事,他說:「我們對裡面的現實和思考是希望如何做個故事把傳統放在當下,電影也意在啟迪這些。」

現實主義對於創作需要突破的時代禁錮有哪些?



再回到當今的電影市場大環境來看,根植現實、取材生活、還原歷史,已經成為中國現實主義電影創作一種新的敘事策略。但不可否認的一個問題是:對於電影的現實,中國觀眾有一個習慣性的形式,總要把熒幕上的真實和現實中的真實做對比。

而此外,回看這幾年現實主義影片範例,從2016 年的《湄公河行動》,到去年的《紅海行動》和《我不是藥神》,直至今年的《中國機長》和《我和我的祖國》等。現實主義創作跟具體的政治性服務、民生議題等時代問題總有著糾纏的關係。

無法脫離時代,同時又遇見時代。本身創作似乎受時代創作的制約和限制。那麼當下,現實主義對於創作有著哪些時代的禁錮需要突破?

黃建新導演談到了兩個部分:消費電影和表達社會。

在他看來,我們對於今天所做的困境進行更加理性的藝術性的表達,電影藝術性的表達還是要轉換成感性影響你,讓你從細微的角度去感受到而不是從抽象的角度感受到。這兩個必須要分清楚,它們不能等同,因為價值是不一樣的。

「你很難說電影院放的電影沒有控制力,美國人敘述電影院的電影它就是一個夢,敘述了一個夢境,對觀眾進入到了電影院,好的市場電影就是被他控制。」

王競導演則很直接的表示要克服的有很多:「比如說要克服恐懼,這其中包括創作上的障礙,創作者個人的心裡障礙等。」

而對於當下的現實主義創造,他認為今天我們不一定超越現實主義,今天現實主義對我們來說還是一個不太容易企及馬上得到的東西,需要我們更加努力才能真正看到現實主義的繁榮。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李睿珺導演先提到了一個現象:當今的人在社交軟體上傳圖的圖片多少都會經過修飾。不斷的修飾年華其實也是在逃避真實的自己。

當大家都在逃避現實。拍一個現實主義題材的電影,如果沒有觸及到社會上的議題的時候,它的意義又在哪裡呢?當觸及到了,觀眾已經生活在一個很艱難的狀態下,還要買票去影院看自己的生活嗎?

所以放到現實主義影片創作中來的問題也是,「你要是去呈現現實的時候,就變成了你跟這個時代背道而馳,希望他們去觀看這部電影就變成被動了,好像都是苦大仇深的,就覺得我們要離他們遠一點。這是我們要思考和解決的問題」李睿珺導演說。

而顧曉剛導演的顧慮則更多的是創作者的勇氣。創作過程中需要每一個作者不停的在那測試,需要創作者有勇氣一遍遍的去摸索、去磨合、去創作。

現實主義涵義豐富又無邊界。而對電影來說,銀幕上被看到的現實,觀眾由電影而想到的現實,以及實在的物質現實,三種現實在光影中化合為一種電影的現實。所以準確來說,現實主義電影卻又帶給觀眾真實的現實想像,或者更準確地說是帶給觀眾現實的思考。

思考時代的精神,思考時代的命題,或褒揚或批判,思考讓現實主義電影具有了一種真實的品格,這種電影的真實不是光影再現的真實,而是努力讓一種看不見的真實成為銀幕上的現實,思考,是現實主義電影最本質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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