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第一天

南 山

白天又提前了

五公里，我之所以這樣肯定

是因為每天早晨六點鐘

我都準時蒞臨在三孔橋

倚靠著橋欄抽一隻煙

就著早晨新鮮的空氣

我把這樣的事情當做

自己的早餐一樣享受

然後繼續自己

一天規劃好的行程

這個習慣，延續快二年了

自打這條河道修好

我就用精密的跑表

規定了每一段路的行程

我把這裡當做自己中途休息的

一個驛站，其準確率與北京時間

相差無誤

今天是立夏第一天，天光至少

比昨天提前了十分鐘

也就是說昨天早上六點鐘

這裡還灰茫茫一片

基本自己還看不清自己

手指的模樣，夾著的香煙在黑夜裡

一閃一閃，像信號燈一樣告訴

遠處的晨跑者

這裡矗立著一個人

今天已是天光大亮

白花花的掩蓋了煙蒂的紅

我才明白是立夏了，作為一個

曾經的農人，對季節的判斷我可以

不用看日曆

依照活著的經驗，就能推算出季節

準確的更換

這種本事，我在多年前就練成

白花花的天光啊，瀰漫著河岸兩邊的樹木

當然也瀰漫了清凌凌的

甸溪河的水波

此時東方才有那麼一抹桔色

也就是說夏天的太陽

比天空起得稍晚一些

也就是說太陽升起來的時候

人間就是白花花的日光燈

籠罩大地青蔥歲月

我突然間感覺到豪情萬丈

立夏日的第一個早晨

被我在瞬間捕捉到，如此微妙又

如此巨大的變化

不關心它的人

一輩子也感受不到

暢快之餘，內心又萬分惶恐

我突然想到「立夏不下雨，

犁耙高掛起」這樣一句

令世人驚恐萬分的諺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