錨,鐵質停船用具,一端固定在船上,一端成倒鉤爪形,拋到水底或岸上,以穩定船體。起錨,把錨拔起,船隻便開始航行。
這不是在做夢吧?
陽光、沙灘、海浪、漁船……也許因疫情宅家太久,也許是時空轉換太快,歌詞中的物象名詞景象呈現眼前時,心中湧起歡喜的瞬間,我竟有些許穿越感。
幾棵高大的椰樹輕柔地招手;一些孩子和家人在沙灘足球場上奔跑;幾對戀人光著腳在細軟的沙灘嬉鬧。被病毒肆虐過的春天有點寒。雖是四月,雖是周日,來「三水灘」的幾乎都是自駕遊玩的,海水浴場更沒有人敢試水。
「奔騰入海的黃河水、一瀉千里的長江水、潮漲西行的太平洋環流,『三水』在這裡彙集,黃河長江夾帶的泥沙經環流頂托,淤積成灘涂,『三水灘』由此而得名……」
白色的風車在遠處張開翅膀迎風轉動,一灣海水澄碧若綢,黃色的細沙在陽光下閃著溫暖的光芒,充滿南方風情的獨特景致讓人如置身童話世界。
來不及聽解說,摘下口罩,張開雙臂,從海堤上向金黃色的沙灘衝去。
禁錮已久的心解鏈起錨。無邊無際的「三水灘」,被海風不斷凈化的空氣,再多的人也能保持安全距離,還要擔心什麼呢?
「笆斗山漁村舊址!」「中國人民海軍起錨地!」「紅帆港!」電動遊覽車繞過海水浴場、沙灘休閒體驗區,再乘快艇去「桃花島」。遠遠地看到紅色船帆雕塑,有年輕人驚奇誦讀雕塑上的字。
不怪他們驚奇的。戰火硝煙早已散去,和平年代裡,他們不曾目睹,粟裕將軍驚天地、泣鬼神的海上指揮作戰的風采;他們不曾經歷,新四軍一師在茅草叢生中熱血奮戰的艱難;他們不曾真正體味,前輩們願將忠骨埋沙灘的壯志與豪情。
碼頭邊停著複製紅帆漁船。建造師傅們吃鹹菜便給名「鹹菜瓢兒」的船極為普通,卻參加了30多次戰鬥,在海上運送軍需物資萬餘噸,糧棉無數,還成為新四軍蘇中軍區海防團的指揮中心。
「日行淮海三千里,風送江南第一舟。」這是粟裕將軍特地為自己的指揮船「鹹菜瓢兒」提寫的對聯。
人們且走且停,不時舉起手機、相機留下影像。
參觀新四軍一師軍史館、觀看「51號兵站」電影……新四軍後方醫院、新四軍榴彈廠、解放軍被服廠等文史資料告訴人們當年這裡發生的故事。
島上有口「東大井」,是地面上挖出的深塘,當年就靠它採集淡水供人畜飲用。靜默的已然廢棄的井,無聲地告訴人們,那些英雄們作為普通人的日常。
「要讓娃兒也來看看!」妻跟我說。
「真的應當!」撫摸小島一角鏽蝕斑斑的鐵錨,我想,無論是孩子還是年過半百的我們,知曉紅色風帆揚起的樸素而崇高的信仰,會掂量出生命的分量,在人生的航行中,就不會忘卻起錨時的初心與方向。
潮起一望無垠,潮落一馬平川。換乘汽車去「三水灘」觀潮台。
極目遠眺,一望無垠的沙灘間,是通向大海的九曲十八彎的如大河般的航道。
「漲潮還有個把小時的……」渾濁的海水緩緩地向著東南方向流去,漁民邊向海里放網,邊熱情地跟我們聊。他在捕被稱作「軟黃金」的鰻魚苗。
八九根毛竹插在海水裡,上面用繩子穿起來,魚網晾掛在上面,漲潮時才放下。
「潮頭捕鰻苗,前面的人不都捕完了嗎?」許多捕撈點排在航道里。觀潮台距離海堤近,處於末端。
「潮水一到,網就要收!不然,猛烈的潮水就會把網崩掉!」
也許是獨自勞作,也許本就樸實好客,漁民說了很多話。要知道,落潮後的水位很低,海風呼呼地吹著,觀潮台與漁船上下距離很遠,幾乎是在喊著對話,很費力的。
「潮來了!」一波細浪像一條線突然地就從東南方向奔來。剛剛還是向東流的水,就這樣神奇地掉過頭,奔湧向西。
潮水一路奔騰。果真,遠處的漁民一個接一個地收網,次第有序。
大自然公平地對待每個人!我站立在高高的觀潮台上,思緒萬千。
繁雜世界的多變亦如這海上,有平靜、有狂潮,有清澈、有渾濁,有狹窄、有寬闊,有細流、有波浪。步履蹣跚時,來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來觀自然萬物的任勞任怨,世事無常里,重啟新航程,就會有去留無意,望天上雲捲雲舒的那種幸福。
「三水灘」有很多的錨。也許,是要告訴人們,這是心兒的起錨地吧。
看到「三水緣」餐廳背景牆上掛著的錨,我想起艾青的詩:
一個海員說/他最喜歡的是起錨所激起的/那一片潔白的浪花……
一個海員說/最使他高興的是拋錨所發出的/那一陣鐵鏈的喧譁……
一個盼望出發/一個盼望到達。
本文作者:單國友
本文來源:帆開弶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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