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意地生活

文/雲馨；歡迎關注中財論壇

退休後曾就職於一家私企，公司不大，也就八九個人。我依舊保持著每日吃過午飯就出門溜達的習慣，四處走走，尋找一些特殊的景點以悅心情。

一日，正趕著外面下大雨，午飯後自然就走不出去，閒來沒事，隨手打開靠牆處一排檔案櫃，準備將櫃里那些堆放已久的設備圖紙重新整理一番。

無意中發現了汪曾祺一本《生活，是很好玩的》的書，估計是前任所留之物。伴著窗外滴答的雨聲，我饒有興致地翻讀起來。

看了前面的各種小吃描寫，忍不住就給同室的好友念道一番，讀到《故鄉的野菜》中的薺菜與馬芷莧，甚是喜悅，這正和我意啊。

零零散散讀了一些，整體印象就是吃，喝，玩樂，如嘮家常一般，沒什麼特別引人之處。

辦公室的姐妹透著孩童般狡黠的笑意說道：聽說汪曾祺是著名的作家，我看他寫的東西無非是日常小事而已，如果汪老正好與我們生活在一起，那他每天的日子不就過成神仙了！

免不了就會心一笑，能吃，會玩，懂得生活，這不正好是五味人生嗎？

窗外，有一大片的空地，前不久，在門口種了饅頭花，夕顏等，在已經開花結果的蘋果樹下種了苜蓿和椒蒿。

北方的雨水少，工人們在廠區院裡打了一口水井，雖不能直接飲用，但用來日常生活及澆灌是沒有問題的。由於水源充足，空地上長出不少叫不上名的植物，一天一個樣地瘋長。

草木的枝葉水分都到了飽和狀態，顯示出近於誇張的旺盛，那些苜蓿和椒蒿剛剛長出一指長的嫩芽，就被我們幾個掐下來吃了。

草叢中又悄悄長出不少的薺菜和蒲公英，這可是個好東西，大家輪番著今天你采一把，明天他擼一片，摘洗乾淨了帶回家中，涼拌或是送給親友，春天的美味就飄香四野了。
　　
汪老這本書中收藏了不少散文隨筆，好多都是市井百姓生活和汪老對美食的感嘆，還有人間草木的細緻描繪，以及內容豐富的遊記等。

雖然文字普通，卻清新純然，有股鄉野之氣，充滿人間煙火味。煩悶的時間，隨手翻翻，總能從中發現一些不為人知的東西，讓懶散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

這些親近自然、接近人之本性的文字活色生香，總能滌凈心中浮塵，深深地打動著我的心。

閒瑕的時候，我們就在院裡開墾了一塊荒地，先後種上茄子，辣椒，土豆，大蔥與彩色玉米。陰雨後的天，就戴頂草冒去除草，今天干一點，明天整一處，我們的足跡印在了廠院的角角落落。

平常的一草一木，一茶一飯，因我們的付出而變得生動有趣起來。廠院裡雖沒有南方香艷的梔子花，卻有一排排新長成的蘋果樹，春天一樣開得嬌艷誘人。

尤其是那海棠果花，開得粉白相間，招蜂引蝶，還不到秋天收穫的季節，海棠樹上的小果子全部被我們幾個讒嘴的女人摘下吃光了。公司經理打趣地說：真是一群害娃娃的瘋婆姨，啥都整來吃！

草木一秋，人生一世，那年的秋天，我們收穫了不少的大蔥與土豆。每到中午吃飯的時間，空閒的人都喜歡第一時間圍在食堂，幫著大師傅煮飯。

我們用土豆做洋芋攪團，從樹林裡割了韭菜做盒子，包餃子，招呼遠道而來的客人。玉米成熟的季節，有許多慕名而來的人悄悄給門衛打聲招呼，盡可以在玉米地里擼出一袋棒子出來。

汪老在《人間草木》寫道：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它們很溫暖，我注視它們很多很多日子了。

他對生活心存熱愛，從不消沉沮喪，對世間萬物皆有情，體察得細緻。明明是最平常普通的日常，他卻深得其中的樂趣。

賞讀之餘總會生出些許感動，如果我們都能像汪老這般懂得生活、熱愛生活，生活中還哪來那些瑣碎煩惱呢？

銷售部有一位小媳婦菲菲，也是勤勞肯乾的人。主動多要了一塊小菜地，每日早出晚歸地精心種植著，沒過多久，她那塊地里的茄子，豆角就長得茂盛，開花結果了。大家都誇她很會過日子。

然，就是這樣一個勤快人，婚姻上卻一地雞毛理也理不清。生活難免失意，命運也時常捉弄人，菲菲結婚不到一年，就因為家長里短，與公婆小姑相處不利的瑣事，將這位原本熱愛生活的小媳婦給壓跨了。

小老公是位媽寶男，沒有主見，也缺少擔當，菲菲的婚姻之路走得是磕磕絆絆。她常常問我：兩個人的婚姻，為什麼會捆上一大家子人，感覺自己始終是裸著，一點自我空間都沒有！

生動地活著不易，倘若消極地應對，就會陷入一個巨大的深淵。生活就是那樣，總是酸甜苦辣相伴相隨，必定會遇到挫折。但它總會在絕壁上生出新芽，不斷地誘惑著我們去接受它，然後愛它。

汪曾祺先生在文中寫道：「我們有過各種創傷，但我們今天應該快活。」簡單、卻有力量的一句話告誡人們得學會這樣隨遇而安的生活，學會從生活中尋找樂趣，你才能將窘態的生活過成詩與遠方。

後來，因家事所困，我辭去了那份清閒的工作。臨行前，我將汪老這本書留給了菲菲，親切地安慰她道：婚姻不需要講理，贏了道理就會輸了感情，相信她可以慢慢長大。

後來，再也沒有去過那家公司，聽朋友說起，那塊地方已建了一片很大的居民樓。聽聞一陣嘆息，可惜了那一處鳥語花香，瓜熟果豐的好去處。

那個叫菲菲的女孩，與前任離了婚，嫁給了對她心儀很久的男人。現在的她，正努力地經營著她的幸福生活，相信她一定是幸福的，畢竟，生活是很好玩的，人是有詩意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