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2022年底走紅以來，2023年的人工智慧熱潮轉眼就幾乎就變成人工智慧泡沫。在經歷了一整年的狂熱之後，在2023年尾聲有越來越多觀點認為，AI賽道的非理性繁榮也使得泡沫已經不容忽視。而無論是高大上的概念、狂熱的投資者，還是遙遙無期的盈利時間表，如今AI領域的情況與千禧年網際網路行業泡沫破裂前的景象實在是頗為有些相似。
就在12月16日舉行的極客公園創新大會2024上，百度董事長兼執行長李彥宏又雙叒叕一次拿出了「卷」大模型不如「卷」AI原生應用的觀點。當天在被問及如何看待AGI（通用人工智慧）時代的時候，他這樣說到，「媒體、社會、公眾主要的興奮點還在基礎模型上，沒有轉到AI原生應用上。我們一定要去卷AI原生應用，要把這個東西做出來，你的模型才有價值。」
此前在今年夏天舉行的世界網際網路大會數字文明尼山對話上，李彥宏曾表示，「新的國際競爭戰略關鍵點，不是一個國家有多少個大模型，而是你的大模型上有多少原生的AI應用，這些應用在多大程度上提升了生產效率」。到了11月中旬的深圳2023西麗湖論壇上他則表示，「我們需要100萬量級的AI原生應用，但是不需要100個大模型」。
然而，彼時業界對此的看法，是作為百度創始人的李彥宏之所以會鼓吹AI原生應用比大模型重要，是屬於「一上車就喊趕緊關門」。畢竟文心一言確實是目前國內市場最強的大模型，它的API調用量更是無可爭議的第一，甚至也有了類似GPT Store的千帆AI原生應用商店。
但年末在大模型領域發生的兩件事，則直接揭開了這個賽道不為公眾所知的另一面，也從側面印證了李彥宏這一觀點的正確性。不久前，位元組跳動被海外媒體爆料使用OpenAI的技術開發自己的大模型，也被OpenAI認為違反了自己制定的條款，而直接封停了位元組跳動的帳號。緊接著谷歌號稱對標GPT的Gemini被發現「換皮」文心一言，其所使用的中文語料大機率是清洗了文心一言輸出的結果。
太平洋兩岸的兩大巨頭先後栽在同一個問題上，直接暴露了大模型領域參與者互相「借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事實。換而言之，除了作為大模型領航員OpenAI旗下的GPT-4確實在客觀上遙遙領先，其他大模型則基本是半斤八兩的水平，其中中文語料「踩著文心一言過河」、英文語料則「借力OpenAI」。
這下子就更加佐證了大模型沒有護城河這句話的正確性，如果OpenAI真的公開GPT-4的訓練集，可能各家大模型的水平也會隨之提高。
如此一來，外界期待的所謂「網景時刻」、「iPhone時刻」，似乎暫時就離大模型很遠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在圈內以溫文爾雅形象示人的李彥宏，反而在公開場合更喜歡說不討人喜歡的大實話。諸如「中國人對隱私問題的態度更開放，也相對來說沒那麼敏感。如果他們可以用隱私換取便利、安全或者效率」，這句話雖然是不太中聽，但拼多多的崛起就確實證明了有相當多的網民注重實利甚於個人隱私。
同樣在國內市場的大模型領域，國內數百個大模型的調用量加起來，還沒文心一言一家多也是事實。也正是基於這樣的事實，李彥宏才會說「卷大模型不如做AI原生應用」。但大模型本身是有商業價值的，要不OpenAI的估值也不會有接近千億美元的水平，但問題是無論是企業級、還是消費級市場，顯然都不需要太多的大模型。因為大模型只是一個基座，它提高的是通用、泛化的基礎能力，而不是直接解決特定問題的專項能力。
如果用App開發來作為類比，大模型扮演的角色其實更類似於蘋果提供的Xcode和谷歌提供的Android Studio，這類集成開發環境，第三方開發者用Android Studio和Xcode打造了抖音、微信、小紅書等等豐富多彩的App。大模型更也像是作業系統，儘管它確實潛力無窮，但消費者顯然並不需要一個沒有應用的「白板」系統，畢竟Windows都知道出廠還自帶掃雷。
此前紅杉美國發布的研報中就表示，「生成式AI正在從第一幕走向第二幕，大模型的炒作和快速展示將被真正的價值落地和完整的產品體驗取代」。現階段國內一眾大模型的主要問題，就是往往就真的只是一個用來聊天的工具，除了對話其他能力都乏善可陳。要知道即便是更強大的ChatGPT，如今大眾對於它的興趣也在不斷下降。
歸根結底，用戶最多的時間都花在了應用層，就好像大家的時間是花在刷抖音、看微博、聊QQ/微信、玩遊戲上，沒幾個人會去琢磨Android底層機制在Android 14上發生了哪些變化。同理，回顧過去這一年，除了海外的ChatGPT、國內的文心一言出圈之外，剩下出圈的AI相關產品其實都是原生應用，比如說用來畫畫的midjourney、Stable Diffusion，生成寫真和修圖的妙鴨相機，以及用來做視頻的Runway。
如果說2023年是屬於AI大模型的一年，那麼2024年這個賽道的主角大機率就將是AI原生應用。因為大家對於AI寄予希望，終究是希望用它解決特定的問題，在度過了最初的狂熱階段後，無論資本、還是消費者顯然都希望看到的是人工智慧變得更有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