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偶然間和曾經的一個學弟碰見,於是便閒聊了幾句。
他最近狀態似乎有些不好,原本就沒什麼興趣愛好的他,參加工作以後,休息時間變少,整個生活都只剩下工作,而這份工作偏又不是他喜歡的行業。
所以他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種頹廢的氣息,他上學時候人就很「佛系」,沒什麼物慾,也沒有什麼鍾愛的喜好,如今更甚,整個生活除了工作啥都不剩。
談話間,他不停地表達生活的無聊,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兩點一線,死水一潭。
看著他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了《圓桌派》有一期竇文濤他們聊到的一個問題,即現代社會那些沒有愛好的人。
電影《天使愛美麗》中,就有好幾個這樣的人。
女主角工作的咖啡店,有一個賣煙的櫃檯,那裡常年坐著一個店員。
作為一個沒啥興趣愛好的人,她每天的日常就是一邊抱怨生活和他人,一邊渾渾噩噩活著。
而另一個角色,則是女主角租住的房子裡,丈夫死亡後一人獨居的房東太太。
這兩個角色最大的共同點便是他們似乎對周遭的一切都絲毫不感興趣,沒什麼興趣愛好,成日裡都見不到他們一絲笑容。
螢幕前的我看到他們的生活狀態,都覺得壓抑無趣。
在我們的生活中,其實也有很多這種人,除去我們生存所必須的那些勞動和工作外,他們很少有什麼癖好,似乎生活的全部就是生存本身。
張岱有句名言:「人無癖,不可交。」
深以為然。
我無意指責任何人的生活方式,也沒有資格這樣做,但是於我個人而言,我的確不太喜歡和沒有癖好的人交往。
一個沒有癖好的人,把自己的生活過得一潭死水,對世界不再抱有好奇,若與這樣的人成為朋友,估計連帶著生活都要無趣幾分。
一個人若是沒有癖好,沒有能使他心神動盪的事物,生活必定千篇一律,沒有一絲波瀾。
癖好,是一個人生命中不可缺少的調料,少了它不會讓一道菜失去飽腹價值,但會讓它變得寡淡無味,難以下咽。
而一個有癖好的人,他的生活必定是鮮活的,生動的。
《紅樓夢》的香菱,性子平和的她,原本生活很是寡淡,可是當她對詩感興趣,她的生活反而綻放出一點奇異的色彩來。
為了學詩,她拜黛玉為師,日夜鑽研,一本書接一本書地看,每次看完書,都是笑嘻嘻的,諸事不顧,只在燈下一首首地讀詩,寶釵連催她數次睡覺,她也不去。
黛玉給她出個題目,她便高興得茶飯無思,走在路上都想著作詩,在樹下出神,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含笑,做夢都在寫詩,夢裡都在笑。
因著這般痴傻,眾人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欣賞,大觀園裡辦詩社,眾人還不忘叫上香菱。
在這之前,在眾人眼中,香菱也不過一個「俗人」,可自從開始學詩,香菱整個人都生動有靈氣了許多,在旁人眼中也就多了幾分特別。
很多時候,癖好對於一個人,並不一定是什麼「有用」的東西,它往往既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水喝,可正是因為有了它,我們才能在平淡如水的生活中咂摸出一絲甜味。
有癖好的人,即便生來平凡,也不會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人的平凡在於與大千眾生一樣,而每個人的不凡往往在於那一點點區別。
你看那文學和影視作品裡,哪個能被讀者記住的角色,沒有點自己的個性。
《喜劇之王》里的尹天仇,一個平凡到人群堆里都找不出的人,長得平凡,工作平凡,可他對演戲近乎執拗的堅持,硬是給他塑造了一些不平凡。
《愛樂之城》的男主角,剛出場時一個活脫脫的loser,沒有工作,過節在餐廳彈琴還被解僱。可你看他說起爵士的模樣,渾身都發著光,立馬在觀眾眼裡的形象就高大了起來。
因為有愛好,他們始終對生活有著自己的堅持,有著支撐他們的東西,所以即便處境艱難,也很難對生活失去希望。
年輕時的汪曾祺,19歲在雲南念大學時,曾經遭遇失戀。
據說遭遇情傷的他,兩天兩夜沒有起床。
好友朱德熙擔心他,帶著一本字典去他宿舍,叫他吃早飯。
兩人來到大街上,把字典賣了,各吃了一碗一角三分錢的米線,吃貨汪曾祺頓時心情舒暢。
因為有熱愛的東西,所以心底總是存著一絲暖意,自愈能力便比旁人也強上一些。
有癖好的人,是很難垮的。
我始終認為,沒有癖好的人,不可深交。
人這輩子,每天被生活追著走,被壓力趕著走,已經夠累了,若是連交朋友,都成日苦大仇深,無趣無味,未免也太悲慘了些。
年紀越大越覺得,所謂朋友,不需要多麼大富大貴,有權有勢,能在日復一日的平淡枯燥中,給彼此帶來那麼一絲絲的甜味和撫慰,便已足夠。
很喜歡汪曾祺先生的一段話:
活著,就還得做一點事。 我們有過各種創傷,但我們今天應該快活。口味單調一點、耳音差一點,也還不要緊,最要緊的是對生活的興趣要廣一點。人不管走到哪一步,總得找點樂子,想一點辦法,老是愁眉苦臉的,幹嗎呢?
今 / 日 / 互 / 撩
你的癖好是什麼?(當然啦,猥瑣惡俗的癖好還是沒有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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