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首都二三四五環都有房子，卻拿著微薄的工資，都是為了她

一

「哥們兒，你還上什麼班啊，收入這麼低，哪比得上你的那幾套房租多啊，還不如回家帶孩子呢。」我打趣張博士道。

張博士是我的好友，我們自從十年前在同一個出差現場認識後便一見如故。大家每次見面都是有啥說啥，毫無顧忌。張博士在北京的二環內、二環外、三環附近、四環附近、五環附近都各有一套房子，實在是人生贏家。每次看到他，我都催促他趕緊離職，回家帶孩子算了，在公司累死累活拿著微薄的工資，還不如回家躺著收租輕鬆呢。但他每次都嘿嘿一笑，笑說在這裡上班是為了實現人生價值。

「我在這兒上班可不是為了掙錢啊，是為了實現我的人生價值，要不然博士期間所學的知識就白白浪費啦。」博士輕撫一下稀疏的頭髮，微笑著說。

「得了吧，還人生價值，你都五十了，不久的將來就該退休啦，趕緊提前回家帶孩子吧，反正孩子還小。」我繼續囁嚅他。博士生孩子比較晚，五十歲的人了，獨生女兒才八九歲，正在上小學，需要有人接送，輔導學習。

「你傢伙還取笑我，找打是吧！不過你說的不無道理，我要回家帶孩子，我媳婦就可以輕鬆些了。」博士若有所悟的說。

博士媳婦在北京友誼醫院當醫生，收入非常高，是博士工資的好幾倍，但作為醫生是比較累的，常常需要加班，幾乎沒有正常的上下班時間。

「就你媳婦的這收入，養你不成問題，你就回家當個家庭婦男挺好。」我繼續取笑他。

「嘿哥們，你這個提議不錯，我抽空考慮考慮。」博士拍了我一下便離開了。

但我知道，博士所謂的考慮考慮是假的，他是不會離開這個公司的。

二

博士很有經濟頭腦，再加上夫妻倆收入很高，因此早早就在北京投資了好幾套房產。他投資房產，按從早到晚，從裡到外的原則進行。從早到晚，從裡到外，是說他早些年都是在靠近北京市中心買房，比如二環附近等，那時房價還不是特別貴，後來房價飛速上漲後，他投資房產的目標就從二環、三環轉移到了四環、五環等漸漸遠離市中心的地段。迄今為止，他的房產呈扇形布局了從二環內到五環外的廣大地區。

博士如此「富有」，卻在公司做著最基層的設計工作，收入不高，忙的時候也挺累，真不知是為了什麼，也許真的是為了實現人生價值吧。但博士肯定是有秘密的，只是這個秘密被他保護的很嚴實，幾乎沒人知道，而這個秘密卻關乎著他在公司上班的動力。

俗話說，酒後吐真言。在某一個風和日麗的晚上，我約上博士，在一個川菜館裡，兩人開始觥籌交錯起來。因為沒啥要緊事，因此大家慢慢吃菜，緩緩喝酒，敞開心扉，談天說地。

「干咱們這個專業的人生的都是女孩。」博士喝了口酒說。

「真的啊，還真是。你看你、我、老王、老杜、小孟，干咱們這個專業的人生的都是閨女，嘿，真神奇啊。」我敬了博士一杯酒，嘖嘖讚嘆說道。

「你小子算幸福的了，有兩個女兒，咱幾個也就你有二胎吧，我對你是羨慕嫉妒恨！」博士流露出羨慕的神情。

「得了，你也可以再要一個啊，媳婦年輕，你寶刀未老，完全可以再生一個嘛。」我喝了一口酒，打趣博士。

「我也想來著，但媳婦不同意，沒辦法啊。」博士兩手一攤，無奈說道。

「這容易，你這麼多套房，來個金屋藏嬌，想生幾個生幾個，還保密，多厲害！」我越說越沒邊，好在博士也沒生氣。

博士給我豎了個大拇哥，我們碰杯後一飲而盡。

三

華燈閃耀，燈紅酒綠，行人匆匆，夜色沉沉。

不知不覺中，我們都微有醉意。在醉眼朦朧之中，博士滿臉通紅，很多心裡話也都開始一吐為快。

「老弟呀，老哥羨慕你啊。你現在兩個女兒，兩個小棉襖，多好啊。」博士點了支煙，抽了一口。其實博士不抽煙，但俗話說煙酒不分家，特別是喝多了酒就想抽兩口，此時博士才會配合酒勁兒抽上一兩支。

「哥哥唉，別羨慕我啦，我現在每天都跟打仗一樣，忙的焦頭爛額，累死了。」我也點上一支煙，猛吸一口把煙吐了出來。我不會抽煙，但某些場合迫不得已抽上幾支的時候也是吸進嘴裡就吐出來，頂多從鼻子裡噴出來，但卻不會往肚裡咽，因此這種抽煙法也算是對煙的浪費吧。

「嘿，你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老哥老嘍，羨慕你們年輕人啊。」博士喝口酒，吞口煙，自由自在。

「哎呀，老哥，我還羨慕你家裡有礦呢。對了，你還在公司堅持幹嘛啊？這點收入你還看得上？幹嘛不回家照顧老人孩子啊，況且公司也不重視你，反正你也不差錢兒。」我敬了博士一杯，抽了口煙說道。

博士盯著手中的香煙冒出來的裊裊煙氣，沉默了一會兒，幽幽的說道：

「我在公司幹嘛？還不是為了她，唉！」

博士頓了一下，眼望窗外的霓虹，緩緩說道：

「想當初，十年前的那次相遇，她著實驚艷到了我。雖然那時我已經結婚了，但我卻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是那般的攝人心魄。每到了飯點，我都早早的去食堂排隊，然後靜候她的到來。你看她來了，她帶著一身的光環過來了，她和同事去排隊打飯，有說有笑，而我只能在遠處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望著她聖潔的身影。」博士抽了口煙，喝了口酒，而我不忍打斷他，等著繼續屬於他的故事。

「我和她說過，我願意為她凈身出戶，從此和她執子之手。她也對我有好感，但她父母卻不同意，而她又是那種愚孝之人，視父母的話如聖旨，從不違抗。後來我們和平分手，唉，也不算分手吧，畢竟我們本來也沒開始過。從此，她就在我心裡住下了，我知道，這將是我一生揮之不去的牽掛。」博士再次狠吸一口煙，慢慢吐出一道出口即散的氤氳。

「我在公司這麼多年，那有什麼人生價值，我的價值就是可以常常看見她就知足了，我的價值就是她只要歡樂幸福我就無憾了。老弟，你說我是不是很傻。」博士眨了眨眼，以分散聚起來的淚花。

「老哥，你真是性情中人啊。不過，有些心結該放就放吧，畢竟壓在心裡太沉重了。」我敬博士一杯酒，勸他道。

「嗯，我知道。也許我該離開公司了，離開了也就放下了。」博士邊抽煙邊輕聲說道。

飯畢，我目送博士離開。

在這燈火通明的夜裡，在這愛恨情仇的京華煙雲里，無數的人匆匆而來，忙碌生活，也有無數的人悄悄而走，如釋重負。在這無數的人里，大部分是那些充滿著喜怒哀樂的普通人，他們努力工作，辛苦生活，為自己，為家人，也為這無法錯過的歷史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