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票大作手利弗莫爾》連載——第三章 落後的交易方法會毀了你

2019-08-06     homie談交易

人要花很長時間才能從自己的所有錯誤中學到全部應得的教訓。人們說,凡事皆有兩個方面。然而,股票市場只有一個方面,既不是多頭的方而,也不是空頭的方面,而是只有正確的方面.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把這項基本原則牢牢地紮根在我的腦子裡,比掌握股票投機生意其他絕大多數技術性內容花費的時間長多了。

我聽說有的人為了自娛自樂,在股票市場從事模擬交易,用想像的美元來證明自己多麼正確。有時候,這些虛擬的賭徒獲利千百萬.按照這種方式,很容易成為一名「豪賭客」。這讓我想起了一則老故事,有人準備第幾天和人決鬥。

他的助手問他,「你的槍法好嗎?」

「噢,」決鬥者答道,「我能在一二十步開外射斷葡萄酒杯的細柄,」看上去挺謙虛。

「不錯,」助手不為所動。「但是,如果那個葡萄酒杯正舉著一把上膛的手槍瞄著你的心臟,你還能射中杯柄嗎?」

對我來說,必須用我的錢來支持我的觀點。我的虧損己經教導我,除非己經確信在前進過程中不會被迫後退,否則乾脆不能開始前進。但是,如果不能前進,我根本不會動作。我這麼說,意思並不是當你犯錯的時候不去限制你的虧損。完全應當。然而,這一點並不應當致使你遲疑不決。我這一輩子都在犯錯誤,但是我的虧損對我來說從來都不僅僅意味著損失。如果那樣的話,我今天也不會在這兒了。我始終清醒地認識到,我還有機會,我不會重犯同樣的錯誤。我相信自己。

你必須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判斷,如果打算在這一行謀生的話。這就是我從不聽信內幕消息的緣故。如果買股票是出於史密斯的內幕消息,那麼賣這些股票同樣得出於史密斯的內幕消息。我就得依賴他。到了差不多該賣出的時候,假如史密斯外出度假了,怎麼辦呢?不,先生,沒人能靠旁人告訴他怎麼做來賺大錢。我從自己的親身經歷了解到,靠別人為我提供一條或一連串內幕消息掙到的錢,絕不可能超過靠自己獨立判斷掙到的錢.我花了5年的時間,才學會足夠高明地從事這個行當,在我正確的時候足以讓我掙到大錢。

我沒有太多精彩的經歷,或許讓你失望。我的意思是,現在回頭來看,我學會投機生意的過程談不上驚心動魄。我曾經幾度破產,當然,破產的滋味絕不好受,不過我賠錢的情形同其他人在華爾街賠錢的情形沒什麼兩樣。投機,是一樁艱苦而充滿磨難的行當,投機者必須始終全身心投入他的工作,不然,很快便一敗塗地、無工可務。我的任務其實很簡單,我本該從我在富勒頓公司最初的挫折和反覆之中早就領悟出來:應該換一個角度看待投機生意。但是,當時除了在對賭行里可能學到的那些內容之外,我並不知道這項比賽還包括很多其他內容。當時,我以為自己已經有把握贏得這項比賽,事實上,我只不過贏得了對賭行。同時,我在對賭行里磨練出來的閱讀紙帶能力以及對數字序列的記憶能力對我具有極高的價值。對這兩項,我得心應手。作為一名交易者,我之所以在出道初期便能取得成功,這兩項至關緊要,至於有沒有頭腦和學問,並沒什麼干係,因為我的頭腦未經訓練,知識貧乏的程度也很驚人。我接受的是市場教育,從實戰學會實戰。當市場教訓我的時候,棒子打下來從不留情。

我還記得到達紐約第一天的情形。我曾經告訴你,對賭行拒絕接我的單子,迫使我去找一家正規的經紀行。我在得到第一份工作的那間營業部里曾經認識一位小同事,他當時正在哈丁兄弟公司( Harding Brothers )工作,它是紐約股票交易所的會員。我是那天早晨到達紐約的,當天下午一點鐘之前,我已經在這間公司開了戶,準備開始交易了。前面沒有向你解釋,我在經紀行里的交易方式和在對賭行里的交易方式完全一致,這對我來說是自然的事,也就是力圖對市場波動下注,捕捉幅度小但有把握的價格波動。沒人幫我指出這兩種地方的本質區別,或者糾正我的做法。倘若有人告訴我原來的方法在這裡不起作用,至少我會先試一試,親手驗證一下:當我犯錯的時候,唯一讓我確信自己犯了錯的,是賠錢。換句話說,僅當賺錢的時候,我才是正確的。這就是投機生意。那些日子,人們曾經享受過一段生氣勃勃的時光,當時市場也十分活躍.這種環境總會使人更輕鬆。我馬上如魚得水。那裡有我熟悉的老報價板,就在眼前:人們交談的話語是我15歲之前就己經學會了的。那裡也有一個男孩忙著和我第一份工作一模一樣的活計。那些客戶——還是同樣一群老臉色 ——有的盯著報價板,有的站在報價機旁大聲讀最新報價,有的相互交談市場行情。設備還是我熟悉的那套設備,看上去完全一樣。氛圍還是我熟悉的氛圍,自從當年從柏林頓掙到股票市場第一筆錢——3.12美元以來便一直包圍著我。同樣的報價機,同樣的交易者,想必還是同樣的玩法.還記得嗎,當時我只有 22 歲。我料想,或者自以為對這場遊戲己經無所不知了。我憑啥另作他想呢?

我觀察著報價板,看到了在我看來有利可圖的動向。股價表現對路,我在 84美元買進了100股。半個小時之內,我在85美元賣出平倉。然後,我又看到了我喜歡的情形,於是如法炮製;在極短的時間內,我獲取了3/4點的凈收益。開局不錯,不是嗎?

請看仔細:我作為正規股票交易所經紀行的客戶是第一天交易,而且當時僅剩下兩個小時的交易時間,但我每次買賣1100股、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不僅如此,我當天操作的凈業績正好虧損1100美元。也就是說,當我第一天試水後,近一半本錢己經灰飛煙滅了。請記住,其中一些交易還是獲利的,然而,這一天我總共虧損 1100 美元。

這並沒有讓我感到不安,因為我看不出交易方法有什麼地方不對頭。另外,我的動作也都足夠合理,如果還是在大都會對賭行的老地方交易,當天的結果肯定是贏利的。報價機不正常,我損失掉的1100美元清楚地告訴我。不過,只要報價機恢復正常運行,就沒什麼值得擔憂的。唉,22歲年輕人的無知豈不正是一個致命的缺陷。

過了些日子,我自己心裡也犯嘀咕,「不能再這樣交易下去了。報價機不像往常那樣幫忙!」然而,我就這樣由它去,並沒有真正追究到底。日復一日老一套,交易結果有時好點,有時差點,就這樣,直到最後賠得精光。我去找老富勒頓,請他賒給我500美元。後來,我從聖路易斯回來,前面對你說過,帶著我從那兒的對賭行贏出來的錢——對賭行里的把戲我總是能贏。

回來後,我加倍小心,有一段時間業績改善了一些。只要手頭比較寬裕,我就開始過得比較講究.結交新朋友,享受好時光。記得嗎,那時我還不到 23 歲,孤身在紐約,口袋裡裝著幾元來得容易的錢,心裡頭懷餚頗為自許的信念 ——我正開始弄明白這台新報價機。

我開始為交易指令在交易所場內的實際執行偏差預留空間,行動更加謹慎。但是,我還是死抱報價機不放——也就是說,我對投機生意的基本原則還是一無所知;而對這些基本原則一無所知,就不可能發現交易方法中的真正漏洞。

我們迎來了1901年的大繁榮,我掙了很大一筆錢——我指的是相對於一個男孩而言(圖3.1) .你還記得那段時光吧?整個國家經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繁榮。我們不僅碰上了工業大整合、資本大併購的年代,其規模也接連打破歷史記錄;而且公眾一波接一波狂熱地湧入股市。我聽說,在之前的紅火時期,華爾街曾經號稱日成交量最高可達25萬股,按照平價計算,相當於一天之內2500萬美元的證券易手。但在1901年,我們的最高日成交量達到了300萬股。每個人都在掙錢。鋼鐵幫進城了,這伙百萬富翁大灑金錢,像醉酒的水手一樣滿不在乎。唯一能讓他們滿足的遊戲是股票市場。我們在華爾街頭一回見到了名頭最響的一些大亨:如張口閉口「和你賭一百萬」的約翰·W·蓋茨,還有他的朋友們,約翰·A·德雷克(John A Drake)、勞耶爾·史密斯(Loyal smith)等。里德-利茲-穆爾幫 (Reid-Leeds-Moore)剛賣掉鋼鐵行業的一部分持股,轉而在公開市場吃進龐大的羅克島集團(Rock Island system)的股票,並成為其實際控制人。還有施瓦布(Schwab)、弗里克(Frick)、菲普斯(Phipps)和匹茲堡幫(Pittsburgh coterie)。不用說,也有許多人在這一次大洗牌中虧掉了,但是他們也曾經風雲一時,堪稱大炒家。你可以買進、賣出市面上所有股票。基恩(Keene)炒買炒賣美國鋼鐵,把它忽悠成熱門股。經紀行能夠在幾分鐘內幫你賣出 10 萬股。多美妙的日子!還有一些交易者大舉獲利的傳奇故事。另外,賣出股票無需繳稅!是啊,好日子似乎看不到頭。

自然,征過一陣子,總有很多大喊前途不妙的唱反調的聲音,那些掌心裡長毛的老經驗認為,除了他們自己之外,世上每個人都發瘋了。但是,除了他們以外,每個人都在掙錢。我當然知道,市場上漲終歸有極限,隨便哪只股票,見什麼買什麼的瘋狂搶購遲早會到頭,因此我轉而看空。但是,每次做空,每次都賠錢,如果不是每次都跑得很快的話,恐怕我的虧損還要多得多。我希望捕獲跳水行情,不過,手法還算小心翼翼——買進做多的時候獲利,賣出做空的時候一點點虧掉——結果在這場大繁榮中我的總體贏利並不那麼多,如果你根據我慣常的那麼大成交量來推想的話(雖然當時我還是個孩子,但是己經慣於大手筆交易了)。

有一隻股票我沒有賣空,北太平洋鐵路(Northern pacific)。我的紙帶閱讀技巧得心應手。我認為絕大多數股票的推升過程已經陷入停頓狀態,但是從「小北太」的表現來看,還在進一步走高。現在我們都知道了,當時不論普通股還是優先股,庫恩-洛布-哈里曼集團(Kuhn-Loeb-Harriman combination )都在穩步吸納。哦,我做多了1000股北太平洋的普通股,不顧交易室里所有人的勸阻。當它上漲到110左右的時候,我有30點的贏利,於是我賣出拿回利潤。就這一筆,使我在經紀行帳戶上的餘額接近5萬美元。到那時為止,這是我有能力積累到的最高金額。對一個小伙子來說,乾得還不賴,要知道幾個月之前,就在同一間交易室,我曾經虧光每一分錢。

如果你還記得,當時哈里曼集團通知摩根和希爾(Hill) ,他們有意加入柏林頓-大北方-北太平洋鐵路集團(Burlington-Great Northern-Northern Pacific combination )的董事會,於是,摩根的人起先指示基恩買進5萬股北太平洋,確保牢牢掌握控股權。我已經聽說,基恩叫羅伯特·培根(Robert Bacon)把買入指令改為15萬股,銀行家們照辦了。不管怎樣,反正基恩派出了他的一位經紀人,埃迪·諾頓(Eddie Norton),進入北太平洋集團,而且他買進了10萬股。我感覺,這之後又有另一個買入指令,再買進了5萬股,預示,這場著名的莊家囤股大戰開始了。1901年5月8日收市後,滿世界都知道一場金融巨頭之間的火拚正在上演。在這個國度,還從未出現過如此規模的兩派金融巨人相互對決的先例。鐵路大王哈里曼對金融巨人摩根,一股無堅不摧的力量,撞上一座穩如泰山的磐石。

5月9日,第二天早晨,我手中有5萬美元現金,一張股票沒有(圖3.2)。我之前曾告訴你,一段時間以來,我己經非常看空了,現在機會終於來了。我知道將會發生怎樣的一幕——先是一場可怕的跳水,可以撿到一些不錯的便宜貨。然後市場很可能快速回升,當初買進便宜貨的人,現在坐享大把利潤。用不著福爾摩斯,也能盤算清楚。我們將迎來一次機會,捕獲一個來回,不僅是大把利潤,而且是手幸把掐的利潤。

之後發生的每件事都如我所料。我完全正確——然而,賠得一文不剩!我之所以被清掃出局,是因為某件不尋常之事。如果世界上從沒有不尋常之事,那麼人和人就不會有什麼區別,生活也就沒有任何樂趣可言了。這場遊戲就會成為簡單的加加減減。那將把我們的行當變成慢條斯理的記帳員比賽。正是投機中的競猜,促進了我們的思考能力。想一 想,為了猜對,我們不得不做多少功課。

市場己經相當熱火,正如我的預期。成交量極為巨大,行情振蕩幅度創歷史記錄。我 發出了很多市價賣出指令。當我看到開盤價的那一刻,幾乎要瘋了,市場大跳水的情形太可怕了。我的經紀人正在忙著交易。他們的專業能力和勤勉盡責的態度不亞於任何人,然 而,在他們完成我的交易指令時,股票價格己經崩跌20點以上了。紙帶機遠遠落後於實際市場行情,最新報告來得很慢,因為數量驚人的交易業務蜂擁而來。我下單賣出的股票,紙帶報告的價格比如為100,他們幫我賣出的成交價格是80,相比前一個晚上的收盤價總共下跌了30或40點,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才看出,我賣出成交的地方似乎正是我本來計劃撿便宜貨的地方。市場下跌終有盡頭,不會一直跌穿地球掉到中國去。於是,我立即決定平回空頭頭寸,轉而做多。

我的經紀人買進了,但不是在我轉身空翻多的水平買進的,而是按照他們的出市代表 接到我的指令時交易所場內當時真正的市價來買進的。他們的成交價比我預估的平均高15 點。一天之內虧損35點,絕非任何人所能承受。

報價機落後實際市場如此之多,斷送了我的交易。我己經習慣於把紙帶機當成自己最 好的親密夥伴,因為我總是憑它告訴我的來下注。然而,這一次紙帶機欺騙了我。紙帶機列印出來的數字和實際價格天差地別,毀了我。我之前的失敗根源這一次變本加厲,我遭遇的是完全相同的致敗因素。看來再明顯不過,僅僅閱讀紙帶、不顧經紀行執行指令的情況是不夠的,到了這步田地我才尋思,為什麼沒有早一點看出自己的毛病並及時補救呢。

實際上,我的所作所為比看不到自己的毛病還糟糕;我不停地交易、進進出出,不管 單子執行的情況。你看,我從來沒有採用限價交易指令。我總是覺得必須趕緊抓住市場機 會。我力圖打敗的是——市場,而不是儘量捕獲適當的價格。當我覺得應當賣出時,就賣 出;當我認為股票將要上漲時,就買進。我總算能夠堅守投機的基本原則,這一點救了 我。在一家正規的佣金證券經紀行,倘若簡單地釆取限價交易指令的方式交易,就能把我 在對賭行里的老辦法移植過來,效率雖低,但依然可行。那樣的話,我就永遠沒有機會學 到股票投機的真經,而是偏安於一隅,總是根據自己的有限經驗所了解的穩賺方式來博取 利潤了。

在報價機落後於市場的情況下,每當我真的設法限定交易價格、以減少市價交易方式 帶來的不利時,結果往往發現市場已經舍我遠去。這種情況一再發生,於是我停止了掙 扎。我沒法告訴你,我是如何經過多少年的摸爬滾打才最終認識到,我的事業在於預期未 來大行情的發生,而不在於猜中隨後幾個報價,賭快、賭小。

經過5月9日的不幸遭遇之後,我又不得不為生計打拚了(圖3.2)。雖然我所採取的方法經過了適當調整,但依然有缺陷。如果不是有部分時間還能獲利的話,也許我能夠更快地獲得市場智慧。然而,我掙的錢己經足以讓我活得挺滋潤。我喜歡結交朋友,享受快樂時光。那年夏天,我在新澤西海岸避暑,儼然躋身於其他數百位華爾街發達人士之中。我的贏利其實不太充足,不能既彌補我的交易虧損,同時又負擔我的生活開支。

我沒有繼續按照過去固執己見時期的老一套交易。不過,我還是沒本事把自己的問題 對自己說明白,如此一來,自然毫無解決的希望。在這個話題上花費如此之多的口舌,目的是強調,我不得不經歷什麼樣的坎坷,才能最終達到真正獲利的境界。面對大陣勢,我的老式鳥銃和氣槍子彈不可能起到大火力連發步槍的作用。

這年初秋,我再次賠個精光、被掃地出門,不僅如此,我覺得自己再也不能贏得這個 遊戲,於是深感厭倦,竟至於打算洗手不幹,離開紐約在其他什麼地方另找飯碗。自14歲 起,我就開始交易。當我還是15歲的孩子時,就己經掙到了有生以來第一個1千美元,21歲之前,就己經掙到了第一個1萬美元。我曾經不止一次掙到、又賠掉1萬美元的賭本。在紐約,我曾經獲利數千美元,又賠掉這些錢。我曾經把贏利積累到5萬美元,然後2天之內又都賠光。除了交易之外,我不諳其他生意,也別無長技。經過幾年的闖蕩,又重新回到起點。不,更糟糕,因為我己經染上了一些陋習,習慣於奢侈的生活方式,雖然這些方面 倒不像我的交易套路總是出問題那般讓我倍感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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