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行業的興起,讓一些小孩賺到了連自己都數不明白的巨額財富。
萌娃頻頻上綜藝節目後爆紅,讓許多父母蠢蠢欲動,上不了電視節目拍點廣告也行,於是費盡心思讓孩子學各種才藝,想將孩子打造成另一個小童星。
這也難怪越來越多的小孩,在還不會寫自己名字時,就說長大後要當明星。
說到童星,就不得不提曾經風靡全球的傳奇童星,人們心中「永遠的小公主」——秀蘭·鄧波兒。
3歲初登銀幕。
6歲時已出演整整20部電影。
7歲獲得奧斯卡特別金像獎,並被授予「1934年最傑出個人」稱號。
9歲稱霸好萊塢票房,連續四年獲得最高票房收入,成為當時的頭號票房明星。
22歲退出演藝圈,息影49年後,她以兒童時期的成就,被美國電影學會評選為百年來最偉大的女演員第18名。
年近不惑進入政界發展,取得了與童星光環一樣閃耀的成績。
78歲,秀蘭·鄧波兒被美國影視協會授予終身成就獎,以表彰她的演藝成就和政治貢獻。
作為童星,秀蘭·鄧波兒交出了一份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漂亮答卷。
6歲的鄧波兒因歌舞片《起立歡呼》,一躍成為美國人眼中的超級小明星。
同年,她在福克斯公司還主演了8部電影,每部電影都異常受歡迎。
她也因此獲得了7年的合同。
一年後,年僅7歲的秀蘭·鄧波兒,在奧斯卡頒獎舞台上領取了一座「迷你小金人」,成為有史以來第一位獲得奧斯卡特別金像獎的孩子,並將稚嫩的手印和腳印留在了好萊塢大道上。
不僅演技得到認可,她還是票房號召力驚人的明星。
在1939年,美國經濟最為低落的時期,儘管當時的一張電影票只有15美分,全美1萬5千家電影院卻取得了7億美元的票房收入。
當時一次前所未有的經濟大蕭條席捲全球,無一倖免,美國也不例外。
44%的銀行宣告破產,無數工廠倒閉,大量人口失業,滿地皆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窮人,連市政廳的廁所里也擠滿了取暖的人。
面對殘酷現實無能為力的人們,更需要向精神世界尋求慰藉。
掙扎在溫飽邊緣的美國人,一邊排隊領救濟品,一邊從牙縫裡省出錢購買電影票,在電影塑造的世界中忘卻疲憊和焦慮。
平均每個家庭每年看的電影多達150場。
電影本是成年人的市場,由兒童主演的電影,通常都不會受到太多的關注,但秀蘭·鄧波兒卻打破了這一常規。
她出演的每部電影都大受歡迎,票房甚至遠超很多成年大腕,她讓大蕭條中不景氣的二十世紀福克斯公司起死回生。
秀蘭·鄧波兒這個名字,成為觀眾是否買票進電影院的依據。
為了討好觀眾,多部電影以她的外形特徵命名,比如《亮眼睛》、《捲毛頭》、《小酒窩》。
甚至不惜花重金為她度身定做影片,比如《小叛軍》、《小上校》、《小公主》。
當同齡人還在纏著媽媽講童話故事時,秀蘭·鄧波兒已經成為故事主角,像小天使一樣,給人們帶來無數歡樂和溫暖。
一頭金色的卷髮,一張圓圓的臉蛋,融化人心的微笑,就如洋娃娃一般可愛。
歌聲甜美,踢踏舞跳起來有模有樣,超越年齡的演技和成熟,俘獲了無數觀眾的心,也吸引了很多大牌粉絲。
總統羅斯福也稱讚這位「小天使」,在大蕭條時期,為千千萬萬的美國人帶來了微笑。
甚至說,只要我們的國家還有秀蘭·鄧波兒,一切就都會好的。
麥可·傑克遜也是頭號粉絲,他有很多與鄧波兒相關的收藏,還模仿過她表演。
當時甚至流行著這樣一句話:覺得生活絕望嗎?那就到電影院,去看看秀蘭·鄧波兒吧。
秀蘭·鄧波兒受到熱烈追捧,廣告也紛至沓來:秀蘭·鄧波兒娃娃、秀蘭·鄧波兒雞尾酒、秀蘭·鄧波兒麥片等。
連過生日的場景都能拍成片出售。
如此耀眼的成績,一個乳臭未乾的孩子,是怎麼做到的呢?
她畢竟只是一個小孩。
能成為獨一無二的童星,是她母親格特魯德一手打造的。
秀蘭·鄧波兒天生是金色卷髮,但沒有標誌性髮型那麼卷。
她的髮型靈感來源於母親的偶像,當紅女星瑪麗·波蘭特。
格特魯德依照偶像的髮型,為女兒設計了56個卷的招牌髮型。
除了髮型,鄧波兒的出生都是格特魯德計劃好的。
格特魯德年輕時的夢想是當個舞蹈家,可是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實現。
17歲結婚後當了全職太太,生下兩個兒子,無奈兒子都很頑皮,不能實現自己的明星夢。
29歲的格特魯德突發奇想,兒子指望不上,那就生個女兒試試。
夫妻倆嘗試了各種偏方,費盡心思後格特魯德終於懷孕了。
格特魯德馬上開始下一步計劃——積極進行胎教工作。
隔三差五就去聽音樂會,看舞蹈表演。
在家時也不閒著,有空就隨著音樂翩翩起舞,對未出生的鄧波兒進行藝術薰陶。
功夫不負有心人,按計劃出生的鄧波兒,金色卷髮,漂亮,可愛。
當然,要當明星,光靠美貌是不夠的。
為了讓女兒擁有才藝,格特魯德軟磨硬泡,將只有兩歲半到小鄧波兒,送進了好萊塢的童星搖籃,一所叫米格林的學校。
在學校跟著老師學舞蹈,在家還要跟著母親學說台詞、練習表情。
格特魯德心想,髮型、美貌、才藝都準備好了,現在還缺機會。
於是,從鄧波兒入學開始,只要一有機會格特魯德就帶著女兒到處試鏡。
終於,機會眷顧了有準備的人。
《布勒斯克斯寶寶》的導演來到學校選角,年紀太小的鄧波兒不在推薦名單。
但格特魯德帶著女兒也去了試鏡現場,鄧波兒天生有明星相,導演一眼就相中了。
就這樣,在母親的精心栽培下,鄧波兒走上了明星之路,實現了格特魯德的明星夢。
在電影里,人們見證了鄧波兒的成長。
在現實中,鄧波兒卻失去了自己的童年。
一個幾歲的孩子,每天要在片場工作超過10個小時。
拍攝結束後,回到家還要準備第二天的拍攝:背台詞,練表情,醞釀情緒。
年幼的鄧波兒還不識字,但母親要求非常嚴格。
母親背一句,鄧波兒背一句,背完自己的台詞,還要背其他演員的台詞,以防拍攝時忘詞。
她根本聽不懂導演說的再來一遍是什麼意思。
出道影片《布勒斯克斯寶寶》拍攝期間,小鄧波兒總是失控,先後7次被關進懲罰箱反省,即便是炎熱的夏天。
格特魯德就陪在一旁,但她很淡定,對工作人員懲罰女兒視若無睹,沒有說一句話,更沒有阻止,也沒有去抱已經哭的稀里嘩啦的女兒。
拍攝時,母親也會對女兒的表現提出各種意見。
明星為了保持人設,通常都要犧牲一些東西。
鄧波兒的人設是無憂無慮、積極樂觀的「小甜心」。
為了保持這個人設,小鄧波兒不被允許私自結交朋友。
公司和母親不讓她去普通學校上學,而是一個人跟著家庭教師學習。
3歲出道,一直到12歲暫別好萊塢,整整9年時間,鄧波兒的童年只有吃飯睡覺和拍戲,玩伴只有母親。
但是沒有不貪玩的孩子。
帶給觀眾無數歡樂的鄧波兒,自己一點兒也不快樂。
失去童年的痛苦,伴隨了她一生。
72歲,第一次見到麥可·傑克遜時,年逾古稀的鄧波兒,一句話沒說就抱著傑克遜痛哭。
因為傑克遜也被父親剝奪了童年,早早上台表演掙錢。
有一次,傑克遜接受採訪時表示,童年被剝奪是令他最耿耿於懷的事。
他們都懂失去童年的痛。
據傑克遜回憶,當擦拭淚水時,秀蘭·鄧波兒又露出了跟小時候一模一樣的那個微笑。
那個天使般治癒人心的微笑。
熒幕中,她永遠積極樂觀,善良堅強。
但在銀幕外,真實的她卻並不討喜。
因為隨著明星夢一起成長的,還有鄧波兒的脾氣。
小小年紀的鄧波兒開始對其他演員指手畫腳。
她總是挑剔別人沒有自己演得好。
如果其他演員忘詞,她也會很不滿。
《小上校》中,祖父的扮演者是57歲的資深老戲骨萊昂納爾。
兩人在戲中配合默契,但在私底下卻鬧過不愉快。
鄧波兒一會兒挑刺說:這位老前輩記性不好。
一會兒又批評說:你這衣服太難看。
老演員自然不會和小毛孩斤斤計較,但鄧波兒卻一點也沒有收斂。
有一次甚至對著自己爺爺輩的萊昂納爾說:全劇組的人可都是靠著我在吃飯。
母親只能跟在壞脾氣的女兒後面,隨時準備給人賠禮道歉。
有一次,秀蘭·鄧波兒受羅斯福邀請到白宮做客,還隨身帶了一個彈弓。
一進屋,她便射了一顆小石子兒到第一夫人的背上,並因射得准而洋洋得意。
總統當然不會和小孩子較真。
但危險卻和名氣一起到來。
秀蘭·鄧波兒經常遭到綁架威脅。
警方還曾逮捕了一個企圖綁架鄧波兒的16歲男孩。
當時,鄧波兒的好朋友,聯邦調查局局長埃德加·胡佛,還親自打電話叮囑格特魯德,一定要照看好女兒。
接連遭到綁架威脅,鄧波兒父母嚇壞了。
他們只能把女兒秘密轉移到酒店,並雇了兩名保鏢,一天24小時守護在鄧波兒左右。
小鄧波兒也因此被迫和兩個哥哥分開。
母親承受了巨大壓力,替女兒阻擋了外部世界的危險,卻無法阻擋時間的流逝。
7歲到10歲是秀蘭·鄧波兒的全盛期。
隨著個頭一天天長高,她的事業開始走下坡路。
1940年,年僅12歲的鄧波兒成了過氣明星。
好萊塢沒給她一個轉型的機會,卻給了她一段痛苦的回憶。
秀蘭·鄧波兒在1988年出版的自傳《童星》中,揭露了好萊塢的「沙發規則」。
演員要想演主角,就要進辦公室,和導演製片人坐在沙發上「聊聊」。「聊」好了,角色才能定下來。
米高梅公司的製片人亞當·弗雷德,想邀請秀蘭·鄧波兒出演《綠野仙蹤》的主角。
製片人邀請鄧波兒和她的媽媽到辦公室商談。
然而那天發生的一切,完全震碎了小鄧波兒的世界。
正事還沒有談,製片人已經脫了褲子,將鄧波兒推倒在沙發上。
小鄧波兒極力掙扎,只想回家。
同時,媽媽也在極力掙扎想擺脫米高梅老闆。
從度身定做影片到無戲可演,再加上沙發事件,鄧波兒認識到了好萊塢最真實、最黑暗的一面。
她失去了往日天使般純真的笑容,和母親的關係也降到冰點。
她的確有理由恨母親,因為所有痛苦的源頭,是格特魯德將自己的夢想強加在女兒身上,把她推進了魚龍混雜的好萊塢。
她從未關心過女兒是否喜歡演戲。
事實是秀蘭·鄧波兒並不喜歡,也不擅長。
20歲的鄧波兒和丈夫約翰一起出演了《要塞風雲》和《巴爾的摩港的冒險》。
兩人的表現沒有任何亮點。
首次觸電的約翰情有可原,但有9年演戲經驗的鄧波兒讓人質疑演技。
甚至有導演批評說:就這演技,以後恐怕沒人會再找鄧波兒拍戲了吧。
沒有母親作演技指導,沒有童真的保護,鄧波兒的事業跌入谷底。
也就是說,鄧波兒的輝煌是母親一手塑造出來的。
年幼時無能為力,只能聽母親安排成長,17歲的她已經可以反抗。
1945年4月,秀蘭·鄧波兒與約翰·阿加爾閃婚。
約翰是鄧波兒同學的哥哥,在部隊里當教官。
兩人認識沒多久,就在汽車裡訂了婚。
格特魯德極力反對婚事,當時正值二戰,擔心約翰有可能被派往海外作戰。
當然,格特魯德更擔心自己的明星夢破碎,因為從女兒離開好萊塢那天起,她就開始絞盡腦汁讓女兒重返演藝圈,哪怕只是演一些小配角。
於是母親反覆勸說鄧波兒重新考慮結婚的事情,叮囑她一定不要把訂婚的事聲張出去。
但與父母唱反調,是很多渴望擺脫控制的孩子的共性。
鄧波兒故意帶著兩克拉的訂婚戒指,頻繁參加各種聚會。
雖是與母親賭氣的行為,但效果卻很好。
閃婚贏得了媒體的關注。
有了流量,工作自然找上門來。
有人看中了約翰的外形,邀請他們夫妻一起出演電影。
頂著童星光環的鄧波兒靠自己再次出鏡,卻只收穫差評。
當演員不是她自由選擇的,而是母親將自己的意志強加給了她。
所以成年後的演技仍是孩童時期的水平,但是已經一點兒也不可愛了。
不幸的是,家庭和事業一起遭受重創。
在鄧波兒懷孕後,約翰每天半夜才回家,每次都喝得罵罵咧咧地敲門,懷裡還摟著一個不知名的十八線小明星。
不回家更糟糕。
鄧波兒會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催她繳納約翰酒駕的罰金,催她來領人。
即使是在鄧波兒分娩的那天晚上,約翰還在警察局裡耍酒瘋。
鄧波兒永遠都無法忘記,自己即將做媽媽前這段難熬的歲月。
1950年1月,剛生下女兒不久,鄧波兒便和約翰正式離婚。
她成了單親媽媽,卻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她該怎麼辦呢?
這時,母親格特魯德挺身而出。
她沒有責怪女兒的叛逆,也沒有責怪她不聽勸,而是為她繼續尋找演出機會。
鄧波兒在母親的陪伴下,走出了困境,並開始主持電視節目。
生活重新走上正軌,鄧波兒對愛情再次充滿希望。
離婚後不久,秀蘭·鄧波兒就幸運地遇到了那個對的人,企業家查爾斯·布萊克。
他們在夏威夷度假時相遇,起初查爾斯並不知道與自己交往的是一個超級童星,因為他沒有看過她的電影。
也就是說,查爾斯愛上的是真實的女孩鄧波兒。
但第一次衝動的婚姻,讓鄧波兒學到了教訓,她變得很謹慎。
在確定交往前,她請老朋友胡佛幫忙調查查爾斯的背景。
胡佛的調查結果是:這個男人像蘋果醬一樣,毫無雜質。
1950年12月16日,鄧波兒和查爾斯結婚,開始了她「童話般的婚姻」。
婚後他們有了一兒一女,小查爾斯和洛莉。
同年,在很多人還沒出道的年紀,22歲的鄧波兒正式宣布息影。
退出演藝圈的鄧波兒,以新的身份出現在公眾的眼前。
1967年,秀蘭·鄧波兒以共和黨人的身份走入政壇。
兩年後,尼克森任命鄧波兒為第24屆美國駐聯合國代表團代表。
1974年,她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駐加納女大使。
兩年後又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位國務院禮賓司女司長。
1989年,老布希當政期間,她又擔任美國駐捷克斯洛伐克大使。
但這一路並非一帆風順。
1972年,她得了乳腺癌,勇敢接受切除手術後,繼續活躍在公眾面前。
優雅幹練,堅強睿智,再加上兒時積攢的人氣,秀蘭·鄧波兒在政壇遊刃有餘。
這一次,她為自己的人生做主,憑藉自己擁有了與童星光環一樣閃耀的成就。
1988年她在自傳中寫道:擁有了家庭,當了母親之後,我才真正過起了童話一般的生活。
但五年後,這個童話般的生活因小女兒洛莉吸毒被捕打破。
與母親格特魯德將自己的夢想寄托在女兒身上,整日圍著女兒轉不同。
鄧波兒執著於事業,犧牲了很多陪伴小女兒的時光。
對尚年幼的洛莉疏於照顧,這讓小女兒走上了歧途。
據鄧波兒回憶,洛莉原本是個熱愛音樂,並且很有天賦的孩子,自己還陪著她追星,帶她與偶像甲殼蟲樂隊合影。
洛莉最終進入強制戒毒所,為了不讓女兒感到孤獨,她甚至要求全家人都去接受治療。
秀蘭·鄧波兒離開政壇,專心陪伴女兒,修復母女關係。
從此鄧波兒離開公眾的視線,回歸家庭。
晚年,秀蘭·鄧波兒最大的愛好,就是收集自己童年時的所有作品。
她還設立了專門的網站,與世界各地的影迷,分享和回憶當童星的那段歲月。
2006年,秀蘭·鄧波兒被美國影視協會授予終身成就獎。
鄧波兒接受採訪時表示:這一生,我是一個卓有成績的幸福女人,但是在我看來,我一生最偉大的角色不是明星,也不是外交官,而是妻子,是母親。
事業成功固然不容易,但更難的是經營家庭,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秀蘭·鄧波兒的經歷告訴我們,童星光鮮亮麗的外表下,有犧牲、有痛苦、有黑暗,並不好走。
父母按自己的意願塑造孩子,即使塑造的再成功,也只是父母意志的勝利。
而孩子會感覺生命有缺失,只是一直在為父母而活,沒有成為自己。
這樣的孩子無力反抗時是一個乖孩子,言聽計從,長大後必然會叛逆,叛逆只是為了告訴父母,我要為自己的人生做選擇。
比如鄧波兒第一次衝動結婚,只是為了擺脫母親,得到自由。
當然,鄧波兒閃婚不是理智思考後作出的選擇,所以她付出了代價,得到一段糟糕的婚姻。
鄧波兒也告訴我們,糟糕的經歷不可怕,承認它,接受它,吃一塹長一智,一樣可以過的更好。
如果你也有不美好童年,請努力修正,改寫人生。
如果你已為人父母,請尊重孩子,給孩子滿滿的愛和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