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水匠呀泥水匠

2019-07-14     老家許昌

泥水匠呀泥水匠‖老家許昌

文‖鄭永強

過去,在農村,泥水匠、木匠、鐵匠都是手藝人,雖然乾的是下力活,可到哪兒都很吃香,人家都看起了。

下學後,我拜師學水泥匠,師傅說:「先和泥」。「好」,我二話沒說,褲腿兒一挽,鞋襪兒一脫,赤腳跳進了泥窩裡,吧唧吧唧踩吧。腳底板兒和手心兒一樣靈敏,哪裡有土疙瘩就往哪裡踏。

有一次,記得是十月天了,已下霜了。我赤腳跳進了泥窩裡,呀,好涼啊,涼得入骨!我堅持一腳一腳地踏,一會兒,腳慢慢不覺得涼了。泥和好了,我拔出沾滿泥巴的雙腳,用涼水一衝,凍得像紅蘿蔔一樣。接著,我攤開泥兜兒,拿起鐵杴,三兩下就裝了一大兜泥兒,掂起來飛快地向師傅跑去。

師傅笑眯眯地站在架子板上看著我,我雙手舉起泥兜兒,師傅用手接過去,順手把泥倒在正壘的牆上,然後,大聲對我說:「接住!」我瞪大眼睛應聲去接,泥兜兒正好套在我頭上,弄得我頭上、臉上、衣服上都是泥,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師傅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沒經驗,接泥兜兒時,你往後退一步,不能原地不動,直上直下地接。」

捻子泥最不好和。用鍘好的碎麥秸摻進和好的泥里,用糞叉或抓鉤一下一下地翻騰,直到攪勻為止。捻子灰是粉牆用的。先把搪好的石灰倒進用磚砌成的池子裡搗好,再把事先用剪子剪碎的麻穰兒摻進去,一下一下地拌勻。在師傅指導下,我掌握了和泥灰的技術。

直到有一天,師傅說:「掂瓦刀,壘牆。」我就開始學壘牆。當泥水匠要先置買三大件:瓦刀、泥抹、水平尺。生產隊那時候,一般人家蓋房子是「里生外熟」。「里生」是指牆裡面用土坯壘;「外熟」是指牆壁外面用磚砌。除牆基(當地俗稱「根腳」)外,每一層都是外面壘一塊磚,裡面壘兩塊坯,這叫「三坯牆」。這牆壁較厚,冬天不透風,夏天曬不透,有冬暖夏涼的好處。

開始掂瓦刀壘牆,師傅是臉兒朝里砌磚,外牆面要由高手壘;徒弟是臉兒朝外壘坯,這叫「陪里子」。師徒二人臉對臉,師傅用石灰砌一塊磚,徒弟在裡邊把泥攤平,放兩塊坯。當學徒的必須眼疾手快,毫不懈怠,不然的話,趕不上趟兒。能幹上三五個月,或者半年,你就可以當老師了,放線、砌磚、坐角、垂直,挺神氣地站在架子板上,用瓦刀敲著磚「噹噹噹噹」,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甚至亮起嗓子吆喝著:「來灰!」「扔磚!」,指揮著下面的「徒弟們」!

當泥水匠要不怕吃苦,有耐力。一上架子板就是兩三個小時。夏天,毒辣辣的太陽把脊背曬得流油兒;冬天,寒風刺得兩隻手裂著血口,生疼。一塊磚一塊磚地摸來摸去,十個指頭肚兒磨得浸血,再往後就磨成了硬痂。

農民一生有三件大事:修房蓋屋、娶媳婦嫁閨女、養老送終。那些年,蓋一所房子要花幾年功夫準備,省吃儉用攢點錢,買木、石、梁、椽子、檁條,打坯、拉煤、燒磚,還得買石灰,確實不容易。

你當個泥水匠,一天三晌兒上工,主家兒又不管飯,干一天記10分兒。有的主家兒準備點煙末兒,把小學生寫過的作業本割成二指寬的小紙條兒,會吸煙的自己卷,那叫「一頭擰」;有的給師傅送一盒兩毛錢一盒的「黃皮許昌」或「大舞台」煙裝到兜里,站在架子上,一邊砌牆一邊吸煙,兩不耽誤。等房子竣工了,主兒家調幾個涼菜,買兩瓶寶豐老白乾,幾盒煙,請生產隊幹部和泥水匠喝幾杯,慰勞慰勞,僅此而已。

當泥水匠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但是其中的情形和滋味是一生都難以忘記的!

【作者簡介】鄭永強,原許昌縣陳曹鄉中學語文高級教師,熱愛文學,曾公開發表文章數篇。

1、本文由作者授權發表,文責作者自負,如有侵權,請通知本今日頭條號立即刪除。本文作者觀點不代表本今日頭條號立場。

2、文圖無關。文中圖片來自IC photo,版權歸IC photo所有,在此表示誠摯的感謝。本文所用圖片如有侵權,請通知「老家許昌」今日頭條號立即刪除。

3、「老家許昌」版權作品,轉載或投稿請發郵件至[email protected]

愛許昌老家,看「老家許昌」。 老家許昌,情懷、溫度、味道!

本文為頭條號作者原創。未經授權,不得轉載。

文章來源: https://twgreatdaily.com/zh/OW8CpmwBvvf6VcSZU4h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