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代文壇，罵人技巧最高的人當中，李敖和王朔可謂數一數二。不過李敖似乎是更加自大一些，用王朔的話說「李敖，有點太自大了！他有強烈的表現欲而且不肯吃虧。」胡適也曾以近乎反諷的語氣，稱讚李敖「簡直比我胡適之還了解胡適之」。不過，李敖的自大是有底氣的，因為他有狂妄、張揚、跋扈的一面，也有真性情、柔軟細緻的一面。世人往往只看到他的狂，卻沒有看到這個人的另一面。
首先，不得不承認，李敖有才，他的才華有相當一部分原因，來自他的努力。李敖的文字很有力量，這力量當然來自他的才華，更來自他的內心的真性情。不過這個狂妄自大，又有些玩世不恭的李敖，很少表露他的內心真實一面，更別說柔軟的一面了。
然而，李敖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當年柔軟或者說「服軟」過那麼一回，寫過一首情詩。幾年後他出獄了，這首詩也被人看中，被譜寫成了歌曲，一炮而紅，很多人都聽過。
這首歌曲就是《忘了我是誰》，作詞正是李敖。
《忘了我是誰》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看了心裡都是你
忘了我是誰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看的時候心裡跳
看過以後眼淚垂
不看你的眼
不看你的眉
不看你也愛上你
忘了我是誰
忘了我是誰
忘了我是誰
事實上，一般傳統文人，都不屑於寫歌詞，因為那不過是歌樓戲子們的「小道末技」罷了。雖然李敖自詡「白話第一人」，但似乎也並不鍾情於創作歌詞，只是後來他的很多詩被改成了歌詞而已。一開始這段文字並不是以歌詞的形式問世，而是以一首現代詩的形式存在。
這首詩創作於47年前，當年李敖在獄中，可謂極其落魄。不過李敖依然好學，為了獲得學習的材料，他甚至願意去讀原來自己摒棄的書籍。為了得到一捆舊報紙，李敖寫下了這段文字，從雜役手中換得了報紙。如果沒有李敖的勤學，這首詩不會誕生。
讓我們來看看這首詩，不得不說，溫柔下來的李敖，其實也很可愛，還挺「動人」。詩的前三句，李敖或許在追憶自己的愛情，又或是自由美好的所有一切，一開篇就驚艷了。雖然我們知道，自由時候的李敖，風流多情，但在不自由的時候，他變得如此純情。「看了心裡都是你」，寫出了多少熱烈中的人們內心的真實跳動。
整篇詩以「不看你的眼，不看你的眉」雜沓反覆，讓詩具有鮮明的韻律和節奏。而作為主旋律的「忘了我是誰」統領全篇，令人心碎。我們似乎能夠通過這幾個字，窺探李敖當時內心的辛酸苦楚和小小絕望，那一種無可奈何，悽然長嘆，出自李敖之口，更讓人覺得莫名神傷。難道真的「不是英雄不落淚，只因未到傷心處」嗎？
詩的細節處理也十分細膩、動人，「看的時候心裡跳，看過以後眼淚垂」，這種詩化的語言，在七八十年代的歌壇，雖然也有，但這般動人的語言，並不多見。這或許再次證明了，李敖確實有才。李敖還有一首歌，很多人也特別喜歡，那就是巫啟賢原唱的《只愛一點點》，同樣的率真、天然，同樣的可喜、可愛。
「別人眉來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今天，我們透過李敖的詩，偷偷看了一眼，那個平常慣於風流，慣於「眉來眼去」的李敖。卻原來，李敖也如此「小清新、小可愛」。大家喜歡這首詩嗎，歡迎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