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刊載於《三聯生活周刊》2019年第49期，原文標題《閉塞的閱覽室》，嚴禁私自轉載，侵權必究。
我已經不記得我是在什麼時候第一次踏進這間閉塞的屋子了。這是學校圖書館裡的一間期刊閱覽室，也是校園裡唯一可以閱讀報刊的地方。說它「閉塞」，是因為這間閱覽室只有一扇進出的門，沒有窗，室內的報刊架整齊地貼著三面牆而立，中間置桌椅。坐在中間，抬眼可見滿牆花色報刊和灰色的框架林立，整間屋子的凝重感似乎都要高出其他閱覽室幾分。再加上沒有窗戶，室內溫度、亮度始終如一，全然感受不到晨昏的變化。
來到學校之前，我去過幾座市立圖書館的報刊閱覽室，規模和管理自然是校閱覽室不能比的，因此當看到學校閱覽室門口貼出「只能在本室閱覽不可帶出」的告示，我有點兒失望。但後來發現我的失望似乎有些多餘，因為我每次去閱覽室，幾乎所有的新刊都會整齊地待在架子上，而且頁腳平整，中縫也沒有壓折的痕跡，看得出來，平時並沒有什麼人來這裡閱讀報刊。拜其所賜，我的閱讀體驗十分愉悅，幾年裡讀到了不少有趣的知識。而與此相應地，我始終也沒有讀友。
在安靜的公共場所發出聲響或異味總是尷尬的，但由於報刊閱覽室實在過於閉塞，有時候也難以避免。我自知對於氣味比較敏感，所以選座位時會避免坐在香水味濃郁的老師或同學身邊。有天中午，閱覽室里的人不多，我左手邊的位子空著，右手邊有個女孩子身上蓋著外套，正趴在桌子上小憩。不知過了多久，我忽然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香水味，但想要克制住噴嚏已經來不及了。我迅速從桌上抓出來一張抽紙，可還是沒有減弱我的音量，反而成功地弄醒了身邊小憩的女孩子。她看了看我這邊，我一動不動，也不敢看她。幾秒後她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又接著睡了。我鬆了口氣，一邊開始輕輕收拾桌上的東西準備換地方，一邊默默祈禱她下次醒過來不是因為我的噴嚏。
（讀者 王皓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