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的味道

2019-07-03     時代郵刊

熬的方法,在飯店裡很少應用到,就是在農村,也不受青睞,大多被熘、炒、烹、炸、煎等方法取而代之。

我從小生長在農村,母親去世早,從懂事起,就吃父親熬的菜,我是吃熬菜長大的。想起家鄉的熬菜,那情景、那味道便自然浮現在眼前。每天中午的時候,父親在生產隊下班回來,匆匆地洗兩把手,紮上圍裙就開始燒火做飯了。我也會幫他往灶膛添些柴,總是問他今天吃什麼菜。

在我的記憶里,父親幾乎做什麼菜都叫熬菜,主料是啥,就在後面加上啥,做豆角,就叫熬豆角;做大瓜,就叫熬大瓜;做魚,就叫熬魚;做肉,就叫熬肉、做蝦醬,就叫熬蝦醬;做白菜,就叫熬白菜……而且,父親管熬字,都念「nao」。許是聽慣了父親的發音原因,以至於上學後,學到熬字的讀音時,總感到彆扭。

我最喜歡吃父親熬的豆角。父親將從地里摘來的豆角掐去筋,從水缸里舀出幾瓢水,把豆角洗乾淨。把柴禾填進灶坑裡點著,從鍋台後的油罈子里舀出一小勺苦油,放在鍋里燒熱,用蔥花、花椒麵熗一下鍋,把豆角從盆里撈出來,一邊洗一邊往鍋里放,放完後,用鏟子在鍋里翻炒幾下,就添上清水,撒上大鹽粒子,然後往鍋的周邊貼上玉米面餅子,飯和菜都是一鍋出來。

吃飯時揭開鍋蓋,滿屋子瀰漫著濃郁的香味。父親用鏟子把熬好的豆角盛入大碗內,再將玉米面餅子用鏟子鏟下來,放在蓋簾上,我們便坐在炕上吃飯了。我總是挑帶鼓肚的豆角吃,這樣的豆角又香又面,有時還慢慢數著豆角的豆粒,一顆顆往嘴裡塞。這樣熬出的豆角,一根是一根,綠生生、油汪汪的。有時父親用洗小米的米湯熬豆角,用米湯熬出的豆角,比用水熬的更好吃得多,吃完一頓熬豆角,嘴唇上像抹了一層水汪汪的香油。

冬天,父親總是要變著法地熬夏天曬的干白菜、干豆角、干蘿蔔等等。有時,偶爾也給我們熬一次大豆腐,這是很難忘的事情,就算改善生活啦。父親把豆腐托在左手掌上,右手拿菜刀把豆腐切成塊,下到熱油鍋里煎至兩面起黃皮,再添上清水、大鹽粒、蔥花等,蓋上鍋蓋,慢慢燒開。熬熟時,鍋里的豆腐顫巍巍的,鍋邊的湯像乳汁那樣既白又濃。夾起豆腐吃在嘴裡,有點燙牙,咽到肚裡,渾身暖乎乎的,用那湯泡餅吃,吃得香,吃得飽。

熬菜的味道,家鄉的情趣,香味中瀰漫著父輩深深的情、厚厚的愛。是我記憶中永遠抹不掉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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